他在矫行国的地位水涨船高。 高到了他们的教管部,甚至愿意抽调一支精锐卫兵,专门为他服务,好方便他处理更多的真言人。 此时距离他被赋予下一任真言国国王的参选资格,已然过了十年。 这十年间,火焰王子未曾收到过一次来自国内的消息,也无法知晓遴选到了何种进度。 或许已经结束了?新的国王已经诞生,他未能获选。 这也很正常。 毕竟以他的所作所为,不被当成叛徒都算好的了,还妄想得到七成臣民支持?怕不是早就上了归国黑名单。 这般又过了数年,随着逐渐习惯了在矫行国的生活,火焰王子从一开始的好奇轻视,到愤愤不平,到惶惶惴惴,到内疚挣扎,到他几要忘了自己出生真言,曾作为王位参选者前来历练时,他梦到了一朵洁白莲花的花苞。 亭亭玉立在幽蓝的水域中央。 纯净,神秘。 灵思湖,悉知莲。 他的种子,就像一尾小鱼一般,被引着游了过去,到进入莲心的那一刻,他听到有个声音问他: “你所期望的……未来,是何种模样?” 不受控制地,火焰王子脑海中涌现了无数的真言人,无数的矫行人,他们与真言国中的不太一样,也与矫行国中的不太一样,真言人避开了矫行人的遮遮掩掩,矫行人不再畏惧真言人的触碰,他们看起来如此的不同,却又好像没什么不同。 火焰王子在悉知莲中沉睡了七天七夜,在这七个日夜里,他所描绘的未来与期盼,流入了真言国所有臣民的梦中,在他醒来后,灵思湖上开遍了鲜血一样红的莲花。 一朵接着一朵,一片连着一片,犹如漫天火光般绚烂。 大祭司告诉他,他已成为了真言国的王。 ——红莲之火,即将涤荡世间一切罪恶。 “然后呢?” 季文淑兴致勃勃地追问着,见宣烨毫无预兆地停了,她催促道:“火焰王子继位后,两国就开始友好相处了吗?” 尚未待到对方回答,一声焦急的呼喊:“秀秀!”打断了两人交谈。 “诶?”季文淑一回头,看到是钟信来了,忙空出只拄拐杖的手挥挥,“仲哥,我在这嘞!” 彼时日将西斜,将日光变作了霞光,虽不似大清早那种雾漫仙林似的美,却也是给这满林碧翠烧上了半边红翡,洋洋洒洒地泼了一片彩墨。 钟信从这浓墨重彩的画卷尽头跑来,额上一层薄汗,带着薄怒:“不是说只出来走十五分钟吗?你这都快一小时了,伤口感染了怎么办?” “啊?”季文淑大惊,“一个小时了?”她着急掏出手机去看,一看才五点,“哪有一个小时,才四十分钟,不到五十的,”想起宣烨,“都怪宣大大讲的故事太精彩了!” “宣大大?” 钟信顺着她的所指望去,只见一根光秃秃的树干,蹦跶了一只胖松鼠,翘着毛茸茸的大尾巴,两只前爪抱着一颗果子,啃得正欢呢,对上他俩的目光,“嗖”地一下蹿没了。 钟信:“……” 季文淑愣了几秒,蓦地发出一声惨嚎: “嗷——又被个‘假人’给骗了!”
第261章 再往上走一段就能看到一座飞檐斗拱的牌楼, 上书三个大字:天河园。 此处是一座公墓陵园,因与海上云台山挨着,又有烈士纪念碑, 许多本地人便会在节假日带着小朋友来逛逛,寓教于乐。 这不, 一大家子有老有少的,提着瓜果花篮的鱼贯上来了, 拉拉杂杂的十几个人。他们中年龄最大的有七八十, 还须人搀扶着,年龄最小的有七八岁,蹦蹦跳跳地问家长:“妈妈,我们是先去烈士纪念碑?还是先去看爸爸啊?” “先去看爸爸, 爸爸也是烈士啊。”女子道, 温柔地给小孩擦了擦额上的汗, “热不热?一会儿见了爸爸要说什么?” 小男孩大声道:“说我长高了!有一米二了!”亲戚们纷纷夸奖他。 肖少华护着李秀给人让了道,女子含笑致意感谢,与他们擦身而过。 李秀正感慨道:“时间过得真快呀……” 小朋友蓦地回首大喊了一句:“奶奶早上好!” 童声嘹亮, 惹得路人皆忍俊不禁。 “诶,诶。”李秀笑着摆手,“好,早上好。” 待这家人走远后, 她搭着肖少华的胳膊, 往大门处又走了几米便找了个石墩坐下了。肖少华问:“歇会儿?” “唔,腿酸。”李秀放下包落座, 捶了锤自己的小腿肚, 微微喘气, “年纪大了, 体力不行了。” 从山下到这儿,一般要个二十分钟,但他俩一路走走停停,愣是走了快四十分钟。肖少华看了看时间,快七点了:“妈,你早餐想吃点什么?” “来个包子吧,”李秀也看到了那边的小商铺,“茶鸡蛋,一杯豆浆。” “好。”肖少华应道,往过走去。李秀拉住他的手:“再来两束花,要红色的。” “红菊花?”肖少华看着那边一墙的黄白相间,寥寥几篮混色,“行。”解锁手机屏幕,打开外卖软件,打算直接订上两束送来。 果然到了那店里,老板坚决不肯拆混色,肖少华也没为难人,先拎了早餐回去,顺道给赵明轩发了条短消息,问他祭祖如何了。发完一看李秀正怔怔望着远山,不知是想起了什么,他把早餐放她手边:“妈,你的。” 李秀回过神:“啊?好,”见他两手空空,“花呢?” “等一会儿送来。”肖少华坐到一旁,拆出一杯南瓜粥,插上吸管,“你前面说到火焰王子成了真言国的王,这之后呢?宣烨又说了什么?” “这之后的……”李秀停顿了几秒,像是努力回忆了半天,又放弃了,“其实我记不大清楚了。” “时隔已久,忘了也正常,”肖少华安慰她道,“你就先把不记得的都跳过去,什么时候想起来了再补充?” “嗯……也好,”李秀给他先打了个预防针,“那接下来,妈要是说得颠三倒四的,你可不许拆台。” 肖少华笑了:“妈你只管说,我只管听。” 李秀拍了记他手臂:“说到哪儿了来着?……算了、算了,先说说他们之后怎么过的吧……” 季文淑感觉自己是倒了大霉了。 明明她回去后的第一时间就跟钟信报备了:真言国,矫行国,火焰王子。 明明距离她结束跟宣烨的对话还不到十五分钟! 结果,她就是死活想不起,宣烨还对她说过真言国的啥了。 在钟信点击了开始录音后,自信满满的季文淑侦查员对着屏幕上一闪一闪的小红点,一开口就卡壳了。 想她去年还是速记课的前三名,复述一个童话故事那不是信手拈来?尤其她还打算分饰两角,把她跟宣烨当时的对话整个从头到尾重现一遍,最大程度还原现场,以避免她主观因素的影响。 没承想她才起了个头:“从前有个国家叫真言国,不在天上、不在地下,寻常人都看不见它……不对,宣烨不是这么说的。” 卡壳了五分钟,季文淑放弃了:“算了、算了,他讲故事可文绉绉的了,好多古里古气的形容哦,不得行,我还是自己总结得了。” 钟信表示没问题,您继续。 季文淑就继续了:“真言国这个国家挺特别的,那里的人都不会撒谎。为啥子咧?因为他们能互相读心。就是你想啥我知道,我想啥你也知道,那还撒个屁的谎啊,于是大家都变得很诚实了。” “然后他们老国王有一天要挂球了,要选个新王,就选了十来个继承人吧,九龙夺嫡你知道不?”她问搭档,后者点点头。 “就跟那差不多,养蛊吧,”季文淑省一略二,“养到一个叫矫行国的地方去了。那个国家也挺瓜的,就是爱撒谎……跟我们这头好像差不多?呸呸,反正火焰王子打赢了,最后回去继承皇位了。” 她说完,钟信等了两分钟:“没了?” 季文淑点头。 钟信难以置信:“宣烨跟你说了四十分钟,就说了个这?” “当然不是!”季文淑义正严词地辩驳,“首先,没有四十分钟,我走过去都有十分钟了,他最多也就讲了三十分钟。再然后,我不是跟你说了吗?他好多文绉绉的描述都被我去掉了。” 钟信:“……” 面对搭档无语的眼神,季文淑也觉得自己这工作没做好,就又挣扎了五分钟: “呃……不对,不是十来个继承人,是七个,有个大祭司,乘船去他们一个什么湖,打捞了七颗种子,其中一颗种子就给火焰王子了。” 钟信:“没了?” 季文淑绞尽脑汁,灵光一闪:“……啊对了,其实火焰王子刚到矫行国的时候,可讨厌那里的人了,但后来又跟他们交上了朋友,对对,两国是敌对的来着!所以火焰王子以为自己没戏了,没想到最后他靠着跟矫行人的友谊当上真言国的国王了!” 钟信:“……宣烨就跟你说了这?” 季文淑真是一滴都挤不出来了:“大差不差吧。” 她也是完全不懂自己的脑子怎么了,明明她还记得宣烨blabla说了一大段,明明她还记得对方在描述时的神情,明明她还记得自己当时的感受和心情,她还记得由此而生的困惑与惊诧,然而—— 许多话到了嘴边,突然就消失了。 那是事件与事件之间的关联逻辑,亦是衔接两个关键点之间的那段桥梁,突然地被人抽走了。 迫得她不得不用自己的直接理解去现场重构,好歹将尚且记得的片段,揉成了看起来还凑合的故事。 钟信道:“好吧。”没再继续为难她,停止了录音。 见搭档这样,季文淑又心虚又惭愧又沮丧:“早知道我就当时偷偷录音了。” 钟信却不这么认为:“你当时没偷录是对的,宣烨面前你但凡起点小心思,可能我们连这些都听不到了。” 季文淑忐忑:“那我说的这些……是有用的吗?” 钟信打开文档给明天的汇报补写内容:“说不好,先交上去再说。” 几天后批复到了:做得很好,顺其自然。 于是季文淑也就顺其自然地,将宣烨与此事一同抛到了脑后,开开心心地干起了她的山区支教副业——教阿奶写字,教小孩读书。 …… 一场秋雨一场寒。 腊福村的气温很快就跌到了十几度。 兴许是他们在这儿住的也够久了,有三个月了;兴许是季文淑时不时跑去教人读书写字,叫人认识了;兴许是钟信最近老帮人秋收水稻,跟人混熟了,总归他们与这一村子的村民迅速地热乎了起来。 两人走到村里,一个被喊:“小于老师。”一个被叫:“吕大哥。”几个去镇上卖货的大爷大妈,顺道把他们网购的冬衣、棉被、取暖器给捎了回来——这小山村没通快递,最近的站点在镇里。还带了一干子小朋友追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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