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情景换谁身上谁能受得了 况且,医生又没有说非要和他睡一张床。 曲音软硬皆施好说歹说把闻简知赶下床,赶到房门口闻简知堵在那儿不肯动了,曲音推不动他,急道:“闻简知,你再胡搅蛮缠我要生气了。” 一听这话,闻简知才放弃,一步三回头躺到了沙发里,裹着被子眼巴巴地望着他。 曲音装瞎看不见。 鉴于已经对闻简知有了承诺,他并没有关上房门,大咧咧往床上一倒,背对客厅,努力忽略外面那一道凝在他身上的视线。 熄了灯,黑暗泼洒下来,房间寂静无声。 墙上的钟表咔哒咔哒地匀速转着,一圈又一圈,三根针垂直指到十二点。 曲音倏地睁开了眼睛。 一片黑暗中,他听到咔嚓咔嚓的声音。 很低。 像是什么东西被啃食的声音。 从外面传来的。 难道家里进老鼠了? 扭头一看,客厅的沙发上没了人影。 闻简知不在。 现在这个情形,和昨晚上的梦境诡异的相似。 曲音坐起身,没有贸然出声,他赤脚下了床,小心翼翼走在地板上,再小心,脚掌和地板接触时,还是发出了一些轻微的嘎吱声。 他没有开灯,在黑暗中侧耳辨别着声源的方向,——在厨房的位置。 厨房没有门,站在客厅一眼就能看到里面的陈设,此刻整齐的一排橱台后面,蹲着一团黑影。 “闻简知!” 曲音猛然出声,那个身影忽地一抖,朝他这边看来。他手里好像拿着什么东西,迅速往身后遮了遮。 曲音啪的打开灯,闻简知一八九的大个子蹲在橱柜前,手里拿着一桶泡面。 曲音:“……” “你干嘛呢?” 闻简知道:“有点……饿了。” 曲音不喜欢做饭,常年在家要么点外卖要么囤速食品,他的橱柜里没有米,只有一箱箱的泡面。 他没有吃晚饭的习惯,也就忘了闻简知晚上还没吃东西。 这家伙,饿了怎么也不知道说。 “我来烧水,你去外面等。” “嗯。” 闻简知默默把泡面留下去客厅了。 曲音用水壶接水,打开厨房的水龙头,管道里发出了阵阵异响,像是反应不灵敏的机器,水流卡顿两三秒之后,哗哗而下。 ——黄到发红的铁锈水。 曲音蹙起眉。 是管道坏了吗。看来得找师傅来修理了。 开水放了好一会儿,水流变清澈后,他才接满开始烧。 等水开的途中,闻简知又偷偷摸摸蹭了进来,从身后搂住曲音的腰,下巴枕在他肩头。 “吓到你了吗?”他问。 曲音头也没回:“你说呢,大半夜地蹲在这里,鬼都能被你吓死。” 闻简知闷闷笑了几声,笑得曲音耳朵发痒。 他抬手揉了揉。 闻简知问:“怎么买这么多泡面在家里?” 水壶里的水咕噜咕噜冒着泡,蒸腾的热气从水壶口溢出来,那一小方空气变得有些潮湿。 雾气在空中散开。 曲音沉默良久,低头撕开泡面的塑料膜,往里面加调料。 “我小时候很喜欢吃泡面。” 他开始讲起他小时候的故事。 “那个时候,我妈每天都会做一桌子好菜,她不让我吃零食,也不给我吃泡面,她说这种东西不健康。可我那时候年纪小,泡面偶尔才能偷偷吃一次,物以稀为贵,当时的我以为泡面就是天底下最好吃的东西,让我吃一辈子都行。” 他说到这里就不说了。 闻简知问:“然后呢?” 曲音把水倒进泡面里,水没过面饼才停下。 “然后我就天天吃,吃了好长一段时间,吃到腻,吃到吐,吃到不想再吃的时候……”曲音笑弯了眼,可能是想到了什么有趣好笑的事,说到这里停了一下,随后说, “我就只剩泡面可以吃了。” 曲音把塑料叉子插进纸桶边固定好,见闻简知不说话只默默看着他,问:“听不懂?” 曲音也没想要他听懂,喃喃地道:“听不懂就对了。”他点了点泡面盖子,说,“五分钟后就可以吃了,吃完了记得把这里收拾好。” 随后他就没再管闻简知,进了卧室躺下。 闻简知站在厨房里,掀开纸盖,面条的香气扑面而来,他把玩着手上的塑料叉子,并没有去吃的打算。 他就这么一点点看着纸桶里的面条泡开,泡烂,等着滚烫的汤水慢慢凉透,变成一层发硬的橙色油渣,覆在惨白的面条上。 他端着泡面,来到卫生间,关上门,将那团糊到发烂的面团如数倒进马桶,冲进下水道。 曲音躺在床上,睁着眼睛,没有丝毫睡意。 他听见外面隐约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动静很轻,大概是闻简知不想吵到他。 曲音透过窗帘缝隙,去看夜空上的那轮月亮。 小时候很少有这样圆的月亮。 也许是有的,可能是当时的他没有心情看。 他看到的最多的月亮,是餐桌上被掀翻的圆盘,是碎裂的灯泡,是地板上那一片片的玻璃渣子。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父母的争吵愈演愈烈,屡见不鲜,他从最初的无措惊慌,到后来的波澜不惊,厌烦冷漠。这番情景三天两头就会上演,每到这时他则会默默绕过一地狼藉的战场,回到他的房间,上锁。 他的安全屋里早有两只不知该何处落脚的雏鸟。 那两只雏鸟躲在自己身后,寻求他这只大鸟的庇护。但他这只大鸟也并没有比他们大多少。 不隔音的墙板挡不住争吵声,房门下缝隙中的昏黄光影像洪水一样,一点点漫进房间里,爬到他脚边,将他淹没。 缝隙外头,那两个扭曲的黑影在外面厮打,凄厉的吼叫声像怪物一样。 他竭力在水面露出口鼻挣扎求生,本就自顾不暇,身后背着的两个雏鸟却还声嘶力竭哭喊着救命,他们尖利的爪子抠进他的肩膀里,钉着他的血肉,他的血一点点沿着伤口在水里扩散开来,引来一群群的食人鱼,他们撕扯着吃他的肉,吸他的血,吮他的骨头。 湿了翅膀的雏鸟把奄奄一息的他当做垫脚石,踩在脚下求生。 他们在水面上叫。 他在水底下叫。 门外的两个怪物听到了他们的呼喊,这两个扯着嗓子求救的沉重沙包终于被人发现,两个怪物一人拎着一个走了。 可是河底下还躺着他无人问津碎肉黏连的尸骨。 没人在乎。
第0008章 懂事的孩子没糖吃 也许是今天闻简知的某句话戳到了他的点,那些尘封的记忆又不受控制钻进脑海。 他小的时候也有过一段快乐的时光。爸妈还有他,就和世界上每个普通的一家三口一样,日子过得平淡却幸福。 后来妈妈有了一对双胞胎,他有了弟弟和妹妹,自那之后,一切都变了。 父母开始因为一些小事争吵不断,从言语争执,到大打出手。 他们的争执往往都是围绕着一个问题——钱。 有了弟弟妹妹之后,家里开销变大,父母连好好沟通都做不到,三句话不到要么吵架要么打架,父亲受不了,离开家外出打工,只有过年才回来,母亲一个人拖着他们三个,一边打工一边照顾他们。 为了减轻母亲的负担,年纪稍长的曲音不得不照顾起了弟弟妹妹,家里的家务他能做的都会做,洗衣服拖地,收拾弟弟妹妹玩闹留下的烂摊子,往往深夜才有时间去写作业复习。 妈妈每天上班之前会煮好饭菜,等曲音回来热一下就行。那时候曲音还在长身体,饭量很大,妈妈留的饭菜不太够,他让给弟弟妹妹吃,自己吃泡面。 家里四个人吃饭,菜钱也不少,妈妈上班很累,工资也不高,曲音不想让她过分操心家里的事,就吃了好长一顿时间的泡面。天天吃,顿顿吃,吃得最后看见泡面就想吐,可他还是忍着反胃继续吃。 他以为自己忍下去,日子就能好起来。他们家会回到以前的样子。 但在曲音初中的时候,父母还是离了婚。 父亲在外面有了新的女人,母亲也早已受够这个两手一摊什么都不管的丈夫。 弟弟和妹妹尚且年幼,他们一人一个。 母亲带走了弟弟,父亲带走了妹妹,但是曲音,他们用他年长懂事已经能自理为由,互相推诿,口口声声说着爱他,却谁都不要他。 他们两人离婚无非就是要争个公平,财产对半分,孩子也要对半分,原本分配得正好,可多出来了个曲音,他们都不想承担这多出来的一个人,好似接手了,就吃亏了。 他是个负担。 妈妈和他说:“你跟你爸爸,他现在生意做得好,有钱,跟着他你有好日子过。妈妈还要带着弟弟,没法好好照顾你。” 爸爸和他说:“你跟你妈妈,你是她亲儿子,她一定不会亏待你。爸爸是个大老粗,怕顾不上你,让你受委屈。” 曲音不懂,为什么他们都不要年长懂事的自己,却带走那两个只知道耍宝玩乐张嘴等人喂的弟弟妹妹。 最后他们决定轮流着照顾曲音,一直到他成年。 轮流的意思,不是在这里住一个月,再在那里住一个月。 而是今天住爸爸家,明天住妈妈家。 这样子的一个轮流。 他就像是个短暂来借宿的客人,连长时间留在一个家中的资格都没有。他和弟弟妹妹不一样,等到了成年,他就会被扫地出门。 他没有家了。 只是借住,没有单独给他腾房间的必要。在爸爸家时,他睡在原本的一间杂物房里,四面白墙,水泥地,里面只有一张折叠床。爸爸说家里正在装修,没有多余的房间给他睡。 在妈妈家时,他和他的弟弟挤一间。他的弟弟被养的白白胖胖,一人占据大半个床。他睡不安稳,宁愿打地铺睡地上。 曲音就这么过了初中三年,到了高中,他开始趁着寒暑假的时候打工赚钱。 记得第一次打工,他摇了两个月的奶茶,挣到人生中的第一笔钱,拿到钱之后,他并没有给自己用,而是给爸妈、还有他的弟弟妹妹一人买了一件礼物。 给妈妈买了一条项链,给爸爸一个肩颈按摩仪,给弟弟妹妹一人一个电话手表。 他努力讨好着他的家人,好似这样他们就能多喜欢自己一点。 两个月的时间,一天就用完了。买了这些东西他兜里只剩下几百块,但他只要想到他们收到礼物时开心的表情,他就觉得值得。 爸爸收到按摩仪,拧了眉头:“你哪来的钱买这个?”爸爸的新女人前天还在吵嚷她的珍珠项链不见了,曲音听出他话里的意思,连忙解释说这是自己打工赚来的,还把工资转账记录给他看,爸爸这才收下,随手放在了柜子里,连包装都没有拆开看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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