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当他发现了那个木屋的最后的秘密。他心中一直坚持的大厦就那么轰然倒地了。 那最初只是一个熬夜学习木屋里书籍的夜晚。丹尼尔·瓦西里耶夫·彼得罗夫一边对着那些拗口的字符冥思苦想,一边咀嚼着干硬的面包。整日整夜的学习早已经让他的眼睛挂上了两圈沉重地黑眼圈,脸色因为久久躲藏在屋里学习不见眼光而惨白,嘴唇因为缺水堆积着厚重的死皮,稍微用力一点就会裂开好几道血缝。 他已然成了这苦海里的一个渔夫,天地悠然却只剩下他一个人在海中寻觅。 突然,一股热血冲上了这个奋斗青年的脑门,他两眼一黑,差点晕倒。幸亏及时抓住了桌角才能摇晃着脑袋稳住了身形。一股热流却快速地顺着他的鼻孔留下来,还不等他反应过来,大片大片的血花就绽放在了桌面上发旧的纸张上。 “呕噫!”丹尼尔发出感叹,一手堵着鼻孔一手去擦拭纸张,生怕血迹弄脏了原本就不清晰的字迹。 可也正是这个举动,让他有了此生最难忘的重大发现。他把纸张凑近灯火,想要弄得更干净些,可就是在灯火的映照下,他原本刚记录过的单词竟然发生了变化。 “……с-у-д-ь-б-а” 他喃喃拼读了好几遍,命运,命运,就是命运,一切就如同命运般!是幸运女神的青睐,是命运之神的关怀——一切都那么顺其自然般地,一切就那么巧合般地出现了! 他大为兴奋!一种隐隐的期待就这样浮动在他的心里,显现在他的眼前。一个答案很快就要呼之欲出了! 于是他快速地把纸张重新拿回桌面,把另一只手上的鲜血不管不顾地全都涂抹了上去。然后怀着激动的心情静静等待了几秒,再双手颤抖内心忐忑地将纸张重新对准了烛火。 果真有字体从血迹之下浮现出来。丹尼尔辨认着,默读着—— “这个家族里藏着爱情的秘密, 圣洁的外衣下袒露着欲望的白骨, 忠实的父母养出了谎话连篇的女儿, 善良的兄弟抛弃了奉为圭臬的驯良, 胸口的十字架也挽回不了魔鬼的心灵; 奸佞的孩子全身流淌着勇士的血脉, 举起的铁锤铁鞭砸死过无数伥鬼和野熊, 却被小鬼耻笑戏耍中蒙上被子送了命; 牧师经文刻满了四处的墙壁, 人人都称颂他的忠诚和善良, 只有深冬夜半的皑皑白雪下, 无数可怜的婴灵在无辜地徘徊; 可怜天下父母心, 母亲怜爱地吻着她的儿, 儿啊儿,你从母亲肚里来, 又怎么狠心将母亲肚剖开? 儿啊儿,你从母亲肚里来, 怎么寒心将母亲钉黑棺? 兄妹盘腿坐船上,春水汩汩向东流, 夜晚月亮藏云间,晓色花朵羞垂头, 上帝的苹果结满了枝头, 可罪恶的鸟虫早已将果实都吃烂; 苦啊苦,苦啊苦,他们只能将烂果都下肚; 第一个孩子死在冬天,第二个孩子死在春天, 第三个孩子被乌鸦啄死,第四个孩子让西风卷去, 只留下个空荡荡的城堡, 可怜的老仆人守着年幼的娃。 因果循环好报应, 只差一把火来都烧干净。” 他把所看到的单词一一地记录到自己的手册上,有些单词他甚至弄不清楚究竟是不是这么书写的,他也慌里慌张的全部记录下来了。他用自己的血读完了所有隐藏的信息。 一个个隐藏的故事也如同泡发了的浮尸,一一地出现在他的眼前。他终于看到了自己的港口。 他兴奋地连夜连夜地工作,写,翻找,写,写,写,他翻找出家族里的人物们,从这些人的一生来看对应诗歌,一个个清晰明了的画面便就此在他面前舒缓地展开了。 家族的生命线被他从这样一幅幅画面中抽出,他拉扯着这条线,不断地走,从木屋走到了古堡,从模糊的幼童走到了青年。这些线长得过分,他只能化身线轱辘,一圈一圈地往自己身上缠,最后竟然被这些细细的线勒红了肉,勒住了喉咙,从此沉默下去了。 都是命啊......他常常在心里感叹道。昼夜不分的工作没有白费,他已经理清楚了这个诅咒的来源,理清楚了家族里一个个关键的人物,他把他所有知道的都写成一个个故事,最后汇集成书。再庞大的梳理中,他得以窥见出一点诅咒的真面目。 只是他说不出。 那些沾了血的线绳早已经勒死了他的喉咙啦!越是想要表述清楚,却像是受到了万般阻扰,就是吐不出一点心中的想法。他现在成了一个沉默的怪人。 诅咒虽然说不出,可他心中却有了另一个笃定的想法——破解它!他学会了那么多的知识,又知道了那个沉重的诅咒,也许,也许就可以搏击一线的生机!既然命运已经把绳子交给了自己,自己为什么不能拽断它?命、命、命、他也不是非要认这些所谓的谶语!这些谶语中记载那么多人的生命,却没有他的,没准——没准他就是那个掌握命运改写命运的人。 自此丹尼斯了悟了。他从书本里抬头出来,外面已经大雪满天了。这场雪来得早却去的晚,整个世界都雪白一片。哪怕屋里有熊熊燃烧的灶炉子,冷空气还是无孔不入,冷得让人忍不住直跺脚不停哆嗦,嘟囔着“冷啊冷啊。” 让整个小镇的人绝望的古怪的事就是在这样的严寒中悄然降临了。
第61章 第七夜 最开始只是一两个人久睡不醒,接着更多的人陷入到沉睡中去。仿佛是被下了什么沉睡魔咒,沉睡的人陷入到一个又一个的梦境。哪怕被其他人给强制叫醒,他们的状态也好像还是在梦境那般,双眼无神精神错乱,说话混乱不堪,大喊大叫些梦境里的东西。 有的人在被强制叫醒后挥舞着斧子砍死了自己的家人,有的在长时间的沉睡中悄无声息的死去,有的为了不让自己陷入梦境找了细线穿着眼皮,最后把自己熬死在了家里。 丹尼尔也是熬夜大军中的一员。他日夜学习着那些深奥难懂的知识,最后终于想出了一个解决掉方法。他把自己关在房间三天三夜,最后抱着自己研究出来的药丸推开了房门。 他把小镇上的人都叫在一起,告诉自己以身试药的结果,并把自己批量制造的药全部堆放在桌子上。为了证明效果,他又把自己沉睡的父亲母亲推出来,给两位老人服下不久,两个久遭受梦魇折磨的可怜人竟然真的恢复神志,苏醒过来。 这样立竿见影的效果立刻引得众人拍手叫好。 “各位,这个药还有预防的作用,我建议大家都赶紧把这个药服下吧,只有这样才能帮助大家一起度过这个难关。” 众人停下掌声,面面相觑,却没人敢做第一个领头羊真的服下这个药。人人都在张望。毕竟谁也不敢保证这药对自己有没有害。饭能吃药不能随便吃啊!况且丹尼尔平时那副神神叨叨的样子,真的吃了这药不会变成跟他一样的怪人了吧? 丹尼尔不明白这些人在犹豫什么。他已经很久不跟人交流了,揣摩不清楚别人的心思,只能呆愣又急切地站在原地。 “我赞同!”一个洪亮又坚定的女声从人群中响起来。一个姑娘从人群里主动走出来。姑娘腰板挺得笔直,面庞清瘦,目光坚定又深邃,明明是最普通的厚重的衣服,此刻却把她衬托成人群中最亮眼的人。 丹尼尔头一回主动去观察和记忆一个人的长相。不知道是因为连日的工作,还是因为此时这么紧张焦灼的公开场合,他竟然觉得头晕眼花,始终看不清这个朝自己走过来的姑娘的模样。哪怕自己始终一瞬不瞬地盯着这个缓步靠近自己的姑娘,可他那号称有天下最好记忆力的脑袋却在此时生了铁锈,怎么也不肯发挥自己的一丁点作用去记住面前的人。 当然,他也在记忆库里调不出关于这个人的一丁点信息。他不禁有点懊悔。平时自己不应该只沉溺在那些怪书里的,自己应该多多注意下周围的人——自己怎么这么不注重礼貌礼节呢?他低头又看到了自己破旧的棉衣,袖子早已经因为伏案工作磨得卷边,手上沾满了不知名的各色固体,任他此刻怎么摩擦手掌死活都不能抹去一点。 “丹尼尔·瓦西里耶夫·彼得罗夫先生,”对方朝他行礼,“我是狄安娜,兴许您不记得我了,可我常常听说有关您的事。显然现在不是一个适合聊天的好时机.....请让我来试一试这个药可以吗?我身体正好,睡眠正常,没有陷入过嗜睡。” “可以,当然可以,这正是我需要的,真的是太可以了,我的意思是这个没什么要求,”丹尼尔话还没说完腿先让开了,狄安娜朝着他微笑后便开始毅然将药服下去。 在看着狄安娜把药吃下去的那一刻,丹尼尔突然也质疑起来自己了。他开始想自己的药到底做得好不好?到底能不能预防疾病?或者预防只是在他一个人身上能成功,对其他人来说并没有这个作用?这个药会对女性有伤害吗?他居然在制作的时候都没有考虑到! 他的一颗心都提起来了。心砰通砰通地跳的极快,简直要冲出自己的胸腔飞出去,之后——之后的一切的他都不记得了,那天所有的记忆就停留在了狄安娜的服下药的那一刻。 丹尼尔的药起了效果,越来越多的人恢复正常了。可是雪依旧在下,比之前更大了。从窗户望去整个世界早已混白一片,看不清天和地。低矮的房屋树木全都被淹没在这些白色之下。 就连同丹尼尔的那座秘密木屋,也在暴风雪中被彻底摧毁淹没,甚至丹尼尔都来不及跑出家门去救助,那座木屋就陷入雪坑沉了下去。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个承载着家族命运的木屋彻底地消失在眼前。 现在他整理出的那些故事和记载,成了家族诅咒存在的唯一证明了。
第62章 第七夜 丹尼尔看着几乎淹到了自己的胸口的雪,一股不好的预感突然从心底里涌起来。 他研制的药确实救了很多人,一时间来求药的人络绎不绝,他当然非常愿意不断地为治病救人奔走。找了家族里的人,开了工厂,做起流水线生产,机器都工作坏了好几台。可随着时间渐渐过去,药品的需求量非但没有减少,反而直线暴涨,把连轴转的丹尼尔都累晕了过去。 “怎么回事?”丹尼尔在病床上反思,“不应该大家都摆脱了这个奇怪的疾病吗?” 他的母亲端着水走了过来,不满地嘟哝道“这有什么稀奇的,我们早叫你不要白费力气去做这些事了,好歹收些钱啊,你一个人总是付出,未必能得到其他人的体谅,说不定他们就是想来多占占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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