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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人们或是解剖锯切，或是清理脂肪和结缔组织。在那之后便是脱水脱脂、定型硬化。等到一切工作结束，便在冷冻的状态下降尸体切片做成各种各样的造型。 而到这儿，一具完成的人体标本就此诞生。 苏霁默默站在角落里目睹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和其他受害者不同，那位死于活体器官摘除的年轻人则被做成了一副骨架标本。 而这副骨架最终也随着其他人体标本离开标本工厂厂运往世界各地。 这就是怨灵死前和死后所经历的一切。 事到如今苏霁算是明白这位可怜的年轻男子到底是怎么变成怨灵的。 被人拐到境外，还被活生生开膛剖腹取走器官，就连残存的尸体也被榨干最后一丝价值制成了骨架标本。 这样的经历放在任何一个人身上都不可能不产生怨憎。 光亮褪去，黑暗再次降临。 眼前的景象又一次变成了一排排的令人毛骨悚然的标本架。 而在这些标本架的尽头，一具通体洁白的男性骨骼被固定金属架上。 此刻，他那空洞洞的眼眶正一错不错地盯着眼前的来访者。 苏霁知道，他找到对方了。
第27章 惩治的手段 缓步走到那具骨架面前, 苏霁目光定定地望向眼前的颅骨。 “你好，我是这个位面的代理主神兼怪谈游戏的现任管理者苏霁。” “请问，我应该怎么称呼你？” 话音落下，面前的白色颅骨飘出了一缕缕黑烟。只见这些黑烟汇聚到了一起, 逐渐形成了一个身形羸弱面色苍白的年轻人的形象。 同样是初次见面, 与脾气暴躁且古怪的苏奇不同，眼前的男性怨灵并没有对苏霁表现出明确的敌意。 正如人和人之间的性格各不相同, 怨灵和怨灵之间也存在着不小的性格差异。在见到眼前年轻人的一刹那, 阅鬼无数的苏霁本能感觉对方应该不是一个嗜杀好斗的主儿。 也正是因为如此，苏霁才敢像现在这样和对方凑近了攀谈。 只见对方伸出黑烟缭绕的食指, 在空中写下两个字—— “程越。” 苏霁微微颔首, “你的遭遇我大概已经知晓了。我想知道, 你来到这里的理由究竟是什么？” 就见程越抬手在空中写下—— “我在找我的身体，我想带它离开。” 见状, 苏霁愣了愣。将目光投向他身后的那具骨架。 这具骨架乍一看组合得十分完美, 但仔细观察便可以发现头颅和身体之间存在着不小的色差。一个饱经沧桑却一个还像新的一样。 也就是这时，苏霁才想起, 这怨灵的寄身物就是一颗人类头骨。 或许是因为一直未曾找到可以倾诉的对象，是以根本不需要苏霁逐字逐句追问，程越便已然主动交代了自己是如何和自己的身体尸首分离的。 被运出标本工厂的途中，一名工人在装货的时候不小心将两具骨架给撞倒了导致两具骨架的头颅掉落。 因为害怕被上司责骂，他便自行复原了骨架标本。也就是那个时候，他的头颅就被误安到了另一具骨架的身上。 当时的程越不过是刚死的新鬼，不论是意识还是能力都十分微弱，根本无法改变这一局面。于是，他只得两害相权取其轻，选择钻进自己的头骨里。 后来, 他又经历了无数波折最终来到了里世界。在这儿，他逐渐找回自己生前和死亡时的记忆。也就是这个时候，他才逐步成长为怨灵。 找回记忆后，他一直想要回到现实世界。这不仅仅是为了找到自己的身体，同时也为了揭露这些潜藏在和谐表象之下的黑暗。他想要报警惩罚那些作恶之人，想要让自己还有那些受害人所遭受的冤情沉冤得雪。 原本这样的愿望是没有机会实现的。因为鬼怪一旦踏入里世界，便不能轻易脱离这里。 可人算不如天算，谁能想到前任主神关闭了怪谈游戏，导致里世界位面能量断供，鬼怪们为此发狂攻击世界壁垒，造成两个世界的重叠现象。 而程越也正是抓住了这次机会离开了里世界。 原本他是想来到现实世界后再想办法一点点寻找自己的身体，可没曾想从海市大学的情人湖出来后，他竟然感应到了自己另一半身体的气息。 为了成功合体，他只得动用力量让医学院的老师带着自己的头骨前往身体所处的标本仓库。 到这里为止，他的计划已经成功了一半。 至于另外一半—— “我想请你帮我报警。” 看着这一行字，苏霁恍然大悟，“所以你是在故意等我？” 程越点点头，又在空中写下了一长串文字—— “离开里世界后，我曾悄悄返回过一次。也就是那时，我听一些鬼怪说，怪谈游戏重启，里世界位面新来了一位人类代理主神。” “当时我就有预感，这位新主神接下来肯定会来处理两个世界的重叠现象。于是我便留在了这里，等你主动来找我。” “我早已不是人类，很多事并不方便亲自来做。因此，我非常需要人类的帮助。” “而眼下，我能求助的人也只有你了。” 留下这番条理清晰的文字解释，程越目光定定的看着苏霁。 对上这位怨灵祈求的目光，苏霁顿了顿，终于忍不住问出一句他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想问的问题—— “你现在是说不了话了吗？” 就见程越微微颔首，留下一行文字—— “为了防止我求救，他们弄哑了我的嗓子。” 这绝对不是什么愉快的经历，苏霁闻言说了句抱歉。 程越却不甚在意。毕竟生前比这还要糟糕的事他都遇见过，与之相比变成哑巴已然不算什么了。 为了缓和尴尬的氛围，苏霁又询问了另一件他好奇已久的事—— “你是怎么被人抓到那种地方去的？” 毕竟这程越看着也不像是个蠢笨的人，怎么会被人拐骗到境外呢？ 眼前的文弱男子顿时沉默了。见状，苏霁随即改口：“你要是不愿意说也没关系，就当我什么也没问。” 话毕，就见程越摇了摇头，抬手在空中写下—— “其实也没什么不能说的。” “当时，我的女朋友说帮我介绍了一份好工作，于是我就去面试了。” 话说到这儿，苏霁也渐渐猜到了后面发生的事。 “那个工作有问题吧？” 程越点点头，抬手写下之后的故事—— “只可惜我当时没看出来。那个时候我刚刚大学毕业，投了许多简历也没有找到工作。好不容易遇到一个愿意聘用我的公司自然得好好珍惜。” “面试成功后，面试官给了我一杯咖啡，我没有多想就喝了下去。喝完之后，我突然感觉很困，直接睡了过去。” “等我再次醒来就已经被绑住手脚，和一群人被关在一个黑漆漆的车厢里。” “也就是这个时候，我才知道自己上当了。” “直到后来我才知道，我当时的女友瞒着我网络赌博背地里欠下了巨额债务。为了还债，她将我抵押给了那些人。而后那些人又将我转手卖给了境外贩卖人体器官的组织。” “我永远忘不了那些人当时说的话——” “‘别白费劲了，从你们上车的那一刻，就已经注定了结局。’” “‘你们根本想象不到外面有多少人排着队想要购买你们的器官，也永远想象不到你们身上的零部件能卖多少钱。毕竟这个数字是你们工作一辈子也不可能赚到的。’” 写到这儿，程越微微垂下眼帘，神情痛苦。 “在那个地方，人不再是人。而是一只可以被随意屠宰分割售卖的牲口。” “当最有价值的部位被人买走后，剩余的边角料也将被打包送去境外的人体标本处理工厂发挥最后的价值。” “而我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看完了程越的经历，苏霁久久不能言语。 不仅仅是因为这些被害人所遭遇的黑暗过往让人心颤。更因为他震惊于这所高校所用于医学教学的标本背后竟然会拥有如此见不得光的来路。 毕竟在普罗大众的印象中，医学院所使用的标本和大体老师都是来自于社会各界人士的遗体捐献。 可如今，有程越这样一桩血淋淋的案例摆在眼前，可以说彻底打碎了外界对这一行业的美好滤镜。 想着，苏霁不由攥紧了拳头。 “你放心，报警我是一定会报的。但除此之外，咱们还得挖出这条腐臭不堪的产业链。” “生前得不到一个公平公正的结局是因为无能为力。可如今你已经拥有了属于自己的力量，为何不亲自报仇呢？” 听完苏霁这番话，程越有些不可置信的抬起头。 见眼前的代理主神不似神情作伪，他怔了怔，写下—— “你是认真的？” 苏霁点点头，“当然。” “我还以为你会直接把我带回里世界。” 苏霁沉声道：“里世界自然是要回的。但你还有遗愿未了，不论是作为里世界现任的管理者还是作为你未来的上司，我都有必要替你出这口恶气。” “上司？” 程越越发懵逼。 不是在说报警和报仇的事吗？怎么就扯到上司去了？ 苏霁哄骗……哦不，雇佣员工向来有一套。 只见他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你也知道我重启了怪谈游戏，眼下重新改版的怪谈游戏需要大量的NPC。可我手底下的员工严重不足，如今非常需要你这样的青年才俊加入我们的团队。” “你放心，我们游戏公司绝对不会让员工打黑工，我们非常爱惜每一位鬼怪员工。只要加入我们，你不但能够源源不断地品尝到来自人类的恐惧，还能在节假日享受到优渥的福利！” “怎么样？要不要考虑一下？” 对上面前人真挚的面容，程越一时竟也忘了先前的话题，只微红着脸腼腆地在空气中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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