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慕人站在原地,点了点头,“那你当心些。” 萧岁温几下走到风神身边,他脚在河底轻轻一抬,足尖勾起风神刀刀柄,那刀脱离风神的手,翻出水面,萧岁温一手接住,他俯身将手探入水下,抓着风神的肩,将人拎了出来。 风神吃了不少水,出了水面,眼睛一闭,昏厥过去。 这大块头被萧岁温单手拎着,有些重量,萧岁温真真想撒手,既然死了那就尸沉河底,省事。 但他微微转头,见纪慕人一脸担心。 他家哥哥就是心善。 他叹了口气,皱眉看着风神,随即手臂猛地一抬,将风神扔了出去,风神整个后背撞在岩壁上,紧跟着风神刀在萧岁温手上一转,刀柄正正撞向风神肚子。 萧岁温没来得及闪躲,风神一口河水喷在萧岁温脸上。 萧岁温闭眼,冷冷立在原地,他手上一松,风神刀沉入水中,刀主人跟着“噗通”坐进水里,风神扑腾了几下,水花四溅,好不容易才站起身。 “他娘的,咳咳咳......”风神咳着水,断断续续道:“见鬼了,这河底,河底全是鬼啊!”
第18章 听到这句话,最先惊慌的是司徒烟雨,就在风神说完这句话时,他感觉脚边有东西忽然一窜。 司徒烟雨全身一抖,站在原地不敢动。 “有......有东西,水里有东西......” 萧岁温当然知道有东西,他回到纪慕人身边,准备带人走。 但抬头一看,方才头顶那条裂缝,现在已经合上了,他们被困在地下暗河中,周围越来越暗。 萧岁温想了想,回头对风神道:“还有劲儿在劈一次么?” 风神知道萧岁温的意思,但他气性大,这盗剑之事还没了,现在又被一个小辈命令,他哪能妥协,于是他连在水底看到什么都不顾了,指着萧岁温道:“你这臭小子,竟敢指使我,我有劲儿,但不我劈,你能怎么着!” 空气凝结,四人静默。 纪慕人也没想到,这风神竟然是个孩童心性,完全不顾大局,还记仇。他怕萧岁温气急了和风神动起手里,于是忙喊了一声:“岁温。” 果然,在纪慕人出声时,萧岁温刚好迈步,是听见纪慕人叫他,他才顿住,又收回腿。 萧岁温转头看纪慕人,纪慕人指了指怀里的木令,“这东西好像一直有反应,不知道是怎么了。” 萧岁温闻言,才发现自己怀里的木令也在发颤,他拿出木令,见木令每颤几下就散出一层丝绸般的红色,不停向外扩散。 “这是......”萧岁温抬头,往暗河尽头望去,“那边,应该有人。” “有人??”纪慕人跟着看过去。那边黑压压一片,什么也看不清,“难道那边有出口?” 司徒烟雨背靠另一边的岩壁,已经石化很久了,脚边的东西还在时不时游荡,似乎偶尔还故意拉一拉他的裤腿。 现在听见那边有出口,他二话不说就要往前走。 “殿下,咱们走,这地方太可怕了......”司徒烟雨在水里走了两步,发现前面根本什么也看不见,只能听见流水回荡在石洞里的声音。 “殿,殿下,您别离我太远,我怕,怕您走不稳,摔了......”司徒烟雨往纪慕人那边靠。 纪慕人看出司徒烟雨的害怕,他小声笑了笑,说:“好,那我就走你旁边,别担心。” 说罢,他又回头问萧岁温:“岁温,这木令为何突然对人有反应,难道是那边的人有什么危险?” “喂!你们几个,别他娘的只顾着自己说啊!”风神见没人理他,也往前走了几步,他拖着风神刀,划水声特别大。 萧岁温回了下头,又转过来对纪慕人道:“哥哥,这木令散血光,就是遇到了将死之人,哥哥恐怕得与我一样,得做我们送行者该做的事,否则木令就会一直颤。” 听了这话,纪慕人抬头看萧岁温。 其实在地狱的时候,他就知道萧岁温的身份了。萧岁温根本不是“送行者”,那时池头夫人称萧岁温为“阎君大人”。 薛憾去人间的时候,纪慕人问了池头夫人许多事,其中一件就关于“阎君”。 池头夫人说,这三界中能被称为“君”的就三位。 人间界君主皇帝,天界君主天君,地界君主阎君。 纪慕人当时有点被吓到了,也就是说萧岁温的地位和皇帝一样。 他从小在阴阳岳长大,连京城都没去过,皇帝只是一个想象中的存在,高不可攀,像天上的星星,他觉得有点缥缈。 但池头夫人却说,阎君的地位与天君并列,都要高于人间皇帝。 也就是说,这天下万物,都以天君和阎君为尊,苍生受其恩泽生长,四季服其命令流转,这二位唯一的区别就是,一个主掌生,一个主掌死。 池头夫人还给纪慕人说了许多地府的事,包括六道轮回。其实那会儿纪慕人有很深的感悟,他发了很久的呆,想到世人供奉的都是天上的神,很少有供奉地下神的,可他们不知道的是,天上的神只管此生荣衰,底下的神却负责带你开启另一生。 所以,虽说是死了才进地府,可换句话说,进了地府,便是新生。 他又想起祖母屋中那尊神像,他可以确定那就是萧岁温,阴阳岳百姓大多拜天神,譬如财神,武神,寿神,月下神,又或是风神雨神,唯独他的祖母,拜的是死神阎王。 他好像明白了,祖母不要他荣华富贵,祖母可怜他自幼丧母,在家中得不到疼爱,只希望他下一世能投个好胎。 “哥哥?” 纪慕人回过神。 “哥哥,你在想什么?” 纪慕人摇摇头,“你刚才说送行者该做的事,是什么?” “就是送人去地府。”萧岁温向纪慕人解释了个大概,又说了到时候遇见木令指引的人,该怎么做。 纪慕人望着远处,道:“既然如此,我们先过去吧,如果有人,一定是有出路的。” 萧岁温点了点头,他抬起手,在掌心捏着什么,不一会儿手掌一开,无数萤火虫飞了出来。 纪慕人张着嘴,惊喜地望着萤火虫散开,围着他的衣摆绕圈,像是在和他亲昵。萤火虫将水面映出一层细碎的光,就像天上的闪烁的星子被萧岁温摘来投进了河里,周围黯然失色,只有纪慕人的脸被光包裹着。 纪慕人伸出手,萤火虫落在他掌心,他好似端着一展翡翠灯,他扬起嘴角,笑出声来:“这萤火虫真好看啊!” 一旁司徒烟雨也惊讶地盯着萤火虫看,他跟着纪慕人伸手,但好死不死这虫子一只都不给面子,当他不存在似的一只也不过来,他撅了噘嘴,双手在胸前一抱,头转向另一边,心道:几只破虫子有什么好,等我回千花锦,什么蝴蝶蜜蜂,随我玩! 萧岁温看着纪慕人笑,他也不自觉弯了嘴角。 萤火虫很快又往前飞,在几人三步之前,围簇成三团萤灯,照亮了前面的河和两旁的石壁。 “走吧哥哥。” 萧岁温走在纪慕人身前半步,试探着河底那些东西。 司徒烟雨跟在纪慕人身后,没走几步,仍然感觉到脚底有东西游过,他又加快速度跑了两步。 纪慕人忽然想到身后还有人,于是转身道:“风神大人,不如我们一道往前去寻出口,路上遇到什么事,也好有个伴。” 风神也在感叹这绿虫子着实好看,闻言回过身,他抬头见头顶石壁封的死死的,裂缝已经完全不见了,若是现在挥一刀,搞个天崩地裂不是问题,但没准会把自己埋了,于是“嗤”了一声,扛着风神刀,走在最后,“看着吧,一会儿若是见了水下的鬼,你们还他娘的得指望我。” 四人顺着河道走了许久,也不见任何出口,纪慕人水趟久了,身子越发凉起来,他搓了搓双手,望着左右带水痕的石壁,问萧岁温道:“木令指引的人会不会在这暗河之上?” 萧岁温回首,垂眸看了纪慕人泛白的手,他回过身,点燃一簇幽火,手一挥,小火苗就飞向纪慕人,在他身侧跟着,虽然幽冥之火的热量不如寻常的火,但有总比没有强。 “不会,若是在河道之上,那木令只会等我们上去了才起反应。” 纪慕人点了点头,扭过头时看见飞来的幽火,那小火苗居然还生了两只眼睛,偷偷转着眼珠小心翼翼看向纪慕人。 纪慕人看见那眼睛,忽然觉得似曾相识...... “啊!这不是我在鬼城看到的那个......”长在地上的眼睛吗? 后半句话没说出来,萧岁温紧接着就道:“他叫渊鲤,原本是鬼城的一条小鲤鱼,以后就跟着哥哥吧。” 纪慕人愣了愣,他看着萧岁温背影,又想起池头夫人说的一句话:“阎君啊,性情冷淡,从来不笑,所以这天下地下,谁都怕他。” 可纪慕人觉得,萧岁温哪里是个令人害怕的人,他明明是个热心肠又温柔的人,是世人没见过真正的他。 “你们果然是邪魔歪道,这种绿不拉几的东西,满身邪气。“风神跟在后面,说话声回荡在洞中。 萧岁温没有理,纪慕人微蹙眉心,想回头为萧岁温说话,却见身旁的渊鲤转身,小眼睛瞪着神风,鼓起腮帮子,然后蓄了一口带唾沫的幽火喷向风神,风神抬手一挡,那幽火就烧了他的袖子。 “他娘的!”风神大喊一声,一手杵进河水里,灭了火,“你这小邪魔,当心我把你扔进水里!!” 渊鲤窜到纪慕人身前,试探的抬起眼睛,纪慕人伸手护着渊鲤,道:“风神大人息怒,你是天上的大神官,何必与一个小生灵计较,我替渊鲤给你道歉。” 渊鲤一下子瞪大眼睛,绿色的小脸上晕出两抹浅红。 萧岁温转过头,撇扫风神一眼,然后对纪慕人道:“哥哥道什么歉,他应该谢你。” “老子谢他?谢他娘什么?” 萧岁温淡淡道:“谢我家哥哥,救了你一命。” “放屁,他何时救了我!” 萧岁温转回头,不再说话。 司徒烟雨受不了,插了句嘴:“风神大人,你说你堂堂一个天界风神,怎么出口不是娘就是屁,多不雅啊,还是说,你们天界的人都是这么交流的?” 风神懵了,他在天界基本上只和雨神说话,其他人都是闷罐子,他哪知道别人怎么说话。 他正想着,忽然感觉腿上被什么咬了一口,没忍住大叫了一声。 纪慕人和司徒烟雨转过身,纪慕人问:“您怎么了?” “他娘的!有东西咬我!” 司徒烟雨听了,也心慌慌的,跟了句:“我一直觉得,这水底下有东西,已经围着我转了好久了,还扒我的裤腿......这水下不会真的有水鬼吧......” 纪慕人嘴上没说,心里却奇怪,枉死城的城主怎么会怕水鬼呢,这鬼城奇奇怪怪的东西不是很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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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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