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星从前又看不上自己,如今一副追悔莫及的模样又是在做什么? *** 半个时辰后,二人出现在半山间。 柳重月化为原型趴在辛云肩上,毛茸茸的尾巴轻轻摇晃着,偶尔还去勾一勾辛云的发髻。 辛云道:“莫要总是勾我。” 狐狸并不搭理他,只望着眼前高大巍峨的殿门,心道,这宗门倒是建得华丽,格外奢侈,比渡业宗可要好多了。 渡业宗宗门内训教弟子要勤俭节约,整个宗门看起来都破破败败,也不常翻修。 唯有明钰住的亭松院要精致些许,却也像是隐居之所,木屋竹楼,水榭亭台,院中种些花花草草。 柳重月狐狸本性,儿时喜欢在院中玩闹,摘明钰的花,或是在屋脚挖几个洞钻进去睡觉。 明钰半夜找狐狸,总得一个洞一个洞翻着寻,最后将他从里头拽出来,拎去寒泉清洗。 柳重月儿时修为精进很快,也不畏寒,明钰将他塞进寒泉中,他还能拨着水玩。 明钰坐在寒泉边撑着脑袋看书,等身后小团子玩够了再将他拎起来擦干水,套上衣衫,抱着他回屋子睡觉。 “师尊,”柳重月趴在明钰背上,伸着小短手要摘梅花,“我想要那个。” “昨日你刚摘了一枝,丢去何处了?” “我还要。” 明钰轻笑的声音从记忆中消散去,柳重月回过神,已许久未动的尾巴又轻轻摇晃起来,他安稳趴在辛云背上,说:“那个声音在宗门内,先进去。” 辛云道:“这宗门倒是建得大,却没什么人似的。” 他与柳重月往里走了走,进了山门,又上了长阶,入了殿堂。 大殿内空荡荡,什么人都没有。 柳重月歪歪头,说:“往右走走。” 他们从右边小门穿出,行过长廊,总算隐约听到了说话的声音。 “瓷妖的夫君是个凡人,我已查过了,那个凡人为何与瓷妖相爱长久去寻求长生,修了邪术致使一城百姓被屠杀。” 柳重月觉得这声音有些耳熟,却一时半会儿记不起来,又听他道:“我师尊当年下界来处理此事,查到这凡人被人扰乱了命盘,原本该是正道登仙的命数才是。” “什么?您的意思是,这瓷妖的夫君原本应当是修士?” “是这样没错,师尊应当也有察觉,他当年没下杀手,将其魂魄收走,待洗脱因果后便将其投入轮回,再度转世。” “向安是他的转世?” “是。” 柳重月闻言也有些懵。 向安竟是瓷妖夫君的转世? 那开口之人正是先前出现在仙使身边的弟子,他神情严肃,也有些麻木般,继续道:“如今天道禁足了师尊,也不知最后会如何降罪。” “仙使也是心善。” 二人沉默了片刻,并肩走远了。 柳重月问:“仙使是这个时候仙陨的?” “嗯,”辛云说,“插手干预下界之事有违天道,天道降下天罚,便就此陨落了。” 柳重月心情总有些奇怪,难以解释清楚,只好将念头都放下,从辛云肩上跃下,化为了人形。 那总觉得那弟子的容貌有些眼熟,似乎在何处见过,却始终想不清楚究竟是在何处见过。 柳重月跟着那二人往后山去,又绕过山头,他总算瞧见了这宗门的弟子,原是皆在后山练功。 虽人确然也不算太多,但也不至于空无一人。 他穿过人群,因无人得见他的身影,他就这么大摇大摆跟着仙使的弟子和那宗门的长老一同进了藏书阁。 辛云在他身后道:“先停一停,藏书阁内四面封闭,不知晓会发生什么,先打探清楚再进入。” 他上前来,将柳重月挡在身后,又道:“董凡雁残留的意识不多,那瓷妖先前受过重创,因而才只能中断退出,现下若是再想进来也不算难。” 顿了顿,他又向着柳重月倾了倾身。 柳重月警惕道:“做什么?” 辛云脸上带着笑意,柳重月总觉得他不怀好意似的:“离我远一些,小心我又捅你一刀。” “你若想捅我一刀我也防不胜防,”辛云笑盈盈道,“呐,你也不必待我如此警惕,我只是有话要与你说而已。” “这幻阵中只有你我二人,这些弟子也听不到你的声音,何必与我凑得太近。” 柳重月往旁站了站,与他拉开了些许距离,道:“说吧。” 辛云先轻轻笑了两声,越笑柳重月越火大。 辛云:“你昨夜在城中小憩,外界时速加快,不知现下已经过去多久了。” 他拽拽柳重月的衣袖,指了指那群弟子中一个豆丁大的小孩:“你瞧那孩子。” 柳重月闻声便转开脸,盯着人群中那孩子瞧了一会儿,也觉得眼熟:“是太鼓城中残存的那个孩子?” “是他。” 柳重月并不太感兴趣,可刚将视线转回来,又实在忍不住,又转了回去。 实在是眼熟,不知是否因为年岁太小,五官未长开,着实想不出像谁。 柳重月心事重重地站了一会儿,辛云探查了一番藏书阁内,见没什么危险,便开了口:“进去吧。” “嗯。” 藏书阁内是长长的甬道,并未点灯,一片漆黑。 辛云掌心端着一团灵流用以照明,主动伸手抓住了柳重月的手腕,一副搀扶保护的姿态,将他拉到自己身边,又将他揽紧怀里。 柳重月怔了怔,半晌没什么反应。 辛云像是习惯了这样的行为,没察觉不对,也只是下意识的动作,还在同柳重月说话:“这地方依山而建,外面倒是修得富丽堂皇,里头却破破烂烂的。” 他还用手背蹭了蹭石壁,道:“这般潮湿,用作藏书阁,书页都要潮烂了。” 柳重月尚在出神。 他记得当年与程玉鸣和常成天去魔域历练时,常成天走在前方,程玉鸣便是这般揽着他的肩,很是亲密,也是一副保护的姿态。 柳重月觉得不适应,又想或许是对方的怀抱体温太高太热,热得他有些受不住,所以才会想要挣开。 但身体常年体寒,又有些贪恋这样的温暖。 于是一路上都在纠结而矛盾,因此没能做出任何反应。 程玉鸣用手背蹭了蹭石壁,道:“魔域实在是潮湿,也难怪魔修不愿在此处生活,一直想着与仙道争夺领地。” “嗯?你在出什么神?又被魇住了?” 辛云抬手捏了捏柳重月的脸颊,他猛地回过神来,有些一言难尽地打量了对方两眼。 辛云被他看得疑惑:“怎么这么看着我?” 不过一个小插曲,很快辛云便将此事抛之脑后。 他们已进了藏书阁内部,中堂宽敞起来,也有了些许灯光。 辛云这才收了手,将光团散去,道:“此处也有仙使的石像,仙使如今还被天道羁押在上界,还能依靠石像与下界传讯。” 柳重月又走不动了。 不知是否因为以灵力重新复原了身躯,虽身躯如今也只是幻象,并非真实,但似乎也将从前的毛病带了来。 总是畏寒,时常疲倦。 柳重月悄悄打了个呵欠,含糊道:“再往里走些,我想寻个地方坐下。” “又累了?” “我又不似你,渡劫期加上不死之身,不会觉得疲累。” 铃铛细碎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藏书阁内,辛云瞧着柳重月的红衣自自己眼前穿过,在书架间穿梭着,找了半晌竟胆大包天找上了仙使的石像,仗着面前那幻境中的二人瞧不见他,公然坐在了莲花台上。 辛云:“……” “仙使大人如今可还好?” “尚好,”石像内传来仙使的声音,有些缥缈而虚弱,“董凡雁的魂魄已将瓷妖的封印在向安体内,向安如今已坐地化为金像,便将他送回太鼓城镇压魔气吧。” 那弟子担忧道:“师尊,不若还是让我回上界陪您。” “陪我做什么?”仙使轻轻笑道,“又并非小孩,还要师尊在身边。” 那方停顿了片刻,才又继续道:“十日之后,你再回来吧,我有话要与你说。” 仙使长叹了一口气,整个藏书阁忽地开始震颤不休。 柳重月险些从莲花台上摔下来,被辛云匆匆接在怀中,而后才惊觉并非是藏书阁在晃动。 是这个幻境正在逼临崩塌。 辛云道:“可以出去了。” “外层幻阵的阵眼还未找到呢,”柳重月懵然道,“这不是董凡雁留下来提示后人的幻阵么?” 辛云将他揽抱在怀中,眼前幻境已从中撕裂出一道巨大的裂口,呈深不见底的黑沉。 他抱着柳重月向其中迈入,柳重月忽然自身后不断如镜面破碎分崩离析的世间内恍惚瞧见了一人的身影。 他怔了怔,忽然情绪激动起来,挣脱了辛云的怀抱,向着那道人影奔去。 “诶!你去哪!” 柳重月甚至不敢眨眼,只匆匆向前跑着。 他穿梭在流淌破碎的空间内,周遭一切都化作碎片缓缓向着高处飞去,逐渐变成苍茫一片的白雪。 那人的身影在实现尽头若隐若现,像隐匿在了飞雪间。 柳重月跑得有些喘不上气,喃喃道:“师尊……” 脚下有些踉跄,他险些摔倒,却忽然大声喊道:“师尊!” 明钰的身形顿了顿,微微回过身来。 柳重月的视线开始模糊,不知晓是自己看不见还是明钰的身形在消失。 他匆忙又慌乱,隐约瞧见对方唇瓣动了动,似乎是在叫自己“阿月”。 柳重月用尽力气向他伸出了手,将要触碰到对方衣袖的那一瞬,一切都在眼前化为乌有,化作一片苍茫的空白。 *** “叮铃——” 驼铃随风轻轻晃动,发出清脆的声音,将柳重月唤醒。 他躺在竹门边的雪堆里,睁眼便是悬在门头挂着平安福的铃铛。 柳重月出了会儿神,四肢百骸传来密密麻麻的痛意,或许因为痛得久了,也逐渐变得麻木起来,感知并不清楚。 柳重月抬抬手,望着贯穿自己掌心的伤痕,晕倒前发生过的事情慢慢浮上脑海。 师尊刚刚仙逝不久,道消之时天地同悲,安垣东洲降了大雪,人人都知晓明钰已经仙去。 仙尊死后身躯一切都归还世间,因灵力释放,下界受到冲击,又动荡过一段时日。 柳重月是明钰生前最亲近之人,宗主命他去处理明钰的后事,柳重月便亲自跑了一趟山下,将那些逸散的仙力一一收回,装入匣囊中带回渡业宗,注入到明钰的灵牌中。 上山时他碰到了景星,景星身后跟着一群师兄弟,说说笑笑下山来,见了柳重月便纷纷站住了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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