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加说的很快,像是说的慢一点就会失去尼克尔森的信任一样,他看着尼克尔森那双如深渊一般绿眼睛逐渐恢复平和,心里的紧张渐渐散了去,他放过他已经被揉皱的衣摆。 阳光斑驳了洛加的脸,白发染上了层层金光,湿漉漉的双眸盛着细碎的光点,洛加眨了几下要,不出意外的,尼克尔森又心软了。 “好了小家伙,是我不对,我没有要怪你的意思,”他摸了摸那道光,以及洛加被晒得温热的头发,“不要多想,培休并没有权限去红楼。” 这两句话并没有安抚下洛加,但尼克尔森的手掌还是让他安心了不少,他慢慢地点了一下头,向着尼克尔森露出了一个稍显轻松的笑。 尼克尔森带着洛加向着柯钦诺尔走去,以防小家伙再往树上撞,他牵着洛加的手腕慢慢的走,时不时还会看一看小家伙又走神了没有,眸光幽深微暗。 这一路上都没再出过什么岔子,他二人各自想着各自的心事,也都没再开口,静谧的梧桐林里只能听见落叶被踩碎的声音,绅士杖杵在地上,响的极有规律。 耳边渐渐传来了阵阵水声,广场上那座喷泉逐渐暴露在视野,两人慢慢走出了梧桐林,这边没有灼热的太阳,头顶上依旧是一片灰蓝。 广场上没有人,这个时间应当是都在吃午饭,汩汩流水激起浓厚的水雾,将对面的两个小天使氤氲模糊。 洛加快走了两步超过了尼克尔森,他带着尼克尔森去找那家很厉害的裁缝,尼克尔森已经很久没有来过柯钦诺尔了,这里没怎么变样,还是他记忆中的灾难发生之前的模样。 熟悉的场景难免勾起人的回忆,尼克尔森又想起了那个人人恐慌的时期,病毒席卷整个城镇,一个活物都没放过。 人类抗争过,也顺从过,但最后还是只有植物活了下来,几十年前人类把植物养在花盆里,现在人类把自己养在罩子里。 多么讽刺啊,尼克尔森突然笑了一下。 “我可不可以挑一个遮光的窗帘?”洛加突然打破了回忆,他站在一个路灯下,仰着脸,一脸期许。 尼克尔森思绪回归,洛加的笑脸就像是秋日午后的暖阳,总能让他松弛下来,他笑着点点头,说了声:“当然可以。” 作者有话说: 忘了更新,谢谢垂阅。
第16章 为什么拦我 环卫工唰唰的扫着地,将梧桐林里飘出来的枯叶堆在了路灯下,洛加弯腰捡了一片还算是完整的叶子,他捏着叶柄,指头轻轻一捻,那叶子便像风车一般转了起来。 小家伙看上去心情不错,当然这好心情在裁缝铺门口止步。 厚重的窗帘遮住了透亮的玻璃,让人看不清里面的情形,但裁缝铺门上并没有落锁,可当洛加敲门时却没有回应,他口中的那位厉害的裁缝不知道去了哪里。 洛加又敲了一次,木制的门发出笃笃声响,回荡在空旷的街道。 “人不在吗…”洛加小声的嘀咕了一句。 “尼克尔森!”不远处突然传来一个稚嫩的声音,“真是稀奇,你怎么会来镇子里?” 尼克尔森回头一看,正是那日在梧桐林里的那个孩子,孩子今天穿着深蓝色的背带裤,胸前的口袋里露出了一角黄色的手绢,他今天没带贝雷帽,卷曲的棕发乖顺的趴在头上,活似橱窗里精致的洋娃娃。 孩子不知吃了什么东西,脸上沾了些糖渣。 “好久不见小家伙,”尼克尔森蹲下来,那孩子便倒着小短腿跑了过来,“你怎么总在这个时间跑出来?” 孩子跑到尼克尔森身前站定,踢开了脚边的石子,他说:“你知道的尼克尔森,我妈妈病了,这个点她在午睡,我才能跑出来玩一会。” 他说着有些伤心,嘴巴嘟起来,脸颊也变得鼓鼓的,他看着尼克尔森,接着目光一偏,瞧见了站在裁缝铺门口的洛加。 “这个漂亮哥哥是谁?”孩子扶着尼克尔森的肩膀,踮着脚跟洛加打招呼,“嗨!我叫阿贝尔,你叫什么?” 阿贝尔向着洛加大大方方的扬起胳膊,动作有点大,扯开了衣领,脖子上挂着的怀表掉了出来,晃在胸前,一下下的撞着灰蓝的天光。 洛加走了过来,垂着手摸了摸阿贝尔的头,孩子用力仰着脖颈朝着他笑,洛加也倍受感染,也跟着笑了起来:“我叫洛加,很高兴认识你。” “嘿洛加!”阿贝尔瞧了一眼裁缝铺,接着说道,“这里已经关门很久了,老板不知道去了哪里,前几天是我妈妈的生日,我想给她做件新衣服,但裁缝铺的门开着,里面没人。” 那天阿贝尔在铺里逛了一圈,然后拉上了窗帘,关上了门。 “你们要做衣服吗?”阿贝尔问尼克尔森。 尼克尔森摇摇头说:“不做衣服,我带我家的小家伙来买窗帘,”说着尼克尔森站起身来,向着洛加挑了挑眉,“小家伙很娇气,见了阳光会融化,所以我要带他买一副遮光的窗帘。” 洛加被说的有些不好意思,偏过头咳嗽一声,他虽然面色如常,但耳朵尖却泛起了浅浅的红。 尼克尔森用余光捉到了那不同寻常的耳朵尖,他的恶趣味得到了满足,双眼笑成了一条线,翠绿的眸子在眼皮底下放着精光。 阿贝尔可瞧不出这两个人之间胶着,他极为热心,一门心思的想着哪里有卖窗帘的地方,阿贝尔皱起了小小的眉头,印出了一道浅浅的痕。 倏然间,举动底下的枯叶堆响了一下,底下的树叶像是承受不住整堆的重量,枯叶散了一些出来。阿贝尔瞥了一眼枯叶,突然灵光一现,他想到了哪有卖窗帘的地方,但下一瞬他又开始打怵,那个地方他不想再去第二遍。 “我,我知道哪里能买到窗帘,”阿贝尔鼓起勇气拽了拽尼克尔森的衣袖,接着回身,指了指镇中那条河流远的方向,“就在你上次说的那个广场上,我去了,去看鸽子,可是那里没有鸽子,只有两个灰色的塔,哦!还有一堵透明的墙,墙外有吃人的树。” 阿贝尔说着已经有些害怕了,那些蠕动的,像是活过来的藤蔓再次显现他眼前,他不由得倒退了一步,松开了尼克尔森的衣袖。 尼克尔森下意识扶了他一下,没让阿贝尔摔倒。 “我不带你们去了,”阿贝尔双手举在胸前摇了摇,“我害怕,我还要回家照顾妈妈。” 尼克尔森揉了揉阿贝尔的脸,将他往广场的另一头推了推,他说:“不用你带路小家伙,柯钦诺尔我比你熟多了,快回去吧,这一阵不太平,好好在家呆着,能不出门就不要出门。” 阿贝尔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尼克尔森给他整了整衣领,接着带着洛加向着河边走去,沿着河就能走到那个广场,小家伙说没有鸽子了,尼克尔森觉得有些惋惜。 “尼克尔森!”还没走远的小家伙突然把尼克尔森叫住,阿贝尔哭丧着脸,他在恳求,“我妈妈真的病得很重,我很怕她活不到今年的圣诞节…” 尼克尔森有了一瞬间的心软,小家伙睁着爽水汪汪的眼睛看着他,眼里的恳求和期待跟洛加如出一辙,他险些就要松了口:“研究所是个吃人的地方,比起让你母亲去受罪,我更想让她陪你过圣诞节…” “你怎么可以这样?” 小家伙打断了尼克尔森的话,他没有去过研究所,自然也就不明白尼克尔森说的“可怕”和“吃人”,他只知道他想给他妈妈治病,而尼克尔森总是用尽各种借口来阻拦他。 “可是尼克尔森,你不是活的很好吗?”阿贝尔实在是想不通,他有些生气了,“你身边的这位…” 他一下子想不起洛加的名字。 “洛加·弗莱尔。”洛加提醒道。 “对,洛加,”阿贝尔气的直喘,“这位弗莱尔先生也活的很好,为什么你就是不让我妈妈去呢?她每天都在发高烧,我只是想让她活下来而已,尼克尔森,你告诉我,你为什么一直拦着我呢?” 孩子快要哭了。 尼克尔森皱了皱眉,胸腔的那个大齿轮好像停了一下。洛加双手揣在口袋里握成了拳,他看着那孩子,颇有些感同身受,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目光复杂的抬眼,正撞上尼克尔森的纠结,洛加倏然一愣,直觉告诉他尼克尔森说的不假,尤其是今天早上他还看见了那颗白色的心脏,那个研究员惊恐的低语又萦绕在他耳畔。 “我会没命的…” 洛加心里猛地一颤,他整个人也随之一抖,像是抓住了真像的一端。他无意识的抓住了尼克尔森的小臂,带着询问,无声的张了张嘴。 “你不愿意看我妈妈好吗?”阿贝尔还在逼问,小孩子的脾气总是没来由的急。 尼克尔森没有说话,也没有拂去洛加的手,他只是皱着眉,微微低头,躲开了阿贝尔带着尖刺的目光。 但他这番神态在阿贝尔眼中就变成了默认,阿贝尔将那怀表用力扯了下来,猛地摔在了地上,怀表弹开,里面的小镜子飞了出来,撞在地砖上碎成了无数片,每一片都有阿贝尔的脸,每一片也都装着尼克尔森。 “坏蛋尼克尔森!我再也不理你了!” 孩子吼骂了一句,转头跑远了。 作者有话说: 谢谢垂阅。
第17章 尼克尔森的怀表 孩子拐了个弯,跑去了喷泉池后面,喷泉池有些高,阿贝尔只露出了一个毛绒绒的脑袋,尼克尔森直直的看着那个脑袋越晃越远,碎镜子倒映着天,还有那静止不动的梧桐叶。 洛加看着阿贝尔的身影慢慢消失在一个巷口,孩子又转了个弯,不知道跑去了哪里,他走过去捡起了那枚被摔碎了的怀表,孩子的力气真不小,表盘都被摔了出来。 他还想去捡那几块稍大一些的镜子碎片,他弯下腰,指尖还没碰到,身后便倏然伸过一只手把他拉了起来。 “你想受伤吗洛加?”尼克尔森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他脸上没什么表情,那双绿眼睛清澈的一如往常,“镜子碎就碎了,捡它干什么?回头再去配一个不就行了?” 尼克尔森拿过怀表,链子还挂在孩子的脖子上,怀表顶上变得光秃秃的,看着不太好看。 时针分针走的慢,到底坏了没尼克尔森也看不出来,不过应该是坏了的,那根细长的秒针指在数字“九”上来来回回的撞,迟迟不往前走。 怀表发出了不正常的响动,尼克尔森拿起来贴在耳边,细细的听着里面的齿轮转动,那声音跟他的大齿轮差不多,他的大齿轮每次卡壳的时候也是这样响的。 尼克尔森看不见自己的表情,洛加倒是看的一清二楚。 洛加清楚的看见了尼克尔森的落寞,尼克尔森的指尖不自觉的摩挲着怀表,就像那天夜里摩挲着那俩盆罗勒一样,温柔的不像平时。洛加猜测,这枚怀表对于尼克尔森,一定有些非同一般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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