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琢磨到关键点的危朝安思绪猛地被打断,回神就对上了司砚南那双带了几分急切的眸子。 司砚南在担心什么?是回到玄霜殿发现他不在,以为他跑了吗? “找我何事?” 危朝安深吸一口气镇定下来,目光探究地看着司砚南。 司砚南看到人没跑,松了一口气,可紧接着他就发现危朝安看他的眼神怪怪的,但也没多想,说道: “啊,我来告诉你一声,刚才回来的路上碰见纪潇潇了,你要我给她的东西,我给了。” “好,麻烦把门带上,我要睡会儿。” 危朝安语气淡淡,说着就闭上了眼,把被子盖了个严实。 “哦,好。” 司砚南还是觉得哪里不太对劲,怎么感觉危朝安像是在躲着他一样?躲他做什么? 忽地,司砚南眉头一蹙,该不会是身体出了问题又在强撑吧? “危朝安,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司砚南问了一嘴。 “挺好……咳!咳咳……” 危朝安暗骂一声嗓子不争气,正要解释只是喉咙痒,就感觉到司砚南已经到了床边,还不等他反应,被子嚯地一下被掀开,紧接着一双手就扒开了他的衣襟。
第14章 上当了 “这就是你说的挺好?” 司砚南一眼就看到了危朝安胸前透血的布带,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没事,只是渗了一点而已,不用管。” 危朝安是真觉得没什么,伸手想从司砚南的手中把衣襟解救出来。 然而,拽了一把,没拽动。 “起来,我给你换药重新包扎。” 司砚南觉得那血色实在刺眼,不等危朝安再说什么,就已经转身去拿纪潇潇送来的药了。 危朝安茫然起身,他和司砚南都曾为仙界征战,再恶劣的情况也都遭遇过,严格点来说,他俩都不是什么娇惯的人,这点血,犯不上这么紧张。 可司砚南现在这样子,就像是怕他因为这点小伤死了一样。 危朝安其实是想直接问司砚南衣服的事情的,但想了又想,司砚南未必就会说真话,而且,他总不能出卖了纪潇潇吧? 于是…… 危朝安出乎意料地听话,在司砚南提着药过来的时候,就已经脱了衣衫坐好,一只手已经在解开胸前包扎的布带了,只不过那动作怎么看怎么有些粗鲁。 “你这么拽是要把伤口蹭裂开吗?” 司砚南看不下去,瞥了一眼危朝安,冷着脸上手小心翼翼地解开布带,清理掉药物的残渣,然后又重新上药包扎,整个过程算得上是小心翼翼。 忽地,危朝安抓住了司砚南的手腕,冰冷的触感弄得司砚南一激灵。 “怎么了?”司砚南抬头就对上了危朝安那双深邃淡漠的眸子。 只是现在那双眼睛里多了几分他看不懂的……柔和? “礼尚往来,你也伤了,我帮你换药。” 危朝安说着就按着司砚南的肩膀让其坐下,直接上手就去扒司砚南的外衫。 礼尚往来嘛,司砚南方才就是这么“帮”他的。 “诶!等等!我自己来就行!” 司砚南一惊,连忙抓住了滑落肩膀的外衫。 “背后的伤你够得到?” 危朝安一脸坦然,像是不明白司砚南为何这么抗拒。 司砚南抿了抿嘴,这样好像显得他很矫情一样,于是便深吸一口气脱去了衣衫,转过身去,说道:“那就麻烦你了。” “不麻烦。” 危朝安若有所思地盯着司砚南那渐渐红透的耳朵,心中的想法得到了几分验证,嘴角不自觉上扬。 但下一秒危朝安就蹙起了眉头,他方才竟然觉得……还挺有趣的? 司砚南绷着脊背等了半天,疑惑侧头:“怎么了?药已经配好了,直接上就行。” “知道,转过去。” 危朝安压下心中的怪异感觉,手指沾了药膏一点一点涂抹在司砚南结实的背上。 混元境里的魔物个个都不是好惹的,司砚南背上的伤口其实并不轻,但这家伙仗着自己底子好,似乎是随便处理了伤口,虽说不会有什么大碍,但总归不利于恢复。 再想起方才这人给他上药时仔细的模样,危朝安难免动容。 人非草木,司砚南对他的好不论是出于什么,他都记在心里。 等换好了药,危朝安一边将衣服穿好,一边问道:“魔族的事,仙帝可说了什么?” “仙帝闭关,我没见到。” 司砚南提起这个神色顿时严肃了几分,披上衣衫说道: “魔族祸乱人间,事关重大,我没敢随意告诉旁人,而且……我总觉得仙帝在此时闭关,有些蹊跷。” “哪里蹊跷?”危朝安听了也认真起来。 司砚南思忖片刻,说道:“下界前,仙界几处防御结界出现了裂痕,仙帝曾带领三位仙君亲自巡视,结果似乎是有人刻意为之。 能破坏防御结界之人绝非等闲之辈,恐会危及仙界安危,仙帝断然不会选择在这个时候闭关。” 危朝安目光微冷:“仙宫之中,可有发现什么异常?” “没有。”司砚南摇摇头,“一切正常,只是侍奉仙帝的仙侍全都被调去别的宫殿了,只留了明德仙君为仙帝护法。” “不对劲。”危朝安周身气势骤然冷冽。 “怎么了?”司砚南眉头蹙起。 “仙帝闭关从不许旁人在侧,哪怕是护法。” 危朝安越想越觉得不安,凛然道:“走,去仙宫看看。” “我去,你伤还没好,别乱跑。” 司砚南拦住了危朝安,身形一闪便消失在原地,根本不给危朝安跟上的机会。 “……” 危朝安相当无语地叹了口气,司砚南是觉得他不认识去仙宫的路吗?还是觉得他现在没法靠自己过去? 事实上,的确如此,现在的危朝安就算是认识去仙宫的路,也没那么容易抵达。 一路上,危朝安隐匿身形,尽可能节省灵力,避开一个又一个巡逻的天兵,小心翼翼地朝着仙宫的方向靠近。 在抵达仙宫殿前的祥云桥之前,一切都非常顺利,直到危朝安一只脚踏上了那座桥…… “?!” 危朝安看到司砚南直愣愣地站在桥上,侧耳聆听着什么,神态十分恭谨。 周遭缥缈的云雾缓缓升起,毫无预兆地将司砚南包裹在内。 危朝安眉头微蹙,指尖无声调转灵力。 “朝安。” 浑厚空灵的嗓音突然在耳边响起。 危朝安眉宇间肃杀之气骤然散开,指尖灵力也渐渐淡去。 “仙帝?” 危朝安意识到这是仙帝传音,立马凝神聆听,就如同桥上的司砚南一样。 然而,熟悉的声音没再响起,反倒是周遭的云雾愈发稠密,渐渐让危朝安有些喘不过气来,体内似乎有一股力量迫切地想要释放,也正是这股不知从何而来的力量,让危朝安瞬间清醒。 “糟了,上当了!” 危朝安心中警铃大作,先不说仙帝是否知晓他还活着,真正的仙帝绝不会做出这种惑人神智的举动来。 有人在冒充仙帝! “刷——” 殒尘剑倏然出鞘,危朝安挥剑斩破云雾,当即朝着桥上冲去。 “司砚南!醒神!” 这一声呼喊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 不等危朝安冲到跟前,虚空中突然出现一道人影,一击重掌猛地落在司砚南的后背上,狠狠将其推下了祥云桥。 与此同时,一道泛着红光的诡异传送阵突然出现在司砚南的正下方。 “!!” 危朝安眼底一片阴霾,手掌一推,殒尘剑爆发惊人的力量飞掠向藏在云雾后的那道人影。 旋即,危朝安足尖轻点翻涌的云雾,瞬息间来到司砚南身旁,牢牢拽住司砚南的手臂把人拉了回来。 然而,须臾之间,那道人影撕裂云雾再次出现,磅礴的灵力汇聚掌心,凌厉袭来。 危朝安还拉着司砚南,根本躲不开,心下一横,直接对了一掌。 “砰——!” 强横的冲击让危朝安呼吸一窒,气血翻涌间顿觉喉咙一热,登时一口血呛咳出来。 惯性之下,危朝安和司砚南双双坠入那传送阵,消失在云雾中。 待一切平息,藏于云雾中那人缓缓攥紧了发颤的手,喃喃道: “现在还没到动这一步棋的时候,碍事的家伙……回来得太早了些。” …… 毒雾弥漫,血月悬天。 枝叶如刀锋般锐利的黑棕色古树参天而起,黑压压的一片,绵延万里。 黑暗中,诡异的红色传送阵稍纵即逝,危朝安和司砚南凭空出现,从一处坡地滚落,直到撞到几棵树干才停了下来。 “嘶……” 危朝安弓着身子侧躺在地上,手掌抵着胸口的伤,倒吸一口冷气,眼前一阵阵地闪着斑驳的光晕,扰得他心烦。 忽地,危朝安余光瞥见了空中那一轮血月,顿时一怔。 来不及缓口气了,立马拿出两颗解毒药丸,自己吃了一颗,另一颗硬塞进了还没清醒的司砚南口中。 “呕——咳咳咳!!” 司砚南应该是被活活噎醒的,脸憋得通红,又是咳嗽又是捶了好半天才把那枚药丸吞了下去。 “你这是想要我的命啊……”司砚南有气无力地抬手冲着危朝安指指点点。 “没有我你可能就真没命了。” 危朝安几乎是把自己挪起来的,背靠着硬邦邦的树干,轻笑了一声。 “……是我大意了。” 司砚南拳头紧攥,眼底寒意刺骨。 到底是什么人竟能悄无声息地骗过众仙,冒充仙帝?真正的仙帝又在哪? “咳……” 危朝安压抑地咳嗽声唤回司砚南的思绪,转头就看见危朝安淡定地抹去了嘴角的血色。 司砚南连忙凑了过去,伸手探向危朝安的时候,才发现灵力根本无法运转。 危朝安拍拍司砚南的胳膊,冲着天空扬了扬下巴,说道: “诡月森林,万年前被魔族遗弃的地界,在这里,不论是魔气还是灵力,都无法使用。 但好消息是,这里没什么危险的魔物,只是环境恶劣了些,没有灵力,想走出这里,得遭点罪。” 想起先前那诡异的传送阵,以及和自己对了一掌的那人,危朝安咂咂嘴: “动手的人实力不低,但应当是用了什么秘术短时间提升实力,你我被迷惑时,对方没有趁机下杀手,反倒是用传送阵将你我送到这鬼地方来,那就说明,在对方后续的计划里,你我还有用,又或者,要想杀了你我,对方就必须尽全力,那样,就会暴露身……咳……” “行了,歇歇,别说话了,先离开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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