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微,北微!”周乐凡才没工夫管赵忠琦,任凭兵痞子将他抬上车紧急送医,他一颗心只扑在北微身上。 “北微,你撑住,我马上……”他说着话,手忙脚乱抱起北微,撞开手术室的门将他放在病床上。 北微缓缓地吐了口气,眼前景物一片天旋地转,都好似慢慢从他眼瞳中褪去颜色。眼前的,只有忙忙碌碌的周乐凡还是鲜活的,鲜活得有些可怜。哭得两眼睛通红,自己刚被吓得魂不附体,转眼又得强撑着精神来照拂北微。 可真是……天生劳碌命。 我往后哪怕在冥河里,也要日日为你持咒颂念才好!北微看着他,只是看着他,血流过多,他眼瞳的可见度慢慢降低,可他却不愿闭上眼。周乐凡今天可好看的很,像只被他自己救治的小兔子。 看一眼少一眼了。 远远的,众生平等医馆门口站着两个人。凡人肉眼不可见,一青、一红,一个持着捆仙绳,一个手拿玉节,静静地看着发生的一切。末了,那个穿青色衣衫的叹了口气,缓声道:“罢了。就再容他们片刻吧。” “不行……都不行……” 这头儿手术室里,周乐凡将店里能用的药都给他用了一遍,能缝的也都缝了一遍,但丝毫没见好转的迹象。 北微伤口的血根本止不住,散弹枪面积大,杀伤力强,一枪下去,将人的血肉几乎要撕成三五瓣。这种伤口,他们这小诊所根本没条件处理,只有市立医院。 只不过……现在这种天气,都不用猜,玉顺江水肯定又闹水漫金山寺了,开车去市立医院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众生平等医馆在高地,其他地方地势都低。 毫不夸张地说,他们几乎要被这暴雨给孤立成金城岛中岛。 周乐凡胡乱抹了一把泪,徒劳地把纱布摁在北微伤口上,只觉得自己的心也和北微一样,给裂成了碎片。 “北微,你不是……自己可以自愈的吗?”无计可施,周乐凡将最后一点希望寄托在了那一分玄学上,“你……你自己好起来好不好?好不好?” “我真是没用,我根本都救不好你!”一开口,他好像心头的什么防线突然就溃散,大哭起来,“我要怎么做,你告诉我,我要怎么做才可以?” “哦对,你要点香吗?香我有!”周乐凡连滚带爬地起身,跑去红姜阿婆的神祠里抽了一大把香。他手抖得不像样,打火机擦了好久,才将这一把香点起来,放在北微身边。 香火入肺腑,北微感觉精神些了,努力睁了睁眼,将周乐凡勉强看清。 “……周乐凡,你过来些好不好?”他迟缓地伸手,周乐凡当即扑上去握紧他。 北微面如金纸,用力笑了一下,回握:“周乐凡,对不起啊。这么久,我一直没有告诉你我是什么,我也没告诉你,我还能陪你多久……” 周乐凡鼻涕眼泪糊了一脸,猛地摇头:“我不要听你说这些,我只要你活着。” “周乐凡,你……你再替我做一件事情好不好?”感知到红司礼已经拿着捆仙绳站到了自己身后,北微愈发眷恋地握紧了周乐凡的手,慢慢贴到脸庞,轻蹭。 “你答应我,要健康、好运,别老想着别人,要待自己再好一些。”他咽了一下,唇齿发干,知觉慢慢开始消退:“还有……和他们一样,不要再记得我。” 周乐凡心下猛烈地钝痛,下一瞬,北微捧着他的脸,轻吻了过来。神仙温凉的唇瓣,湿漉柔软,裹着周乐凡的唇,吻得隐忍、克制,又无比眷恋怜惜。 与此同时,一道法术的青光,从北微口中渡入周乐凡唇间,好像九玄天山崖下的清涧,能洗涤一切苦厄和伤痛,将些不属于这凡间的一切,通通洗濯而去,不留一丝尘埃。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风停了,雨住了。 几缕斜阳漏过残云,泼洒到金城大地,几分暖色,好似春意将至。好多人这会才忽然反应过来,今天,可是这一年的最后一天呢! 周乐凡静静地睡在空荡荡的病床上,被子盖得严实,阳光爬上他眼睑时,微不可见地皱了眉,眼角滑落一滴泪。 -本章完- ---- 小刀预警。都会好的。❤
第22章 福无双至·22 ===== 周乐凡紧紧攥着被角,额发被汗水浸湿了,牢牢黏在脸上,他仿佛一条快要窒息的鱼,在梦魇中沉浮挣扎。 “北微……”他含糊地喊,“你不要,不要……” 忽然一阵天崩地裂的动静,他猛地一下睁开双眼,满脸的汗泪混到一起,看向刘琪瑞的眼神满是无助。 “吓死啊,你总算醒了!”刘琪瑞这才松开刚才疯狂摇晃他的手,虚虚抹了一把汗:“搞什么啊,我才去一趟新岛报社不在家,一回来就听说你这里出事情了。” 周乐凡眨了几下眼,才注意到,他不怎么的昏迷在病床上,身边站着刘琪瑞,身后围了一群附近街坊,见到他睁眼,大家也都大松了一口气,七嘴八舌地开始问候起来。旁边Ailsa看到周乐凡醒了,欢脱地一个扑腾跳到床上,倒在他怀里就是一顿蹭。 周乐凡神色呆滞,身边潮水般的声音和他仿佛隔了一层玻璃罩,句句与他相关又与他无关。他低头看了看Ailsa,萨摩耶毛茸茸的好像一团大棉球,摩擦在他冷汗涔涔的皮肤上,总算找回了点真实。忽然,周乐凡好似想起了什么,忙扭头四下里去寻。 刘琪瑞忙按住他说:“你不要乱动!要找什么?我给你去找。” “北微,北微呢?”看了半天人群密密麻麻愣是不见那一抹熟悉的身影, 周乐凡心脏里像是一瞬间被提了起来,焦躁地看向四周,喊:“北微!你在哪里?” “北……谁?”刘琪瑞皱眉:“你朋友吗?” “北微啊,你不认得他的吗?”周乐凡一把抓住她的手:“就是跟我们一起开这间医馆,平常没事就帮帮忙打打杂那个!” 刘琪瑞有些糊涂了:“你在说谁啊,这医馆不就阿婆和你在经营吗,你们还雇人了?”说着,她将目光投向身边人群。 街坊们面面相觑,困惑的神色中充满了对周乐凡的担忧,不像是假的。周乐凡越看越是心惊,愣怔在原地,握紧刘琪瑞的手指,一根一根松开。 “不……不……”周乐凡喃喃着,摇着头,对刘琪瑞说:“不,怎么可能,我们还一起去玉顺小学,还从抽屉里掏了一窝猫出来,然后,然后……” 刘琪瑞严肃起来,她摸了摸周乐凡额头:“周医生,你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去玉顺小学的始终只有我们两个人啊!”突然她恼怒:“是不是那个姓赵的给你吓的?我和你说你不用怕他!他右手整个废掉了,听说是开枪打你没打中,子弹回弹伤到了自己,活该!” “哦,还有,”她掏出手机,在屏幕上点了点,送到周乐凡眼前:“你看,这是新岛报社社会板块军事板块小编写的新闻稿。这里头扒出来了他们家在油管上开血腥视频虐杀动物赚钱,赵忠琦本人在位贪腐,强占私有财产。我给你说这已经引起特别侦查组的注意,要开始清查。他们赵家完蛋了!坏事做尽,总算有他们的下场。” 周乐凡压根看都没看赵忠琦的新闻,他只是望着刘琪瑞,又看着身边的人,哀戚:“北微……你们真的没有看到他吗?” “……你到底……”刘琪瑞欲言又止。他这么执着地问,大家也都慌张又无奈,有几人小小声议论,甚至担心他是不是被赵忠琦的枪炮轰坏脑子了,一时间都没人搭腔。 “和他们那样,不要再记得我。”北微在他昏迷前最后说的那句话闪过脑子,周乐凡只觉得轰地一下,胸膛里的血液似是被抽干。他一把推开刘琪瑞跳下床,拨开人群趿着鞋子就往外冲。 身后刘琪瑞大喊:“哎,周医生你伤还没好,不要到处乱跑啦!” 她话音被那辆破烂的比亚迪远远抛在身后,周乐凡从没有开得像今天这么快。 身边花木掠过,街景参差,金城岛潮湿的风扑在他脸上,他只觉得心里头有一块被这风吹着,越来越重,越来越痛,身边是闹市,可他却觉得,好像越开越深入辽远无人处,冰凉孤寂的感觉像一只干枯的手,慢慢地将他心脏攥紧。 身边擦肩而过的每个人,每张脸,都洋溢着笑容,那是一年最后一天对旧年的辞别,对未来的希冀。周乐凡却是无与伦比的孤独。 市立医院门诊室的大门被撞开,程阳刚结束了一天的班,正想换了衣服去和女朋友跨年,刚脱下白大褂就被吓得手一抖,掉在地上,还没来得及捡就被个人抓着肩膀直勾勾盯住。 “……周医生?”程阳诧异得张大了嘴,随即尴尬笑了声:“新年快乐哈。” “程阳,你记得北微的,对吗?”周乐凡抓他抓得死死的,好像濒死之人抓住最后一根浮木。 程阳看着他:“谁病危?” “北微啊,他之前是你的病人啊!”周乐凡有点崩溃了,他摇着程阳的手喊道。 “好好你别急,别急!”周乐凡向来稳重,鲜少有这么失态的时候,程阳忙安抚住他:“我去查一下病例,你等我。” 他打开病例归档的柜子门,周乐凡紧跟其后。 程阳和周乐凡在逢水医院是同一位主治带出来的,工作习惯良好,病例根据年份进行纸质归档,每一本侧边都用标签贴了病人的名字。 北微是这个月才来就诊的,按理来说很好找才对。 可是两人在病例柜里翻来覆去找了个透,愣是没看到这个名字。 程阳将一叠病例翻了第三遍,周乐凡甚至详细到每个病人的都要翻开检查。他之前在逢水时很照顾程阳,因此程阳也掩了病房门任他翻。即便给别人看病人病例是违反医院规章的行为。 “周医生,怎么样?”程阳苦笑:“……这可不能给我们主任知道,不然我吃不了兜着走。” 没有……怎么会没有?他明明记得当时北微情况危急,他们甚至出了救护车,他伤很重,病例都写了整整三四页。现在怎么会一丝痕迹都没有留下? “你是不是记错了?”程阳看他面色白得吓人,小心翼翼地说:“那天翟山公园出救护车是因为一辆吉普翻车了,里面四位瘾君子受了重伤。你也刚好被压在车下,所以庄主任顺便把你也带回来检查。没有别的。” 周乐凡手脱力,病例落在桌面上。他整个人仿佛跋涉了千万里一般,失了重,颓然坐倒在沙发上。 “都没有了……真的都没有了……”他怔怔的盯着某处,睁大的眼眶里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不住地往下掉,落在脸颊,下巴,浸湿了领口。 程阳坐到他身边,轻声:“周医生,你最近是不是压力太大了?我给你泡点养生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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