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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家这段时间看上去比他的真实年龄还要憔悴一些，这会儿气血上涌，满面通红，浑身发抖。 周围年轻的医生和助手都连忙劝他：“王老师您别生气，拿自己来实验太危险了。” 朱医生嘴唇抖动，他这会没有戴口罩，塑料面罩下的脸格外苍白：“王老师，是真的，我亲眼见到那些人注射了疫苗之后反而感染了x12，之前那一批接种过疫苗的病人也病变了。聂上将说，那就是这种传染病的最终形态，我们研究出的疫苗催化了传染病的发展，导致病变提前了。” “可是他们在接种疫苗之后病情明明好转了，各项数据也表明他们在恢复。” 有医学生推断说：“这种状况就和回光返照一般，细胞的活力被最大的激活，所以产生了好转恢复的假象，实际上细胞活性过分活跃，所以导致他们的细胞膜破裂，出现全身红肿的水肿现象，最后全身细胞破裂，爆炸成血雾。” 王教授摇摇头说：“你说的这种情况，根本就不符合医学常理！” 那个医学生忍不住反驳说：“这个病毒的出现本身就不符合常理，它是一种全新的病毒，产生不合理的变化不是很正常吗？” 作为年轻人，他自然有一颗敢于质疑权威的心，越说越觉得自己有道理：“天底下不能用科学解释的事情多着呢，这种新的传染病还能通过汗液和眼泪传播，以前都没有这种传播方式。说不定这是什么上古病毒之类的。” 丧尸病毒更不科学，这种血液病听起来比丧尸病毒好多了。 看起来温柔，但实际上性格非常坚韧的赵医生说：“我们之前的疫苗失败，可能是方向错了，再给我们一些时间，我们肯定能研制出新的疫苗的！” “是啊，现在新增的病人人数比起当初已经好很多了，多亏了聂上将当初下令封锁S城，疾病没有扩散。” 之前很多人都对聂骋的行为十分不满，但是意识到这种新型传染病的可怕之处之后，他们又纷纷赞扬起聂骋。 但是只有聂骋知道，时间不够了，现在已经是第二十五天，还有五天的倒计时时间，失败的医护人员并没有新的研究疫苗的机会。 每一次，每次副本结束的时候，如果传染病没有解决，S市这座城市，就会在疯狂之中，被从天而降的制裁彻底核平，副本会的时光会重新流转。 他的人生，就在那一道道如流星般璀璨的光芒中重启，然后开始不断重复这三十天的轮回，准确的说，其实是二十天，毕竟前十天他没有完整的记忆。 在之前的轮回之中，他不可能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就这么放弃所有患病者，就算他可以下令，但是那些士兵中有家人有亲属会患病，在之前的轮回中，他提出这种想法，只会失败的更快。 而等疫苗研发成功，传染病露出它狰狞的一面时，就算他想要实施计划，那时间也远远不够。 聂骋闭了闭眼睛，这三天多时间的提前并非毫无用处，只要抓紧时间，或许能够改变S市全体市民的命运。 虽然这很残忍，但是从理性的角度来说，聂骋也是为了大多数健康人的存活，或许他还是会失败，一切又在将在时间到达之后于绝望中重启，可他至少尝试过，失败了也不会后悔。 现在是第25天的凌晨，外面漆黑一片，聂骋却毫无睡意，他打算尽快抓紧计划的推行。 “扣扣扣” 在这个时候，有人在半夜礼貌的敲响了聂骋办公室的大门。 想要见聂骋，必须要先经过通报，然后经由他的副手来敲门，这三声的动作显然不是他的副手发出来的。 聂骋忽然神经紧绷，戴着黑色手套的手摸向了自己的配枪。 不等他回应，门嘎吱一声打开，站在他门口的是一个穿着白大褂的身影，那是一件染血的白大褂，而不是他所熟悉的防护服。 他的副官和其他守在门口的士兵像是两尊僵硬的人像，并没有对来者做出任何举动。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聂骋记忆里的恐怖医生——温夷。 一个死去的医生幽灵，正因为他的存在，每一次轮回中，T0疫苗，才能成功面世。 他曾经以为温夷是传染病的罪魁祸首，但后面发现不是，温夷不过是推波助澜的看客。 恐怖医生只是喜爱欣赏市民们在获得希望之后却被粉碎希望的绝望面容。 某一次轮回中，温夷因为他选择不出手，疫苗没有提前研发，病毒还是会在29天大面积爆发，然后S市造成了比他前几次看到的更加惨烈的后果。 都这个时候了，温夷来找他干什么，看他的笑话吗？还是想火上添油，雪上加霜。 温夷的手上，提着一个粉蓝色的保温饭桶，是之前谈笑带饭给温夷的那一个饭桶。 但是因为医院里不方便做饭，这个饭桶就被洗干净了，闲置在两个人的宿舍。 戴着金丝眼镜的年轻医生无视聂骋的防备和敌视，把饭桶放在了桌面上，动作斯文优雅：“这里面是你想要的东西。” “你是来给我送饭的？我不饿。”聂骋不会吃温夷送的饭，他怕对方下毒。 温夷微笑的看着他：“不打开看看吗？” 聂骋似乎猜测到一种可能性，他动了动喉结，下意识舔了舔有些发干发裂的嘴唇。 饭盒被打开，上面躺着一排淡蓝色的细长玻璃管。 聂骋的嗓子更紧了：“这是什么？” 温夷说：“你想要的X12疫苗。” 聂骋说：“疫苗没有用，那是失败品。” 温夷的唇角勾起微笑的弧度：“X12-T0，确实是失败的半成品，但是X12-T1,不是。”
第024章 瘟疫传染（24） “你说的话什么意思？”聂骋以为自己克制且平静，但实际上他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带了颤音。 温夷扶了下自己的金丝眼镜：“聂上将的脑子是被病毒侵袭了吗，理解能力这么差。T1就是治疗并且预防感染X12传染病的疫苗。” 他顿了顿，笑容带了几分恶意：“当然，接种的时候它会一定的副作用。” 聂骋连忙追问：“什么副作用？” “接种的时候会很痛，疼痛等级有可能会超过十级，不过顶多痛一个小时。” 这是本不应该出现的疫苗，想要从他手里拿东西，怎么能不付出一点代价。他救了这些人的命，看他们吃点苦头取乐不过分吧。 “只有疼痛的副作用？没有别的，他们不会像血雾一样爆炸开？” 温夷敛了笑容：“我想聂上将你似乎并没有其他选择。” 聂骋打开饭盒，一共四层的饭盒，放了整整齐齐两百支疫苗。 “只有两百支吗？” 聂骋心里其实已经信了八成，可若是疫苗是真的，两百支有什么用，权贵都会为此打的头破血流，哪里轮得上无权无势的普通市民。 “两百支是给你做实验用的，至于怎么量产，你应该问研究人员。” 聂骋看着那淡蓝色液体的疫苗，莫名有一种强烈的直觉：它就是自己解脱的钥匙。 他喊住转身要走的温夷：“温医生，等一下。” 温夷脚步一顿，停下来侧头看他，他的眼眸在灯光下呈现如玛瑙一般的猩红色，语气因为不耐烦增了几分危险性：“还有什么事。” 聂骋：“你想要什么？我是说，如果疫苗是真的，你对S市人民的贡献值得一个特等功，你有没有想要的东西？” 温夷的神情忽然柔和下来：“确实有一样，让医院解禁，检测健康的医护人员能够自由出入。量产的配方就在疫苗的最底层，尽快让S市恢复正常秩序，越快越好。” 这段时间工作压榨他太多，以至于自己都没有办法好好陪谈笑。 温夷说完就转身离开，头也不回的警告说：“接下来我要休假，没事不要找我。” 聂骋所在的办公楼是医院最高建筑的最顶层，穿着染血白大褂的温医生鞋子踩在一米一高的护栏上，脚尖一点，如一道轻飘飘的羽毛，一跃而下。 黑影落在了第八层，也是研究人员宿舍的那一层。 温夷在安静的走廊上静默前进，他穿的这一身，是参加学术会议时那天的一身，白大卦下是衬衫西裤和深色皮鞋。 皮鞋在这种安静的环境下，踩在走廊上的地砖上，会发出清脆富有节奏感的踩踏声。 这种脚步声曾经带给无数人恐惧，但靠近801号房间，皮鞋就好像装上了消音器，黑影悄无声息的站在了贴着温夷名牌的房间前。 和总是充斥着消毒水味道，冰冷、严肃，令人恐惧的医院整体氛围完全不一样，他打开房门，小小的宿舍被谈笑精心布置的很有家的温馨。 小桔灯淡黄的光芒照射下，谈笑安静躺在枕头上，但温夷回来的动静还是惊动了他的沉眠。 少年看着恋人穿着白大褂进来，他顶着有些乱蓬蓬的头发坐起来：“温医生，现在就到上班时间了吗？” 困倦的谈笑揉了揉自己还有些睁不开的眼睛，下意识摸手机看时间：3点25分。 “才三点半，宝宝你三点半就要去加班吗？这也太辛苦了吧！” 在小橘灯昏暗的光线下，温夷的面容也有些模糊，他好像看到温医生眼睛都红了，肯定是累出来的红血丝！ 作为研究人员，温夷工作很辛苦，基本上六点就得爬起来上班，作为志愿者的谈笑和温医生作息基本同步。 不过谈笑的工作时间要比温夷短很多，时间累了还能打打游戏做做兼职，温医生这也太辛苦了吧，他很担心哪天自家温医生猝死在岗位上。 温夷小幅度摇摇头：“没有，我去上了个厕所，是不是动作太大吵醒你了？” 谈笑摇摇头：“没有，是我在不太熟悉的环境睡不太安稳，睡眠很浅。” 医院宿舍楼的隔音效果很一般，而且早上会有人走来走去说话，再加上传染病带来的无形压力，谈笑最近的睡眠质量很差，很容易从梦中惊醒。 温夷脱下自己身上的白大褂，随意丢在椅子上，掀开被子躺在床上，自然的亲了亲谈笑温热柔软的右脸颊：“宝宝辛苦了，你继续睡吧，明天放假，好好睡一觉，今天你可以睡到自然醒。” 谈笑意识没有完全清醒，他感觉温夷上来，就熟练的伸胳膊，把恋人搂进怀里。 因为太困了，谈笑迷迷糊糊闭上眼睛，含糊不清的问：“真的假的，明天有假放吗？” 可能是因为连轴工作太辛苦了，他做梦都是想放假，这可是他高考之后的暑假呢，年纪轻轻就体会了上班的艰辛。 但自从传染病蔓延，华西医院的工作人员就没有任何假期可言，谈笑不好意思，主动做那个例外。 “真的，聂骋上将亲口准的假，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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