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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嘎！——”乌鸦抬头嘶鸣了一声，舒展开黑色的羽翼，羽毛飘落，下一秒，黑乌鸦便从屋顶上俯冲而去。 伴随着血液飞溅，凄惨的猫嚎响彻天际，只见那老猫的身子突然不自然地向上窜出一米多高，鲜血从它体内直直喷出，它随即跌落在地，乌红粘稠的血从它身下蔓延开来。 老猫不断抽搐着，它的肚子上被划开一道深深的口子，五脏六腑开始缓缓向外淌出。 黑乌鸦立在老猫的脑袋上，红眼珠里看不出一丝生气，它转了转头颅，突然朝下猛啄一口，“喵！——”又是一声哀嚎，乌鸦尖长的喙尖处戳着一颗眼球，老猫的左眼已经变成一个血窟窿，它全身痉挛，仅存的右眼流露出恐惧与绝望，乌鸦没有理会它，抬起爪子钳住眼球，朝着天空振翅飞去。 “啊！”就在这时，一个尖锐的惊叫声响起，是一个女人的声音。白芜莳猛然一抖从梦中惊醒。 他瞪大了双眼紧盯着门外，既而翻身爬起，随意地穿了件单衣，从桌上抄起唐皊安给他的防身短剑，缓步贴近房门。 外面漆黑一片，只有月影，而当白芜莳抬头看向房檐时，一只鸦影赫然出现在眼前，黑鸦“嘎”地一叫，扑棱了两下翅膀。 “乌鸦？”白芜莳悄悄推开房门，随着吱呀木头转动的声音，乌鸦的影子消失得无影无踪。屋外又是一片寂静，隐约有水声，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儿。 借着月光，白芜莳突觉院内有什么不对劲，原本干涸的池塘中赫然出现了水，他的呼吸渐渐变得急促，连连倒退数步，跑回房点亮了桌上的烛台。 烛光摇曳，把屋内照得通亮，白芜莳提着烛台再次快步来到院中。 随着烛光慢慢移向池塘，池中的水渐渐变得清晰。 当看清池中时，白芜莳霎时间后背腾起一层冷汗，寒毛乍起。那池塘向外散发出幽幽的血腥气息，暗红色的水波在塘中轻轻荡漾，那不是水，而是满塘的鲜血。 塘中漂浮着一只惨白的手，还保持着向上挣扎的姿势。 白芜莳额上布满了豆大的汗珠，他猛地像想起了什么似的，扭头匆忙跑到唐皊安的屋门外，刚想敲门，却发现门竟留着一条缝。 他心下一慌，他知道像唐皊安这种警惕性极高的人，是绝对不可能在睡觉时还不关门的。白芜莳顾不得许多，手一用力将门一把推开。 房内没有什么血腥味儿，依旧是淡淡的兰香，摆设都很整齐，没有一处打斗过的痕迹。白芜莳走到桌前，将烛台放在桌上。 “唐皊安？”白芜莳四下望了望，确认没有疑迹后，转头看向里屋。 素色的床帏轻垂着，看不清床上的人，但可以看得见被褥微鼓，应该是躺着人，白芜莳松了口气，快步走上前，掀开了床帏。 “喂皊安，快起来，院子里不大对劲。”床上的人被被子裹得严严实实，没有一点动静，白芜莳有些疑惑，将床帏全部拉开。被子微微起伏着，像是里面的人正安然熟睡。 “皊安？”白芜莳的手慢慢伸向床上人，他抓住被子的一角，向外一扯。 一股腥臭的味道扑面而来，伴随着一阵翅膀拍打的声音，十几只大大小小的乌鸦从被中蜂拥而出，如一股黑风般朝白芜莳飞来。 那刺激的腥味儿令白芜莳几欲作呕，他急忙弯腰避开鸦群，拔出了短剑，但那群鸦并没有攻击他，而是朝着窗户冲去。 “哐！”一声巨响，木质的窗户被撞碎，木屑和碎窗户纸散落了一地，乌鸦争先恐后地向外飞去，黑色的羽毛从空中纷纷扬扬地飘落。 望着那群朝着月亮飞去的黑影，白芜莳惊魂未定，他匆忙回头看向床上，哪还有什么人影？唐皊安早已不知去向。 白芜莳感觉自己的血液瞬间凝固了，全身立起了鸡皮疙瘩，在几秒种之后他才反应过来，在房中四处翻找着，希望找到一点蛛丝马迹。 唐皊安房中的柜子很多都是上了锁的，打不开，能打开的柜子抽屉都被白芜莳挨个儿打开，但里面除了一些乐谱和备用琴具，就只有还未被拆封的笔和一摞摞的宣纸。 白芜莳心急如焚，房内只剩一个衣柜没检查，正当他靠近衣柜时，屋外突然响起“笃笃”的拐杖声，白芜莳心猛地一揪，他的瞳孔在那瞬间缩小了一圈，全身僵在原地不能动弹。 那声音越来越近，一个佝偻的人影渐渐映入眼帘。白芜莳心中暗叫不妙，那放在桌上的烛台还闪烁着明亮的火光，仿佛是把房内的一切都暴露在了房外人眼中。 他无计可施，眼睁睁望着门外的人影越来越大，心提到了嗓子眼儿。 白芜莳颤抖着双手扶住柜门，他甚至有些窒息的感觉，巨大的压迫感席卷而来，心脏的跳动开始变得急促。 一声声心脏跳动的声音震得白芜莳脑仁直发麻，他脸部的表情也开始变得不自然。 而一切的恐惧与紧张在瞬间爆发出来，屋门发出吱呀的声响，随即被推开一条缝，那条缝慢慢变大，一只蓝红相间的绣花鞋踏了进来。 白芜莳的手已经搭在了短剑上，手心湿滑全是汗，寒光在剑锋上闪耀。 随着门缝开得越来越大，屋外人身形露出的越来越多，白芜莳握紧了剑柄。 千钧一发之际，屋门被嘭的一声毫无征兆地打开，白芜莳全身一颤，手中的剑险些掉地。 而就在门被打开的同时，身后柜门轻启，一双手突地从白芜莳身后伸出一把捂住了他的嘴。
第8章 毁约而至 “笃笃……笃笃……”拄拐声在安静的房内显得格外刺耳，脚步声伴随着裙摆摩擦的声音，从门口一直绕到了里屋，又从里屋出来，在房内四周环绕。 脚步声走到衣柜前时便停住了，半开着的柜门显是引起了那人的注意。 一道亮光透了进来，枯槁般的拐头轻轻拨开了厚重的衣物，来回翻动了片刻，又缩了回去。 过了一会儿，不远处传来翻箱倒柜的窸窣声，只是很快就停止了。 那人的脚步声向门外走去，越来越小，最后吱呀一声，“咯吧”轻响，门合上了，而就在合上的那一刹，桌上的烛台骤然熄灭，房内顿时一片漆黑。 四下安静了下来，在这死一般的沉寂持续了很久后，半开的柜门突然动了动，一只脑袋从里面探了出来，如墨的长发与黑暗的环境融为一体。 唐皊安警觉地打量着屋内，被翻动的柜子没有合上，那些宣纸散落了一地。 “嘘。”他伸出食指竖在唇边，在他身后又探出了一个脑袋。白芜莳惊魂未定地扒在唐皊安肩头向外张望，低压了嗓音问道：“走了吗？……” 唐皊安试探性地将半个身子探出衣柜，在确认了屋内没有人后，方才踏了出来，他的衣襟已经被汗水湿透，苍白的脸上是丝毫不敢懈怠的神情。 唐皊安和白芜莳的银牌在这时毫无征兆地散发出刺眼的光芒。 “这是怎么一回事？”白芜莳从口袋中掏出已经变得通透耀眼的银牌，不禁被白光刺地眯上了眼。 唐皊安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皊安”二字的四周被细小的咒文缠绕着，“她来了。”他轻轻念叨着。 “月母吗？”白芜莳愣了愣，挠头说道，“可是那滩血里字迹上明明写的是三更天啊。” “她向来不守信。”唐皊安冷冷地说道。 忽然，窗外腾起一片火光，就在不远处的地方，响起一片惊呼：“着，着火了！” 唐皊安和白芜莳几乎是同时回过头。白芜莳眼眸一沉，大步上前将房门推开，一股热浪扑面而来，空气中的烟味儿呛得他连声咳嗽。 唐府西面的天空被染成了血红色，熊熊的火焰映在唐皊安缩小的瞳仁中，仿佛烧出了一片恐惧。 他错愕地望着一片火光，呆滞地伫立在原地，白芜莳一把握住他的肩头晃了晃道：“别愣着了啊！你家着火了！” 一句话似乎把唐皊安从恐惧中拉回，他全身一激灵，和白芜莳对望一眼，便夺门而出。 火势已经蔓延到了这里，唐府上下乱成一团，丫鬟和仆人们提着水桶奔波在大火中，可火越来越旺，已经到了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 一个老奴正拎着一桶水卖力地泼洒着，满是褶皱的脸上尽是汗水，面部松弛的皮肤更是因为恐惧而扭曲在一起。 “老伯，发生了什么？”唐皊安快步跑向那老奴。老奴用力将桶中最后一捧水泼出，抹了把脸上的汗和灰土道：“西边的一间仓库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起火了！”说着他转头看向唐皊安。 随着目光落在唐皊安的脸上，老奴突然失声叫道：“夫人？！”他苍老的双手一颤，木桶哐当一声掉落在地。 “夫人？”唐皊安和白芜莳面面相觑，白芜莳回头看了一眼，身后并没有其他人，更是疑惑不解。 老奴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又仔细凑近看了看，又是一惊：“不对……你是……少爷？” “不是的。”没等唐皊安开口，白芜莳便抢先挡在了他的身前。 在唐府，只有唐问年和小年知道唐皊安的模样。 唐皊安在白芜莳身后叹了口气，拍了拍白芜莳的肩膀将他拨开，他小声地对白芜莳说道：“我已经藏了这么多年，不想再藏了。”说罢，唐皊安深吸了口气，走上前对着老奴点了点头道：“其他人呢？有人受伤吗？” 在得到确认之后老奴显是有些激动，但脑后的热浪又使他紧张起来：“不，不清楚，他们全去救火了。” “我父亲呢？” “老爷……我没见着老爷……” 唐皊安沉着脸，神色凝重，满目皆倒映着火光：“这边火势大，再叫几个人过来，白芜莳，跟我走。”他说完便向火海冲去，白芜莳朝着老奴对视一眼，微微颔首：“有劳了。” 二人的身影隐去在熊熊烈焰中，老奴木讷地望着他们冲向的那片火海，嘴里不住念叨着：“长得真像啊……真像啊……” …… 火星四溅，浓浓的黑烟笼罩着整个唐府，焦糊的味道充斥着鼻腔。 唐皊安跑得很急，顾不得火苗在衣服和发丝上乱窜，浓烟滚滚，呛得他不住干咳，眼中布满了血丝。 白芜莳用手捂着口鼻跟在后面，他从衣摆处撕下一块布条，一把将唐皊安拽住。 “干什么？”白芜莳用力稍重，唐皊安险些一个踉跄摔倒，他不解地看向白芜莳。 白芜莳没有说话，他四下张望着，似乎在寻找着什么，不远处有不少人正在救火。“你在这儿等我一下。”说罢他便向附近的一人跑去。 不久后，白芜莳急匆匆跑了回来，手里捧着一块湿淋淋的布条，他二话不说便用布条遮住了唐皊安的口鼻，在他脑后打了个结。 湿漉漉的水混着汗液贴在皮肤上的感觉着实不是很舒服，但在被炙热的空气灼烧着的情况下，突如其来的清凉感也带来一丝舒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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