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便留了个心眼,这“扫地出门”只是吕云川所见,人不见了,不独被赶出去,亦可是死了。 水中水鬼数目也大致对的上,加之白士儒平日里仗势欺人惯了,在镇上风评要多差有多差,这种事可太像他能干出来的了。 “彼时正赶着你们挖池子,你杀了人,顺道给埋进池子里头。不过你也怕死尸报应,便求来了些符箓跟尸体埋在一起镇煞,不然这些死尸也不会埋了这么些年都未诈尸。可你树敌挺多啊,有人暗中动手脚,符箓失效,阴差阳错间,倒是死了偷玉佩的这人。” 水鬼湿漉漉的毛发蹭着白士儒面颊,水滴冰冷,他遍体生寒。 “白公子,我说的对么?”吕宁顿了顿,似是在等白士儒回答,可他衣襟浸血,根本发不出声音。 吕宁与他对视,唇线弯曲,眉眼含笑,若是放在平日,这笑容显得他温和俊朗,可现下,他双目中两点微弱的亮色极寒,恰似地府鬼魅。 白士儒的眼瞳剧烈颤抖,已然有些神志不清,那些死去家仆的面容在他眼前闪过,走马灯一般。那些人在他记忆中一开始是人,后来就只是需要处理的尸体,若非此次闹鬼,他仍能逍遥下去,甚至能忘却这些命如蝼蚁的下人。 将死之时,他方才发觉,原来死是这么痛苦的一件事,那些被他杀害埋葬的家仆,彼时也是这么痛苦吗? 吕宁敛起微笑,眼中瞧不出任何情绪,不咸不淡地道:“你仗势欺人也好,杀害无辜也罢,你爱怎么着都跟我没关系,可你动了我的人,我不能当做不晓得。” 水鬼发狠地噬咬白士儒脖颈,白士儒眼瞳上翻,眼珠凸起,挣扎力度越来越小。 可就在这时,水鬼骤然停止噬咬,像被点了穴位似的定在那里,少顷,他缓缓抬起头,面上覆满了鲜血,湿哒哒地往下滴。 吕宁放下交叠的双腿,起身后退几步,不动声色地召出西棠。 水鬼看不见这屋内有第二个人似的,兀自抓起还剩一口气的白士儒,往门外拖去。 这倒是出乎吕宁意料,他原意想直接叫水鬼将白士儒咬死,可眼下这情况,很明显有什么东西控制了他。 吕宁跟上水鬼,想瞧瞧他要搞什么名堂。半路,他敏锐地听见细微脚步声,不由警觉起来,面上仍旧装作不晓得,默然前行。 随之一路来到后院,吕宁瞧见白日里所见阵法此刻囫囵亮起,在子夜时分漆黑一片的水池中,幽然晕光。 哗啦的水声响起,水鬼拖着白士儒沉入池中,水下冒出咕噜咕噜的气泡,白士儒无法呼吸,挣扎着想浮出水面,被水鬼强硬压下。 水泡愈来愈少,最终池面恢复平静,夜色微凉,阵法光芒散去。 吕宁凑近了些许,再也寻不着那阵法的痕迹,恰才的脚步声亦是消失不见。 他召出一张符箓,符纸燃烧起来。俄而,方才那只水鬼复又浮上岸边,吕宁在他额头贴了张黄符,符纸经过了一番烟熏做旧,其中却没有一丝灵力。 “去吧,没你什么事了。”吕宁抽出长剑,将他逼入水中。 他转身返回卧房,走近床沿,瞧见了他吩咐白士源贴在儿子房中的符箓,伸手摘下抖了抖,沿纸角处揭开,一张符变成了两张。 在上面的这张是驱邪符,同他给的其他符纸一模一样,可下面这张,却是张聚煞符。 他将驱邪符重新贴上,拈起聚煞符揣入怀中,悄然离去。 回到山中小屋,吕云川仍在梦中。入睡前他抱着吕宁,现下人走了,他下意识地揪着团被子不放。 吕宁褪下衣裳,轻手轻脚拽回被子,躺在他身侧,将人揽入怀中。感受到吕宁的体温,吕云川往他怀里靠近了些,搂住这团温暖的热源。
第12章 情窦 夏日绿色泛了黄,秋日的风掠过山林古涧,带来一阵落叶飞旋碰撞的声儿。这是吕云川跟着吕宁来到山上的第六个年头。 自那次突变往后,他们鲜少出门,难得下山,吕宁也不再扮作女相,而是以面具遮面。吕云川觉得有些可惜,他这张恍若莹玉的脸,掩在面具之后不免有些暴殄天物。 收拾屋子时,望着那些女服,吕云川不自禁地去想吕宁再次穿上后的模样。 两年前他们搬了家,在去年又搬了一次,兜兜转转间倒是回到了他出生地附近。 他每日跟着吕宁学习剑术法术,诗词歌赋,看着书卷在手上一点点变薄,个子也一日日窜高。六年前,他刚见到吕宁时还需仰头,现如今换成他俯视吕宁了。 他小时候总觉着吕宁很可靠,如今瞧着人却发觉太单薄了,腰如束素肩膀伶仃,他若是从后面抱着,能把人整个圈在怀里。 他极有修道天分,这么些年过来,道法运用早已自如。除此之外,他最自信的当是书法,曩时靠吕宁手把着手方能写出好字,如今易如反掌。 “嗯,写得真好。”吕宁也这么说。 “那跟爹比呢?”吕云川笑着问道。 吕宁斜起头一挑眉毛:“没我写得好。” 吕云川不依不饶,他站起身把吕宁虚抱在怀里,对他呵氧,吕宁要躲,被吕云川一把圈住。他学坏了,晓得吕宁侧腰尤为怕氧,伸手捏了上去,吕宁浑身一颤腰腹发软,靠在他怀中没了力气,只好求饶道:“云川写得好,最好了。” 吕云川这才喜滋滋地作罢。吕宁推开挂在他身上的人,挨着他坐下,摸过一本话本翻开:酱有清浓之分,油有荤素之别,酒有酸甜之意,醋有陈新之殊…… 吕宁阖起书册看了眼书名:“食谱?你买的?” “嗯,你瞧瞧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你何时对这起兴致了?” “我瞧你太瘦了,要多吃些长点肉才好。” “劳你费心,你若想吃什么,我也给你做。” 吕云川一听这话,舌根隐隐发酸。吕宁的厨艺他领教过,凡是出自他之手的饭菜,吃不死人已是万幸。想来他发烧时,吕宁为他熬了锅野菜粥,其味甚绝,堪比中药,入口即可收获痛苦面具,三日之内唇齿留苦。 吕宁对食谱并无兴致,随意翻看几页后搁于一旁,顺手够了另一本:不汤药来导引,按摩顺得法平,法深浅按住病,重按轻抬要少停…… 吕宁看了眼书封:“你开始养生了?” 吕云川写字的动作一顿,忖了片刻:“这本是买食谱赠的。” 书封左侧有道折痕,页脚微微翘起,一瞧便知吕云川翻看过,吕宁笑了笑:“你倒是像我,什么都想学。” 他将书册随手搁在一旁,正欲重新拿一本,余光与吕云川的视线对上:“你盯着我作甚?” 吕云川不过觉得他侧脸很好看,盯着犯了片刻呆愣,同他四目相对,一时不知如何作答,吕宁开玩笑道:“想拿我练手?” 他也没多想,脱口而出:“嗯。” 应完了,他方才后知后觉地回过神来。吕宁干脆地褪下上身衣衫趴在床上。他的头发又长又直,像一床被子似的盖在身上,日光细细碎碎自窗棂洒入,铺在一层黑发之上,发丝微泛光泽。 吕云川咽了口唾沫,走过去拨开浓密的长发,露出他整个背脊,清瘦白皙,一身肤色欺霜赛雪,微微凸起的蝴蝶骨两侧,躺着一条凹陷的脊柱线。 吕云川掌心摁下,像是摁在了一块上好的昆山白玉之上,触手生温。不过他太瘦了,骨头有些硌手。 他顺着向下摁至腰部,他的腰肢似女子一般纤细,盈盈一握。他刚想发力,吕宁低音哼了一声,拍开他的手:“氧。” “嗯。”吕云川避开腰部,在他背后摁压。片刻后,他停下手上动作,顿在床边。 “怎么了?”吕宁转头望向他,却见他神情有些怪异。 “没什么,我学艺不精,有些忘了,待我翻书再瞧一瞧。”吕云川眼神微微错开,喉咙发紧。 “那好,你再瞧瞧,我去沐浴。”吕宁拿上衣服,朝旁边的小屋走去。 虽说山中只有二人,且二人俱都是男子,但吕宁注重仪态,即便是闷热的夏日也不会在他跟前赤胳膊。他乍一袒露身形任他按压,吕云川却觉内心有些道不明言不清的躁动,他感觉屋内温度升高些许,内心的燥热久久难压。 吕云川重又坐下,本想接着写字,心里头冒出来却是吕宁腰背上的触感,光滑如水,曲线优美,有些说不出的欲气。他甩甩头,赶忙把这想法甩出脑子,拿过一本心法开始磕。 吕宁这一洗便是半晌,吕云川背完一页又一页心法也不见人出来,不由担心起来,莫不是摔着了? 思及此,他阖上书卷,起身走向里屋。门扉紧闭,他抬手轻扣。 “爹,你洗好了吗?”吕云川向屋内问道,却无人回应。 他抵上木门,缓缓推开。吕宁一动不动,就这么睡在木桶里,一丝不挂。水恰好漫过他胸口,露出了凹陷的锁骨。他微微侧头,活像一株出水芙蓉,一头黑发漂散,似入水墨汁,一旁的一豆孤灯为他侧脸镀上了温暖的橘色。 见到此景,吕云川心脏猛地颤动了一下,他骇然,缘着他竟发现老二起来了,这一刻,先前那种躁动达到顶峰,他也顾不上叫醒吕宁,关了门便跑出去,站在门口吹凉风,好让自个冷静下来。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而后抬手给了自个一巴掌,啪的一声,半边脸顿时泛红。 他岂能对养父有那种想法?! 他觉得自个很不对劲。明明都是男人,明明吕宁有的他也有,但是他就是起了反应。 不知何时起,他变得渴望与吕宁触碰,每每二人贴近,他心跳俱会变快些许,这是一种发自内心深处的悸动,与他对视控制不住想笑,想抱他,想把所有自己认为好的东西都给他。 他懵懵懂懂,他小心翼翼,他跟着吕宁看了不少话本,他内心深处其实隐约明白,他或许爱上他了,可他下意识否认,他告诉自己这是错觉,不过是孩子对父亲的爱罢了。 直到某次在书摊上,他无意间翻开一本春宫,脑子里想的却是吕宁。 他一直不愿意承认,于是老二干脆地帮他承认了。 吕云川蹲着灌了许久西北风。吕宁被冻醒,松松垮垮地披着层单衣从里屋出来,一出门就撞见了蹲在地上的人,得亏他步子刹得快,否则就一脚踢了上去。 “你蹲在这作甚?” 闻声,吕云川猛地一惊,忙不迭爬起:“爹,我待你洗完我…我也想洗,我去拿衣裳!” 他根本不敢瞧面前的人,话音刚落便溜进了屋。 木桶中水汽蒸腾,吕云川面色泛红,也不知是被水汽熏红亦或是情欲翻涌。他的欲望久久不下,满心满脑皆是方才的情形,挥之不去。 他深呼一口气,目色朦胧,水雾弥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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