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他还在梁宅?”钟灵想着梁宅鬼气森森的样子,汗毛悄悄竖了起来。 无心道:“梁宅无鬼。” 司徒陌循眉头蹙起,低声重复了一句:“梁宅无鬼。” 钟灵迷糊了:“难道老猎人丢下狗,自个投胎去了?” 无心:“人死后,若有不甘,或者有未了的心愿,魂魄大多会滞留人间,不肯就此离去。老猎因几只野鸡失信于老太太,便每日前往梁宅,又怎么可能舍得下与他相依为命的老狗?” “老猎人不见了,他的狗没去找过他?”钟灵问。 “去找过,但未能找到。” “那他会去哪里?”钟灵抓了抓头。 无心摇头。 目前情况,怕是应了他的猜测。 梁宅的魂魄连着老猎人的魂魄被人摄了去。 李密悄悄搜过高志的住处,并没有发现奇怪的东西。 高志手上的玉坠辟邪,却不能摄魂。 摄走梁宅魂魄的人,是高志的可能性不大。 无心和司徒陌循对视了一眼,心里均是同样的想法。 那日梁宅,恐怕除了高志,还另有他人。 无心指尖挠了挠额角,灭人满门已是穷凶极恶。 那人不但灭人满门,让高志带走尸块,还摄人魂魄。 这桩案子,越加古怪…… 钟灵见司徒陌循和无心都不说话,急了:“难道我们现在不但要找人,还得找被摄走的魂魄?” 无心冲钟灵头竖了竖拇指:“聪明。” 钟灵不理无心,皱起了小眉头:“这要怎么找,难道得去找大巫来招魂?”他提到大巫,语气里颇有些不爽。 司徒陌循也低头沉思,他征战沙场十余载,打仗他在行,与宫里那些人斗心机,他也可以,但他一身杀气,别说他看不见鬼怪,鬼怪看见他,都得退避三舍。 神怪之事,他就不行了。 这事,恐怕还真得去麻烦大巫。 司徒陌循睨了无心一眼,对钟灵的话不置可否。 无心不知大巫是什么人,但钟灵能在这时提起,而司徒陌循又是这样一副表情,这人应该是有些能耐的。 但他撒了种子,喜欢自己浇水,不会干等着天下雨。 “我要再进趟宫。” 钟灵抽气:“你是嫌自己之前没被砍死?” 皇帝对无心已经起了杀心,这时候进宫,是把脖子往皇帝的刀下伸。 无心伸指在钟灵脑门上弹了一下:“我说要大摇大摆地进去了吗?” 钟灵站得近,又没防着无心会对他出手,等反应过来,脑门上已经被弹得生痛,勃然大怒,搓着脑门骂道:“你当宫里守卫都是死的?” 宫里守卫虽严,但以司徒陌循和钟灵的身份,混个把人进去,并不是难事。 无心知道钟灵恼他动手动脚,才故意怼他,也不生气,看向司徒陌循。 司徒陌循道:“那人不在宫里,或不长住宫里。” 无心在宫里,是靠狗灵找到尸块。 如果那个人,或者那个人的东西在宫里,狗灵找到的就不会仅仅是尸块。 无心点头:“我只是去带只狗出来。” “可以。”司徒陌循看着他,目光幽深:“天黑送你入宫。” 无心扬眉,此人聪明,用起来甚是顺手。 钟灵眨巴了一下眼睛,也反应过来:“哦……你是去找那只找到尸块的狗灵。” 高志带着玉坠,进过梁宅,玉坠上沾着梁宅的气味。 而那个人同样进过梁宅,同样沾着梁宅的气味。 狗灵通过玉坠上的气味找到尸块,自然也能靠气味找那个人。 只不过在人口众多的京城找人,比在宫里找尸块,难了许多。 一只灰色的鸽子向这边飞来,钟灵立刻闭了嘴,紧盯着那只越飞越近的鸽子。 司徒陌循抬起手臂,鸽子落在他的手臂上。 无心注意到鸽子脚上绑着一个小竹筒。 这是一只信鸽。 司徒陌循取出小竹筒里的小纸卷展开。 钟灵站在司徒陌循对面,看不见纸条上的内容,却直勾勾地盯着司徒陌循的手,眼睛一眨不眨。 司徒陌循看完信笺上的内容,抬眼起来,对上钟灵急切的目光,顿了一下,捏着那张信笺往外走。 无心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但他不是喜欢多管闲事的人,这人不说,他也就不问。 司徒陌循走到门口,道:“铁石坊里爆发了疫病,近一半的人被感染,有一个伙计死了。” 无心知道,司徒陌循这话说给钟灵听,却也是说给他听。 司徒陌循没说‘铁石坊’是做什么的,但听名字,无心大致也能猜到。 别说凡人之躯,就算是天上神仙,也免不了有些这样那样的病。 这样那样的病,如果是会传染,而又没有事先防范,就难保不会规模性地爆发。 一场疫情并不稀奇。 但这场病疫在这时候爆发,又爆发在司徒陌循手下的铁坊里,就显得十分微妙,让人不能不往深处多想一层。 钟灵忙道:“我过去看看。” 司徒陌循道:“不必。” 司徒陌循走到外间灶台前,拾了根柴火,拨出短刀,随手削下细细一支当作笔,蘸了锅灰,拿过钟灵手中纸条,在反面写道:“彻查,人命为先。” 他把纸条放进小竹筒,放飞信鸽。 无心望着飞走的鸽子,见司徒陌循正低头迈出门槛,扬了扬眉,问道:“喂,司徒陌循,铁石坊的事,为何说与我听?” 他和司徒陌循不熟,这人也不像是没长脑子的人,对他不设防到这地步,怪奇怪的。 跟着司徒陌循出门的钟灵,听了无心的话,扭头过来,怼道:“你要点脸吧,我小舅舅明明是说给我听的,你在旁边跟着听了一耳朵,就成了说给你听的?” 无心:“……” 司徒陌循听着两小的在后头斗嘴,嘴角勾了勾,没理。 …… 那几个黑衣人被晋王府的管家送进了宫,跪在皇帝寝宫外面。 皇帝坦胸露腹的仰躺在龙榻上,榻边坐着一个女人,女人手指纤长,却相貌平平,手中艾炙条悬在皇帝气海穴上。 太监进来,凑到皇帝耳边说了几句。 皇帝脸色一沉,摆了摆手,女人移开艾炙条,退出了外间,接过下人递来的幂蓠戴上,遮去容颜,和等在外面的大皇子一起离开。 从皇帝寑宫出来,大皇子看见跪在殿外的几个人,皱了一下眉头,看向身边的女人,“你怎么知道我父皇会派人去杀那小子?” 那女人不是别人,正是大周国的国师玉婵。 今早,大皇子去给皇帝请安,看见一个陌生脸孔的小子。 太监说是晋王带进来的,是个小倌。 他初时只觉得荒唐,但接下来听说钟灵是追着那个小倌去冰窖找到的尸块,才意识到这个小倌怕不是一个普通的小倌。 这一认知,让他当时就起了杀心,想除掉那小倌,免得那小倌接着坏事。 是玉婵对他说,他什么也不用做,自会有人做他想做的事…… 大皇子想到这里,眼睛眯了一下:“你怎么知道皇上会动手?” 玉婵道:“皇上不会允许一个小倌坏了皇家的体统。” 大皇子当然不相信什么皇家体统,回头睨了跪着的几人一眼:“看样子,失败了。” 玉婵点头。 大皇子眼底闪过一丝寒意。 太后的凤撵匆匆而来,大皇子和玉婵退到一边,躬身行礼。 太后没让凤撵停下,只冲二人略点了个头,就往前去了。 玉婵隔着黑纱望着太后远去的背影,轻声道:“张丞相不是一直想送女儿进晋王府,搏个身后名,现在是时候了。”
第17章 花灯 送进晋王府的女人没有能活命的,即便是丞相的女儿也不会例外,不过有一个身后名,也能傍上晋王这棵大树。 当然嫡女是不舍得送的,送也是送庶女。 而那个随时准备着送出去的庶女张凤娇,是大皇子的长女的老师,和大皇子有一腿。 大皇子想到张凤娇的白软身子,有些不忍。 玉婵道:“大皇子不舍得?” 大皇子忙道:“天下美人多得很,我怎么会不舍得她。只不过,以司徒陌循的尿性,张丞相恐怕连身后名都捞不上。” 玉婵道:“捞不上才好。”折损了一个女儿,什么好处也捞不到,才会怀恨司徒陌循。 大皇子了然地笑了。 太后进了皇帝寑宫,皇帝连忙迎了上来,“母亲怎么亲自来了。” 太后道:“我不来,难道等晋王打到宫里来吗?” 提起司徒陌循,皇帝就有些不悦。 太后道:“有高志的玉坠在,有眼睛的人都知道司徒陌循是冲着高志来的,你恼他搜到了宫里来,想杀了那小倌敲打一下司徒陌循。但是皇帝,你有没有想过,如果高志不是屠了跟随司徒陌循多年的属下一家老小,司徒陌循能闹到宫里来吗?” 皇帝道:“就算高志罪大恶极,我还没死呢,他有事,难道不能向我禀报,要自己在宫里搜?我看他现在是眼睛长到了头顶上,眼里就没有我这个皇兄。钟灵那小子,也跟他学的无法无天。” 太后道:“玉坠是你儿子给出去的,你让他怎么和你说?难道让你大义灭亲?至于钟灵,无法无天,难道不是你惯的?” 皇帝噎住,太后把钟灵宠成心肝,听不得别人说钟灵半句不好,他敢不跟着惯着? 太后接着道:“你皇弟几岁的时候,就因为一句他的命格压了皇太子的命格,便被改姓司徒,连族谱都不能再进。改姓之时,可以说他年幼,还不知事。但他懂事以后,也没有怨过。” 太后说到这里,眼圈泛了红。 皇帝闭上眼,当年的皇太子是他。 太后深吸了口气,才又道:“他从小到大,不争不抢,只要不犯到他头上,从不与人计较。边关驻军叛乱,天下大乱,他十二岁便上战场,打了十年的仗,为你死守着这片江山,既没篡位之心,也不想当什么皇帝。他不过是性格桀骜一些,你睁只眼闭只眼也过了,干嘛非要和他杠?你花心思去压他气焰,不如好好约束一下自己那些不省心的儿子,让他们别去招惹你那护短的弟弟。这次,你让人去动了他的人,他没自己把人提进宫,找你兴师问罪,而只是让管家把人送进宫,你就借着台阶下吧。” 皇帝恼司徒陌循以下犯上,才敲打司徒陌循,被太后一席话浇了一头冷水,瞬间冷静。 这事牵扯到两个皇子,皇帝自然不想这事继续下去。 如今高志说梁家血案是他干的,理由是私怨。 高志一个人把这事给扛了,然后‘畏罪自杀’,这案子也就到此为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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