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如果他今天有命活下来的话,看看能不能问她要一下姓名生辰,以后多烧点纸钱。 没命活的话就算了,直接当面道歉吧。 不过,她叫了秦闻“大人”? 所以,是什么大人?哪里的大人?为什么做鬼还有这种阶级区分? 是那种很厉害的,可以号令很多人的大人? 的确秦闻看起来就很厉害的样子,说不定跟他处好关系,能再见见自己的家人? …… 苏烟本来忍不住又开了读心术,本想观测一下林夙此时的状态,免得出什么问题。 然后,她又默默地关上了。 这位林策划,思维清晰,想法丰富,还很会给自己搭关系——心理不健康的人干不了这么多事。 · 被拖回来的这位,就是苏烟久寻不到的绣娘。 她就是周夫人多年的心魔所在,也是今日招魂阵真正的阵眼! 当年,她弃周夫人多年带她如手足之情不顾,极其残忍地谋财害命,并将其弃尸荒野,多年不得善终,化成厉鬼之身。 所以也只有她,可以让周夫人有仇报仇,化解心结,在招魂阵中戾气尽消,重寻一丝生机! 可她现在看上去……情况不妙啊。
第19章 原本绣娘被带进来时,勉强还有口气在,眼睛也是半阖的状态。 可现在就这么几步道的工夫,这人眼见着已经快硬了。 苏烟做了些尝试,但仍旧没办法把人弄醒。 说白了,绣娘的状态其实跟周夫人差不多,都是该死之人仍旧以肉身、以未偿之愿为牵绊,留在阳间。 但不同的是,绣娘是用了些邪门歪道的法子,才苟存下来的这条性命。 而她这么痛苦地不生不死到底为了谁,未偿之愿到底是什么,恐怕除了她自己,没有任何人能知道。 见状,把绣娘扛进屋里的女鬼顿时慌了神,连忙双手高举以示清白,“这绝对不是我干的,我看见她的时候,她还有口气在呢,要不然我也不能费劲巴拉地给扛回来……” 说着说着,她又觉得自己言语浅薄,干脆直接俯身捏了绣娘的下颌骨,渡了一道至精至纯的鬼气进去。 这道鬼气,几乎抵得上她五十年的道行。 说不心疼是假的,但要是今天这事在鬼王面前搞砸了,那她以后绝对仕途无望。 而且想一想,从献殷勤变成了丢人现眼,以后传出去还让她怎么活?! …… 苏烟不知道自己第几次撂下自己的读心术,看来不光她老错觉自己是活的,这死了千八百年的也一样。 不过,这口百年的精纯鬼气的确有点作用。 绣娘再怎么说也是表面人本质鬼,这个原理说来简单,就像临死之人打个强心针再来个心脏起搏一样,堪堪把她不住流失的残破灵魂召了回来。 而她一睁眼,视线就落在了红色盖头上,悲戚地叫了一声,“儿啊,收手吧,别再作孽了!” 那颗蛇头旁边的小头听见她的声音后,居然裂开嘴笑了! 哪怕是五官模糊,也能让人感受到那股子癫狂和邪性。 而随着这一刻的异变,汲灵蛇的蛇牙居然作势往下,眼见着就要直接插入林夙的头盖骨里去! 见状,秦闻波澜不惊的神情瞬间崩盘! 他手上猛一用力,直接把林夙拉进怀里。而后法力骤然暴起,先前顺着流苏悄无声息地拉出的丝线重重叠叠,在红盖头上方形成了一张交错的网,在蛇牙之下形成了几乎完美的屏障! 但……只是几乎完美。 周围围观的诸位,眼睁睁地看着那汲灵蛇瞬间缩小,异常灵活地对准了头顶心手指粗细的小孔,铆足了力气钻去,如疾风电闪一般,快得让人猝不及防。 哪怕是秦闻,此时也无法瞬发法术将其击落。至于祭出鬼王本体,以鬼王之威直接碾压那就更不可能了,只会更久。 电光火石之间,场面就顿时变得悲戚了起来。 听说,汲灵蛇不入体还好,只伤及魂魄或许还有些活路。 可一旦尽数入活人体,这畜生就会食人脑浆,抽人精血,让人活活被吸食的只剩下一层皮,死状极其凄惨恐怖。 有些人见不得这种场面,已经闭上了眼背过了头。 脑花大哥埋脸在身边人的怀里,没有洞的那一侧,一言不发,眼睛已经红红的。 那彪形大汉此时也忍不住闭上了眼,虽说双死是HE不假,但这死法可一点都不嗨皮——眼睁睁地看着爱人死在自己怀里是什么感觉,没有人比他更明白。 但过了很久,连空气都凝滞了……似乎并无事发生。 只有接二连三的倒吸气声,提醒周遭还闭着眼的人——情况好像不太对。 彪形大汉听闻,把眼睛睁开,待看清眼前情形后,也跟着忍不住抽了口气。 怀里的人听见,一边问着怎么了,一边转头一瞧——又是一口倒吸气。 “殿下疯了吗?!” 或许吧。 只见,秦闻仍旧抱着怀里的人,那只维持法力屏障的手仍旧跟林夙握在一起。 而让大家倒吸气的,是另外一只手。 或者更精准地说,是一只骨架。 莹白如玉,唯有中指根部嵌着一道暗红的细线,在灯光下泛着一层浅金色的光泽,指缝当中游荡着丝丝黑雾,看起来美得诡异—— 从指尖到手腕,居然尽数被汲灵蛇吞噬了干净。 是的,在最后的千钧一发之时,秦闻放弃了任何一种术法,只依靠了自己最原始的身体反应。 他迅速又温柔地把手搭在了林夙的头顶,任凭汲灵蛇钻入他目前的这具身体里,腾挪啃噬。 只是看着,就让人感同身受,疼到眼角直跳。 他是鬼不假,但不是没有痛觉。 再加上,秦闻这具身体因为要跟林夙长期相处,几乎就如同常人一般,并没有任何法术防护加身。 但是这整个过程,从开始到结束,秦闻的脸色半点未变。 他垂着眸,视线越过自己正在被啃噬的手,看着怀里的人,眼底是无限温柔。 “我靠,殿下果然是一如既往的真男人。” 脑花大哥戳了戳身前的人,忍不住嘤嘤传音感慨。 整个过程里,林夙也经历了一个从眼前一片漆黑,到光线又重新透过红色锦缎透进来的过程。 他有一瞬仿佛觉得头顶轻松了很多,但下一瞬又似乎被什么东西覆上了。 然后,他就被锁进了一个冷硬的怀抱里,半点也不得动弹。 他听闻四周传来了一声声的倒吸气,预感好像有什么不对劲。本想着直接把头上的东西掀了再说,手却仍旧被秦闻握得很紧。 “别着急,你等一等。” 秦闻声音如常,倒也不像是出了什么事的样子。 在场诸位就这么呆愣愣地看着鬼王大人,他一边冒着涔涔冷汗修复自己的手,一边声色不变温柔地哄着怀里的人。 指骨僵硬却柔软,可怖又温柔。 他缓缓地,一下一下地轻抚着怀中人的头顶,目光缱绻得如同再看失而复得的珍宝。 敞着怀的大哥一不留神,差点把自己的肠子打出中国结。 没办法,嗑得上头。 不过幸好,这条汲灵蛇啃的是鬼王。哪怕秦闻现在这个形态堪称最弱,但也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它将将啃噬到腕骨的位置,就无法再继续忍受鬼王体内蕴含的强悍威能,趁其不备逃遁开来。 但失去了林夙这张人质牌后,它似乎也没什么地方好逃。 汲灵蛇搞偷袭是一把好手,但若是在光明正大的对局之下,恐怕在场的都不会那么轻易地着了道。 兜兜转转,它终于逃无可逃,在众人的合围当中,被苏烟一个蹶子踩在了马蹄之下,挣扎了两下就不怎么动弹了。 而寄生出来的那个小人头,也被踩得忍不住翻了白眼。 “不,不要,我的儿啊……” 就在这时,瘫坐在地上的绣娘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连滚带爬地来到了苏烟身边,伸手就要抱住她的腿——但被尾巴嫌弃地甩开。 绣娘满脸灰败,脸上的人形早已经挂不住了,又开始如墙皮一样裂开剥落下来。 她一双浑浊的眼珠悲情满溢,却哭不出一滴血泪。就这么愣愣的地看着蹄下的汲灵蛇,嘴中喃喃道,“你这是何必呢?这样活着,比死了又能轻松几分?” 显然,她说的是寄生在蛇身一侧的小人头。 那是她的儿子,同样也是昔日害死周夫人的元凶之一。 这故事说来话长。 早年绣娘还不是绣娘,是南边深山里的巫族女。彼时还年轻,少不经事被山外人骗了财色。骗子拍拍屁股一走了之,却中了这么个孩子。 巫族重贞洁,但不想残害手足,就废了她的巫蛊之力,放她出山自生自灭。 她在山里生活惯了,出来无所依托,只能靠自己还不错的绣工勉强贴补家用。 但也正巧,被周夫人看上了眼,直接带回了家,感情投契,待之如手足,甚至让她改姓了苏。 绣娘这人脑筋死,放在今天得骂一句恋爱脑。 不仅心里头不恨骗子,反倒把孩子当成了心头宝,寄托感情,要多宠溺就多宠溺。 而且,周蝉和苏艺没有孩子,见这小子机灵,也差不多是当亲外甥养着。 可没想到,这孩子随爹,根儿上不正。 久而久之就飘得过了头,黄赌毒无一不沾,但多次要钱不得,心生怨怼,干脆直接觊觎了周家的家产,想据为己有。 后来有一天,机会来了。一个神秘身份的人找上他,吩咐他做了一些事情。 然后,周蝉就遇上了事,被人绑走。他趁周夫人一人在家,直接动手勒死了她——当时,绣娘是看到了的。 但是,姐妹再重要,又怎么能有心尖儿上的儿子重要呢? 周夫人死后,她甚至帮着儿子把人拖到了深山峡谷里。又怕轻易被发现,将儿子抓走,分出了当初侥幸存下的一点力量,将尸体以及焚烧过后的所有衣物用品,都掩埋封存起来,让人无迹可寻。 但没想到,报应来得实在是太快了。 母子两人还没等回到周家,半路就在密林里被人埋伏截杀! 儿子当场头上中枪,整个人进气多出气少。绣娘抱着他滚下山崖,用最后一点力量将他的魂魄封存进了自己的身体,从此半人不鬼。 原本她想,巫族里有些秘术,可以活死人肉白骨。如果她回去卑微地求一求,是不是能把自己的儿子救回来? 哪怕用她自己的命都行。 但谁曾想,她历经九死一生回到自己出生的地方时,整个巫族居然彻底消失了! 不是搬走,是消失。 从人,到物,甚至是那个山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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