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缸外传来轻轻的三声叩响。 “啪”的一声,泡泡破了,小鲛人睁开眼睛,像是在水底亮起了两个小红色的小灯笼。 他松开抱着的尾巴尖,慢慢的潜出水面,先是只露到嘴唇,之后又往水下沉了沉,只露出一双眼看着外面多出来的大水缸。 狭小的奴房本就不大,纭水城虽然不苛待奴仆,但奴仆也只是奴仆罢了,吃穿用度上自然和王庭之中的贵族王族无法想比,能分配两人一间的屋子给奴仆居住已经是王族的慷慨了。 屋子又支起了一个更大的水缸,足足有现在小鲛人住的水缸两倍大。 如今这个屋子真是举步维艰,略显拥挤了。 印往新买的水缸倒入水,待水到了合适的位置,他转身到了原来的水缸边,朝巴在缸沿边的小鲛人伸出了手,小鲛人琉璃般的眼珠瞅瞅他,又瞅瞅新的大水缸,之后对着印伸出蹼爪,“抱~”嗷。 舌尖费力压住喉咙里的余音,总算没说出多余的字来,但气音却还是能辨出多余的字来。 印眸里透着笑意,抱起小鲛人放入了他的“新家”。 一入水小鲛人就欢快的游了好几圈,之前的水缸虽然不算小,但小鲛人游个一个来回就没了位置,但新家他可以游好几个来回。 而且,小鲛人动了动鼻尖,在水中吐出一个泡泡,这个水有着海水的味道! 和记忆中深海的味道好像。 他瞥了一眼印,人族太好骗了,虽然他不屑讨好人族,但这招很有效,伤势恢复还汲取了力量,这人族还尽心尽力的干活,似乎也没族人说的那么坏。 到现在为止,这个人族对他都是极好的 印看小鲛人入水没再出来,又曲起手指在水缸上敲了三下,过了好一会小鲛人浮上了水面。 “给你。”印把手里的一个盒子递过去。 盒子并没有打开,但依稀散开出淡淡大的海腥味,是小鲛人喜欢的味道。 在小鲛人伸出湿漉漉的蹼爪来接的时候,印却把盒子一收,指着自己,慢慢的张口,继续前几日的教学,“佑。” 这是他的名字,他教了几日小鲛人都不开口。 小鲛人把自己往水里沉了沉,只露出一对眼珠,半晌浮上来一点,许是盒子里的东西太过于有吸引力,他鹦鹉学舌般声线稚嫩的吐出几个字,“……佑,佑。” 几个字喊的**口滚烫,漆黑的眸子沉了又沉,五官轮廓透着柔意,他手指方向一转,指着小鲛人,声线奢华温柔,如缓缓流动的金沙,“你的?” 这一次小鲛人又把自己重新往下沉了沉,像前几次一样,拒绝对人族说自己的名字。 印倒是也没有勉强,依旧把手中的盒子递给他,这东西本来就是给他准备的。 小鲛人蹼爪一把抱住盒子,盒子有些重,他一把抱过去,直接抱着盒子栽进了水里,像是失重的小船,红色的尾巴尖在水面高高跃起,敦敦敦的沉入水底,小鲛人尾巴一甩才把盒子抱平稳了。 他蹼爪费力掰扯了几下才打开盒子,琉璃般的眼睛顿时变的亮晶晶的。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簇红彤彤的珊瑚,珊瑚很大,占据了盒子大半的位置,红色珊瑚旁边还放着清洗干净的水草,贝壳,各种五彩斑斓的小石子。 小鲛人抱着盒子沉入了到了水底,他小心翼翼的把盒子中的东西依次拿出摆在缸底。 红色的珊瑚微硬,但遇水之后变得像是水草一般柔软,在水中荡开一圈圈弯曲的弧度,小鲛人用蹼爪捏了捏红珊瑚,和他鱼尾一样的红色,他眼眸里都是神奇,随后小心翼翼的把珊瑚放下。 之后,不同颜色的小石子被小鲛人铺在了缸底,再摆上贝壳,插上水草和红色耀眼的珊瑚。 光秃秃无一物的水缸霎时被这些东西点缀得有了生气,等铺好这些东西,小鲛人又潜出了水面,把空荡荡的盒子还给了印。 一点东西都没剩下。 这是全收下了。 看着空荡荡的盒子印松了口气,带这些东西回来他还担心小鲛人会不会喜欢,鲛族居深海,深海里有种各种各样的东西,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总不会和光秃秃的水缸一样。 印把空盒子放在一边,从怀里拿出一块兽皮看了起来,这块兽皮和吉桑手中的有些相似,不同的是,印手中这一块记录的更加详细,甚至还标出了一些没人知道的小道,这些小道都是印近段时间自己探查出来的。 这几张地图都是出自王庭之中,鲛人离不开水,印要找一条沿水的路线回中央城,如今这条线路已然快要完成。 这时屋外影影绰绰传来声音,奴房这边居住着不少的奴仆,王族中人喜奢靡,饶是纭阆这样没什么实力的王族楔者,身边伺候的奴仆也不会少,加之纭阆宫殿里的主事并不严厉,甚至有些散漫,底下的奴仆也不是十分的规矩,奴房这边环境不是一般的嘈杂。 但在这嘈杂的声音中,混着一道十分轻柔好听的声音,只不过因为距离的原因听得不是很清楚,仔细辨认好像是有人在吟唱着歌谣,在水底的小鲛人不知何时巴在水缸边,红尾巴尖在水中一甩一甩的。 歌谣轻盈,不辩语句,从远方传来,透着古老的魔力,潺潺的留入人心,印神情一顿,抬手布起了几道灵力把屋子四四方方围住,随即几乎是立马起身,用手捂住了小鲛人的翼状尖耳。 小鲛人从歌谣中回神,如梦初醒,感觉自己的耳朵被捂住,疑惑的看着他,这个好听的歌谣不能听吗? 随后小鲛人伸出湿哒哒的蹼爪也捂住了印的耳朵。 第21章 远处的正殿里,金色的镂空香炉里燃着几乎没有味道的香料,这种香料并不受大多人的喜欢,然而正殿里却是终年燃着这种香料,袅袅升起的烟雾升到空中不过几许与空气交融在了一起,满屋浸润着的冷香让殿里的温度比外面低上了好几分。 距离香炉不过几许的白拈蓦的睁开了眼睛,一排睫毛犹如惊蛰的蝴蝶扇动,宛如平静的水面乍的掀起了波澜,靠在椅子上的身子也微微直了起来。 兮悎长老立于白拈身侧,面目的神情随着白拈的动作而激动的变化着,“有了?!” 白拈不语,而是滚动身下的轮椅来到窗前,修长又细瘦的手指把半支起的窗子推开,咯吱的一声响动,顿时视线开阔,层层叠叠的宫殿外是无边无际交错的雪线,其间交缠着微绿的丛林,他缓缓的出声,“……有回应,就在城里。” 兮悎长老露出了莫大的喜意,子坤不在城中,白翎失踪寻不到一点的消息,前几天纭族中的老长者请了兮悎长老过去,言辞之间询问的都是白翎的情况。 这位老长者是上一任的纭水城国王,也是子坤和钩长的阿塔,子坤继任以来他就不在过问城中之事,可就在几天前却问起了白翎分化的情况,虽然当时并吗,没有说要见白翎,不过恐怕是事情已经走露了风声,再这样下去遮掩不了多久。 如今有了白翎的消息,实属是不幸中的万幸。 兮悎长老的喜意却没有感染到白拈,他吟唱出的歌谣有了回应,只有短短的一瞬,之后再寻不到分毫,他下令封了城,在城中找了许久遍寻不到,已经在向城外的部落地界搜寻,结果竟然还在城中,就在他的眼皮底下。 城中已找过,包括王庭之中所有的奴房,没找过的只剩下王族和贵族所居住的宫殿,吉桑的猜测应该是对了大半。 那么究竟是谁有这么大的本事和胆子。 *** 奴房中印松开了捂住小鲛人翼状尖耳的手,掌心留下一片湿滑,小鲛人也跟着放开了自己的蹼爪,红色的尾巴尖在水里欢快的摆动,摆动得水面高高低低微微的晃动,他琉璃般的眼睛安安静静的看着印,喉咙慢慢的发声,“好,嗷听。” 润着金色的红眼珠满眼都是喜欢。 鲛人的歌谣是属于他们族部的一种歌声,鲛人惑人,歌谣更是能蛊惑人心,好听非常,这一片王庭之中只要是听到了的都听得恍恍惚惚,似梦非梦。 水缸里的小鲛人就听的很陶醉,甚至于都快跟着轻轻吟唱了,这会还向印表达着歌谣的好听。 印摸了下小鲛人红色的长发,回道:“嗯,好听。” 他收敛住眸中的比寒霜还要冷上几分神情,之后语气认真非常,慢慢低头与小鲛人冰凉的额头相触,“但听了会烂耳朵。” “……”透明的翼状尖耳扑棱着颤动了一下。 小鲛人一下把自己的脑袋往后挪,整个还往水底沉了沉,一对尖耳半浸在水中,冰凉的水温让他有了些许的安全感。 骗人。 人族说的话不能信。 但是如果真的会烂耳朵……小鲛人如是想着又往水里沉了几分,咕噜的吐出一个泡泡,泡泡飘着水面没一会“啪”的破了。 不过之后这“烂耳朵”的歌谣小鲛人再也没有听到过,他时不时浮出水面,想再听一次,有好几次甚至坐在缸沿边甩着水红色的尾巴,视线盯着微开的窗户,希望能听到熟悉的歌谣,那歌谣到底是谁唱的,外面又有些什么呢? 奴房中的窗户很小,大概只有两个头的大小,小鲛人每天的活动地界就是那个很大的水缸,他好奇在那窄窄的窗户外有什么。 更好奇他自己究竟是在什么地方,然而究其最根本的原因是他想出去看看。 鲛人生活在深海,大海广而自由,一方狭小的天地于鲛人并不合适。 小鲛人眼里的一天天渐渐大的流露出深深渴望,琉璃般的眼珠也事蒙着一层暗淡的雾气,一直到几天后的深夜,坐在缸边的小鲛人被一块兽皮裹住了。 兽皮上有着熟悉的气味,是属于小鲛人一个人的“小毯子”。 印第一次把小鲛人带回来的时候,就是用这块兽皮来裹住他夹在咯吱窝下带回来的,兽皮上的皮毛特别软乎,一点也不烙人,也没有任何的怪味,不晓得是用了什么异兽的皮毛。 小鲛人离了水后也只有这一条“小毯子”他能够欢喜的盖在身上。 被裹住之后,印抱着小鲛人转瞬就出了奴房,脚尖落在无数处的屋檐,轻轻一点,没有招任何人的察觉,晚风拂过,空气微凉,凉风打到小鲛人的脸上,软乎的蹼爪抓紧印的胳膊,微诧的仰头,看着夜空中满天的繁星一双剔透的眼珠子亮过夜空中的任何一颗。 印旁若无人的出入王庭之中的各大宫殿,最终在一处檐角挂着四角铜铃的地方停住,诺大的宫殿空无一人,无一分生灵的气息,只是影影绰绰闪着几分光亮告诉其他人宫殿里的主人还在。 冷清凋零的环境小鲛人却很喜欢,也莫名觉得很安心,印打开兽皮,将小鲛人滑入宫殿中的一池红莲中。 一池红莲开的极盛,红莲似血,绿色莲叶漂浮翠绿,小鲛人一入水只有“扑通”的一声响动,之后就再也不愿意到印的身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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