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以他神明的身份,供什么都是孝敬他的心意,怎么能拒绝? 于是,他偶尔会收下一些贡品,赏给他的那些虾兵蟹将们吃。 裴枕面色凝重。人间有如此美味,而他仙龄三千一百多岁了才品尝到...... 不信邪,再试试。 说不定只是这道菜做的投机取巧,又或者伙夫胆子比较大,私自往里面加了什么东西。 于是裴枕再次将筷子伸向了第二道菜——琵琶虾仁。 刚入口是酥脆的面衣,而后尝到了里面虾肉的味道,虾肉紧致弹牙,酥脆又有虾肉的鲜甜...... 第三道菜——碧涧羹。 汤色清澈,翠绿的芹叶漂浮其上,白嫩的豆腐入口即化,味道清淡却口感复杂,芹菜的清香混杂其中...... 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他的筷子已经落在一块肉卷上了,而桌子上,数十道菜盘都空空如也,这块肉卷也是最后一块肉了。 沈迟的筷子也在那块肉卷上,他咽了咽口水,腆着脸打量着裴枕的神色。 这人眼眸微垂,看着漫不经心,想来他应该不会有多在意这块肉卷入了谁的口,于是大着胆子,勾了勾边边,要夹。 但裴枕不为所动,沈迟:“?” 沈迟神色认真道:“裴公子,我今年十三。” 他用了点力,把那块肉勾过来,意思不言而喻。 你到底是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老妖怪,和我一个小孩抢吃的,是不是不太合适...... “十三,再过两年都可以娶妻生子了,你这般贪嘴,不控制一下万一没有姑娘看上你,那我岂不辜负了你娘的嘱托?” 裴枕轻轻松松就把肉移到他这边了。 沈迟面上委屈,可怜地反驳道: “我自幼失怙,连父亲的面都没见过,从小到大和母亲相依为命,前几天还差点命丧黄泉,今日又告别母亲......” 然而还没等他真心实意地挤出几滴眼泪,那块滴着蜜酱的肉卷就到了裴枕口中。 他慢条斯理地嚼了几口,满意地咽下,他拿过桌上用来净手的湿帕,将他手上没沾到一丝酱料的手指一根根擦拭干净: “你继续。” 沈迟当场石化。 “你、你、你!裴公子!”沈迟的哀嚎声响彻整栋天地人间。
第10章 “这是第二起了。” “还没有着落吗?” “这书生最近可与人生了嫌隙?以至于凶手会这么凶残地对待他,那胸口的血窟窿啊,真的是啧啧啧.......” “那哪知道。” 裴枕没有偷听的习惯,奈何耳力奇佳听了一耳朵,干脆就继续听下去了。 他好心地给沈迟夹了一个香酥刀鱼。 桌上,左边靠墙处摞着的近十个餐盘,是他们刚才吃的,而正桌上摆着的几道还冒着热气腾腾的菜肴,则是裴枕给沈迟加点的。 没办法,那时沈迟嘴一扁,眼眶红红的,就要当场哭出来,那阵势,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受了多大的委屈。 不就是一块肉吗? 至于? 不再给他点几道,万一真哭了,他总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将他从二楼丢下去。 人间的小孩和他行宫里的仙宠一样,最直接粗暴堵住他们嘴的方式,就是他们要什么,就给他们什么好了。 自认为深谙此道的裴枕,便又让店小二给他上了几道菜,而自己则撑着下巴,神色淡淡地看下一楼来往的行人,原因无他, 他吃饱了。 后面那桌的三个人不知道是不是喝多了,大着舌头还在继续讲: “青天白日杀人,凶手这是不想活了吗?” 他旁边的男子嘁声道:“谁知道呢,那书生也不是什么好人,说是书生但又不上进,好赌成性。” “难怪啊。”坐对面靠窗的男人附和道。 “切,说的好像你们认识他一样。”男子笑道。 坐窗边的男子不服气:“那人就是因为与赌坊里一个人吵架,这才遭人暗算了的,不然何至于此?” “你说会不会另有隐情。”一男子表情神秘:“那人抓到的时候可是一口咬定他没有杀人。” 裴枕神色淡淡。 人间多有苟且,像这般仇杀、欠债还命的不计其数,嘴硬的也不少,多的是被抓到还喊冤的,证据摆出再严刑逼供一番,事情也就差不多水落石出了。 很简单。 “听说知县来的时候,脸都黑了,让仵作尽快验尸,今晚就要出个结果…… 县尉带着捕快和巡检把画舫经过的地方都围起来了,县丞带着人亲自去审问那人的亲信,这仗势,看样子这案子非比寻常啊。” 靠窗的男子一语石破天惊: “你是不知,那人在牢狱中都能跑了!至今不见踪迹,这不是做贼心虚是什么?能将他从狱中救走,估计还有同伙!” 一楼的歌女弹着琵琶,唱的是江南水乡的吴侬软语,娓娓道来,舞姬挥着红色水袖 ,随歌声款款舞动。 沈迟也听到了后面那桌人的谈话,他抱着酥山正挖着上面的碎冰吃,见裴枕不为所动,他也就当个下饭的左耳进右耳出了。 裴枕:“吃好了没?” 沈迟一抹嘴,眼睛亮晶晶的:“裴公子,这个酥山真的特别好吃!” “你!”裴枕叫住路过的店小二,指了指沈迟抱着的那个像小山一样还插着几朵花的小碗:“再来一份这个。” 店小二很快就上来,左手一个酥山,右手拿着一个长长的手写账单,他将酥山放到桌上,而后右手一抖。 账单一展开,从手上蜿蜒到了地上,店小二笑眯眯道:“二位公子可吃好了?小的就来结算了。” 店小二念着手上的账单,一张嘴喋喋不休: “二位客官——翠涛鱼一千文、瑶池醉鸭一千文【1】、花雕鸡一千三百文、玉版蟹一两银子...... 总共是二十两银子又五十三文钱!客官麻烦把钱结一下。” 裴枕这还是第一次吃饭要给钱,以往赴宴时顶多带点珍宝送给主家,哪里像如今,吃个饭还被催着给钱。 被冒犯了的裴枕不悦地抬起下巴,示意沈迟给钱。 沈迟一下呆愣在原地。 总共二十两,面具花掉一两,其他的小玩意和吃的也花了差不多一两银子。 本以为裴枕应该随手就能变出一锭金子,所以他点菜都往贵了点的,哪里知道还要他付钱,现在要去哪里给这二十两银子? 一时间,空气安静下来。 后桌的人喝多了,没注意到他们那的暗流涌动,坐边上靠窗位置的一男子道猥琐道: “你别说,知县夫人长的真是够带劲的。” 对面的男子醉醺醺地点头:“上次远远见过一次,那双眼睛,啧啧啧,能把我魂都勾走。” “也不知道看上他什么了,现在好了,出了这桩命案,知县忙的脚不沾地,小娘子每日岂不是孤枕难眠的很啊哈哈哈哈。” 三个男子一同□□起来,靠窗的男子突然道:“你说,要是我揭了榜,拿了那一百两银子,是不是能看到知县夫人亲自登门拜访?” “傻了吧你,那银两也是县衙的人带到你府里,和夫人有什么关系,想见她一面想疯了吧。” 靠窗男子嬉笑着还未回应,却不料从后面伸过来一只手,敲击桌面。 “叩叩叩。”
第11章 他们的对话被打断,靠窗男子不悦地抬头,却看到一个白衣男子,他面色阴沉: “你们说的那一百两的悬赏在哪?” 那人顿时酒醒了大半,转身看去,只见几个武夫正拿着几根棍子虎视眈眈地看着他们—— 不是他们三个,而是他们旁边的一男子和他身边约十二三岁的少年。 店小二尖着嗓子指着那两人:“没钱还敢来这!想吃白食可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沈迟躲在裴枕身后,泫然欲泣:“裴公子,对不起,我不知道钱不够,早知道不点这么多了,你快变几块黄金出来——” “闭嘴。”裴枕从腰间抽出一把扇子。 他没想到不过十几盘菜就要这么多银子。 一来点石成金仅仅维持几刻钟就会变回原样,二来他不想滥用法力,如果破坏了人间交易规则,他的功德怕是要一扣再扣了。 这般想着,裴枕单手旋开了扇子,扇子后的眼睛微眯…… 不能对这群凡人动用法力,只能徐徐图之。 扇面一开,那是一副浓墨重彩的山水画。 远山含黛,山峦起伏,近看怪石嶙峋,松柏苍翠,枝繁叶茂的细树枝干盘踞在扇骨上,有溪流穿过山峰,扇面云雾缭绕,有龙藏于其间。 那扇尖顿时指向他们,裴枕冷声:“让我们走,三日后,钱两自会送到账台。” “我呸!”店小二轻蔑道:“还三日......等你们远走高飞?想得美!必须现在就给我把钱结清了,不然,我卸了你们一只胳膊!” 店小二拍了拍手,那几个光膀子的大汉便齐刷刷站在他面前,一个个杵着棍子凶神恶煞。 旁边喝醉的几人一看这杖势腿都软了,裴枕一扭头,目光冰冷,十分有压迫感地盯着他们,靠窗那男子福至心灵,语速飞快: “就、就出门过两条街有告示贴在墙上。” 说完他们几个一窝蜂地跑了。 裴枕回过头:“当真不让我们走?” 店小二知道他们是个硬茬,假以辞色:“你且说说,你们身上有多少钱?” 裴枕:“沈迟。” 沈迟激灵一下:“是!” 沈迟解下腰带然后把腰间装银两的钱囊递给店小二,吸吸鼻子不舍道: “这里面一共十八两三文钱,其他的先欠着,我们回头补上。” 店小二接过,却突然变了脸色:“给我上!” 那几个大汉一拥而上,二楼顿时鸡飞狗跳。 “你!还给我!” 趁他们打斗,沈迟眼疾手快地抢回他装着钱的钱袋,耳边是破空的风声—— 他正被裴枕当小鸡仔似的拎来拎去,见他抢回钱袋,裴枕踹开面前的人,一把抓住他的衣领丢下窗户。 窗户离地七八米高,这一下摔下去不死也残。 “不要——” 沈迟双手在半空中挣扎,吓的脸都白了。 幸好裴枕紧随其后,飞下来在他落地前拉住了他的手,而后一个天旋地转倒转方位。 沈迟狠狠地摔在裴枕胸口处。 “……”裴枕没在打斗中受到一丝伤,倒是差点被他压的吐出一口鲜血。 路人纷纷惊吓避开,楼上的武夫探了个脑袋咒骂一声,随即一声又一声重重的下楼声音传来。 “走。” 裴枕起身,沈迟没反应过来,还紧紧抓着他的衣领,为了方便跑路,裴枕不得不一手托住他的腿弯,一手护在他背上,就着这姿势将沈迟抱在怀中,一路狂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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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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