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洛则弯眉一笑,柔声道:“我没有觉得殷公子奇怪,反而觉得你很让人安心。” 殷故微微侧头瞥向他,小心问道:“为何?” 宁洛思索片刻,却道:“我不知道,只是种感觉。见到你便会觉得不会再有人伤害我。” 宁洛抬眸,静静凝望着他,他眼眸颤动,似有泪要出来,他忽的别过头颤动,又发出嗤鼻笑声。 宁洛见状,抱起手臂,怨声道:“殷公子笑我作甚?” 殷故回过头,一手撑他一侧,挨近了他,勾唇笑道:“小郎君,你好会讨人欢心。” 宁洛怔楞,一时不知道为什么他一高兴就会想要挨人这么近,但也没推开他,反而一脸认真的说道:“我说的是实话,可不是为了讨你欢心才说的。” 殷故轻轻垂眉,目光从他的唇扫视到他的眼,渐渐嘴角上扬得愈发厉害,眼中笑意更甚。他又沉声问道:“你不惧我?” 宁洛微微蹙起眉,一脸的不解:“殷公子不会害我,我为何要惧?” 殷故嘴角笑意渐渐敛了去,不是不开心,只是看什么看入了迷。 可宁洛不然,以为他还是心事重重才敛去的笑。 宁洛莫名的有些急了,又立即说道:“与你作伴,是缘分使然,是你我投缘。有没有心跳,会不会呼吸,是人是鬼是神还是妖都不重要!” 殷故眉头一蹙,骤然睁圆了眼,那双灰褐色的瞳孔颤动,清晰的映着眼前人的脸庞。 殷故忽的颔首轻笑,继而大笑,笑到眼角沁出泪花。 宁洛见此,心中的巨石才安然落下。 今夜所言,句句真情,无半句假话。 墨城不仅以墨阳鱼出名,还有一间以“活神仙”名扬千里的沽鹤观。 观中有一位老道士,因为法力高强而被当地百姓称为“活神仙”。 观中业务繁多,求子、求学、求功、求利、求丰收、求姻缘、求破天命等等,观中道士都可以实现。 宁洛想着,也许可以去算一卦,求问问长姐身处何处,是否平安。 于是,深夜灯火摇曳,宁洛侧头看向躺在身旁的殷故。 分明之前还表现得不想与别人同床,结果现在还是睡在了一块儿,还找了个什么“要勤俭节约”的理由。 殷公子看上去像是会缺钱的人吗? 不过这样也好,宁洛看着他在,能安心些。 宁洛试探性的悄声问道:“殷公子,你睡了吗?” 殷故背对着他,没有回应。 宁洛心念道:“看来是睡着了。” 于是宁洛转回头,望着床帘发呆。 白天睡够了,晚上倒是格外清醒。 忽然听见耳旁传来一声沉重的呼吸声,转瞬即逝,短暂到宁洛怀疑是不是幻觉。 抱有疑惑,宁洛更睡不着了,于是坐起身,稍稍朝殷故那边探头,却见殷故紧紧蹙着眉,双拳紧握,俨然一副难受模样。 宁洛心中猜道:“莫不是做噩梦了?” 宁洛不知道什么样的梦才会令他露出这般神情来,殷故身上好像被一层秘密笼罩着。 他不是人,那是鬼? 但书中的鬼,往往都是青面獠牙,吓人索命的。而殷故非但没有索人命,还长着一副英俊少年模样,怎么看都与书中的鬼怪差异颇大。 宁洛仔细想来,又想起一个例外。 他曾看过一本古籍,是作者游历四方时收集来的怪诞故事。 说是在鹤县有一位济世救人的医者,名叫沈安。有一天晚上,闭馆回家的途中遇到一位遍体鳞伤的少年躺在街道上。当时天色已晚,四下无人,少年又伤得很重,已然晕厥。本着行医救人的天职,沈安便把那人带回家中医治。 沈安为他诊脉时发现那人没有心跳脉搏,俨然已是具尸体。沈安查看他伤口时,发现伤伤致命,正常应是活不成了。但那人却还会发出痛苦的呜咽声。 最后沈安决定闭馆三天,全心在家为他治疗。 那人昏睡了三天三夜,醒来后便告诉沈安,其实他非人,鬼也。 那是宁洛至今为止读过的书中,唯一一个不是被写成青面獠牙的鬼。 书中记那鬼,也是一副英俊少年模样。 只不过书中的沈安,还是没逃过死于鬼怪的命运。据说沈安距死亡到被人发现,不过半日,但浑身上下血气全无,是具干尸。 当时的县令去查此案,没过多久也暴毙街头,之后再无人敢插手此事。 这件事也就成了一个民俗传说,一代代口口相传,传到作者耳朵里,便记进了书里,虽然没有明确证据,但人们都一致认为是那被救的鬼以怨报德,将沈安的血气全部吸光。 所以鬼怪的形象还是一如既往的糟糕。 不过,殷故一定不同。 宁洛对这点十分肯定。 日升东方,照亮墨城一隅,人们早早开始劳作,街道上吆喝声不断,本是一个晴朗之日,却被一声惊叫打破安宁。 宁洛与殷故早起同游,刚上街便听闻东大街死了人的消息。 不巧,死的正是昨夜那三个歹人。 宁洛疑惑:“怎就突然死了?” 殷故抱臂,淡然道:“他们作恶多端,哪日被人报复了也不奇怪。” 宁洛转头看向殷故,殷故却恍然想起了什么,连忙说道:“不是我做的!” 宁洛轻笑,道:“我知道不是你。我只是想问你,等会儿要不要一起去沽鹤观?” 殷故暗暗松了口气,遂悠然道:“小郎君去哪,我便跟你去哪。” 宁洛又问:“你没有事情要去处理吗?” 殷故道:“那些事情不急。” 宁洛应了声“好吧”,不再多问。总有一种感觉,不是因为事情不急,而是因为殷故怕他再出什么事。 不过只是宁洛自己的猜测,怕是自作多情,也就没问出口。 沽鹤观门前挤满了人,都是排着队要找老道士求福的。 宁洛与殷故进观中发现,沽鹤观中并非只有那“活神仙”一个道士。还有一间小房间里也坐着一名道士,不过那道士看着年轻,是个少年。 宁洛疑惑:“怎么都去排队找老道士,小道士就无人问津?” 殷故悠然道:“做道士,讲究天资、名声、经验,倘若一个观中,人们都说老道士好,都去找那老道士。那稚嫩的小道士自然会被人认为是天资不够,能力不足,久而久之便无人问津了。” 宁洛却皱眉道:“但好与不好都应该亲身接触过才能定夺。光是道听途说就判定了一个人,岂非太不公平了?” 殷故抱起手臂,玩笑道:“做道士也需要机缘。小郎君,说不定你就是他的机缘呢~” 宁洛没有多想,直径往那小道士的房间走去,刚进门便受到一股子寒意,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环顾四周,房间阴冷狭小,勉强能塞得下一尊神像。入门时头顶有一铜铃,看着是件古物——通身青铜,四面雕着狮首,咧着大嘴似能将邪祟呵走。 宁洛似乎在书中读到过此物,兴趣使然,多进两步,垫脚想看得再仔细些。 忽然观中的小道士开口了:“那是上古神器,不卖。” 宁洛一怔,回头往他。 只见那小道士正襟危坐,神色认真,旁边还立着一个木牌,上面写着“陈仙君”三字。 名字倒是显得清风道骨,怎的与本人气质如此不符? 宁洛疑惑:“卖?” 陈仙君即答:“不卖!那可是狮首铃!多少钱也不卖!” 宁洛反应过来,这小破屋子确实是可以用“家徒四壁”来形容了——整个房间里只有一尊中型神像,一个破烂功德箱,两张座垫,和头顶那铃。 看来这年头道士也不好就业。 宁洛笑笑,解释道:“我并不是要买,就是好奇,想多看两眼。” 陈仙君眉头蹙得更紧了,没好气的一口气说了好长一段话:“狮首铃是上古神器,传说是天神下凡留下的镇压邪祟的宝物,若有邪祟靠近,便会铃响不断。天神仁慈,邪祟靠近只是铃响驱散,只有人为使用时才会有镇压之效。” 宁洛抿了抿下巴,又问道:“它自己会响吗?” 陈仙君答道:“自然!那可是神器!” 宁洛双眼放光,满眼期待的继续望着那铃,又问道:“它以前响过吗?” 陈仙君抱起手臂,不耐烦的说道:“有铃镇压道观,哪还会有邪祟敢靠近!” 宁洛又问道:“所以是没有响过咯?” 陈仙君哼的一声,说道:“没有!” 宁洛脸上顿时布满了失落。 门外的殷故见了,便问道:“小郎君想听吗?” 宁洛叹气,道:“只是好奇罢了,无缘也不必强求。” 说着,宁洛便转身朝那陈仙君走去,嘴上说着来意:“小道长,我来其实是有事相求……” 话还未说完,身后铜铃便忽然铃铃作响,响得尤为剧烈。 陈仙君被吓的猛一哆嗦,宁洛立即回头望去,只见殷故站在铃下,冲宁洛眯眼笑着,俨然一副求夸奖的模样。 陈仙君猛地跳起来,甩着拂尘指殷故大声叫道:“何、何方妖孽,还不快快退下!” 语音才落,那铃也碎成片落了下来。 陈仙君目瞪口呆,殷故却跟没事人一样迈步靠近,还说道:“小道长,你这铃太老旧了,不经用呢。” 宁洛面露无奈,扶额道:“殷公子……这个弄坏了我们可赔不起啊……” 殷故走到宁洛面前,谈笑道:“小郎君,我冤枉啊。苍天明鉴,我连那铃都没摸着,可不能是我弄坏的呢~” 陈仙君:“你、你、你……!” 宁洛见状连忙朝他招手,不好意思的笑笑道:“不好意思,我们不是有心的……” 陈仙君突然原地抱头跪下,痛哭流涕:“那可是我的传家宝!是我曾曾曾祖父传给我的啊——”
第11章 沽鹤观前露真容(2) 本来房间就小,陈小道士这一嚷嚷,墙都碎掉几层皮。 宁洛连忙上前好声安抚:“抱歉抱歉,要不你出个价……” 虽然宁洛身上也没什么钱,但首先态度得端正,大不了砸锅卖铁收破烂,东凑西凑一些给他补上。 陈小道士哭嚷着,一把拽住宁洛的衣袖,宁洛一个不稳,差点摔下去,好在殷故手快,又将他硬拉了回来。 宁洛这一晃,愣了好一会儿,回过神时才发现殷故正恶狠狠的瞪着那小道士。 直觉告诉宁洛,殷故马上要使坏了。 宁洛心想不妙,正想要劝架,却见殷故大手一挥,把小道士刚张开的嘴给封了。 小道士泪眼婆娑的发怔,然后又抬眼恶狠狠的瞪向殷故,爬起身冲他张牙舞爪的唔唔嗯嗯。 殷故不理会,依旧瞪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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