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照流打了个哈哈,含糊道:“还好还好,本公子朋友遍天下,四海之内皆兄弟,可不像你一样孤高。”
谢酩面无表情地闭上嘴,果然不再追问。
邪气暂时被镇住了,森森鬼气去了不少,飞起一段距离,便能隐约看到碧蓝的天空。
楚照流回头望了一眼,稍微松了口气,把精力放回自己身上。
布阵损耗精力与灵力,灵脉内流转的灵力骤然被抽空,又因为被堵塞住了,恢复缓慢,熟悉的灼烧搐疼感又漫了上来。
比上次剧烈得多。
他脸色惨白惨白的,咽下一声咳嗽,摸出瓶药,也没看倒出了几粒,胡乱往口中塞去咽下。
谢酩仿佛后脑长了眼:“撑得住吗?”
楚照流缓了缓,逗他:“我要是撑不住呢?”
话音才落,眼前一花。
楚照流愕然地发现,自己被挪了个位置。
谢酩将他扯到了身前,两指按在他肩上,被触及之处,传输来一股连绵不绝的纯粹灵力,甘泉般滋润了灼痛的灵脉,仿佛卷曲枯萎的枝叶,在甘霖下得以重新舒展开。
清凉凉的,很舒服。
楚照流缓慢地“噫”了声。
以他对谢酩的认知,谢酩能容忍与他共御一剑就很稀奇了,毕竟对绝大部分剑修来说,剑就是他们老婆。
谢酩喜欢大师兄,那鸣泓勉强算他小老婆。
但哪怕是小老婆,哪有人能容忍外人踩自己老婆的?岂非是在给自己戴绿帽子?
让他踩就算了,还给他传输灵力?
被夺舍啦?
楚照流张了张嘴,一句损话还没出口,耳边就传来熟悉的琤琮嗓音,冷冰冰的:“闭嘴。”
楚照流:“……”
很好,能预判他要说什么,看来里面的芯子没换。
看来大师兄的魅力有增无减,叮嘱了谢酩一句“好生照顾小师弟”,就这么管用。
被打断了施法,楚照流也就懒洋洋地闭了嘴。
白来的灵力,不要白不要。
但是嘴闲下来了,心思又闲不住。
楚照流颇具攀比之心,用眼角余光横扫过去,暗暗比划了一下,发觉谢酩比他要高半个头。
岂有此理!
楚大少爷顿觉矮人一头,下意识地挺起胸膛,想缩短点先天差距。
挺直了,还是差一截。
楚照流暗暗咬牙,偷么声的,假装不经意的,缓缓地踮起了脚。
谢酩:“……”
他眼神复杂地看着一点一点拔高的楚照流,轻轻吐出口气,两指一动,硬生生地把他摁下去打回原形。
“楚照流,”谢酩漠然道,“你是不是想被丢下去?”
楚照流愣了下,回过神,意识到自己刚才的举动有多幼稚,拿扇子抵着唇干咳一声,难得有点臊得慌,没顶回去。
也不是年轻气盛的年纪了,怎么不知不觉就……
谢酩垂下眼睫,眉梢忽然微微一抬,有些诧异。
身前的人耳尖如霞似血,居然红了。
与那只摇曳生辉的红色耳坠相衬,也不知是谁更红些。
难得的,向来冷若冰霜的谢宗主眼底流过点不太分明的笑意,蔓延到唇角,浅浅地勾了一下。
抵达天清山附近时,已经是三日后。
天清山说禅会是位于夙阳、松河与江陵三界交界处的太元宗提出的,与佛宗合办,提供了讲坛道场。
也幸好主场是在太元宗,离这边不算太远,不然一趟来去颇费时间。
太元宗乃四大宗门之一,除了慕名而来的,也有不少想趁此机会,试试能不能在哪位大人物面前刷个脸熟、捡个机缘的。
不过想进道场,要么有邀请帖,要么实力够硬,要么背景够大,所以大部分来看热闹的,都被太元宗的弟子拦在道场外,眼巴巴的,望内兴叹。
道场上方还结了个阵,防止有人闯进去。
这是太元宗的地盘,要是直接破阵闯进去,就是打人家的脸,活生生的挑衅。
谢酩傲归傲,并不愚妄,纵然这个阵法在两人眼里都跟纸糊似的,还是落了下来。
楚照流想了想,突然往谢酩身边凑了凑,小小声道:“我觉得你有必要换张脸。”
“……”谢酩俊秀的眉拧起,“我有那么见不得人?”
楚照流差点笑出声:“你要这么觉得我也没办法。”
一百年前的大战结束后,谢酩长居离海,极少出现,他如今威望名声甚高,要是出现在天清山道场,必然惊掉一地眼球,让一群成天忍不住瞎捉摸的人怀疑发生了什么。
西雪国旧都的事肯定就掩不住了,妖王复活的消息也会早早泄出去——自从灵通域出现,就没人能阻止天下人聊八卦了。
好在之前在夙阳小城里见到的那对夫妻很守信用,没上灵通域说什么。
想到这一层,谢酩略感意外。
楚照流看上去总是一副洒脱自在样,好似什么都不会放在心上。
但从鱼头山到西雪国旧都,再到天清山,桩桩件件都显明,那副漫不经心的皮囊下,实则心细如发。
他随便捏了张平凡的脸,抬眸:“行了?”
楚照流非常不要命地一合扇子,活像个调戏良家妇女的纨绔子弟,挑起谢酩的下颌,左右看了看,咂了咂舌:“怎么不捏个好看点的。”
谢酩静静地盯着他,眼珠跟浸在水中的宝石似的。
楚照流莫名被盯得不太好意思,悻悻地收回扇子:“行了,走吧。”
等在山上的人不少,楚照流和谢酩慢悠悠走过去,听到路上不少人在讨论这场说禅会。
“听说佛子已经在道场里了,我还以为佛子会像那些大家主似的有排场,坐在莲座上佛光漫天地飞过来……”
“噗!你对佛子有什么误解?”
“都来了哪些大人物啊?”
“太元宗来了好几位长老,还有五大家里的三位家主!”
“大多是为了佛子来的吧,听说天生佛骨对修行很有裨益呢……啧啧,我上一次见到这么多大人物,还是问剑大会呢。”
“问剑大会二十年一轮,今年在离海举行,流明宗主办,说不定能见到剑尊本人了。”
“要是能远远见上剑尊一眼,我这辈子就死而无憾了。”
“出息!至少要看两眼吧。”
……
楚照流忍了忍笑,瞟了眼毫无波澜的谢酩,戳戳他的手臂,揶揄道:“来来,让我多看两眼。”
谢酩凉飕飕地看他一眼:“你也想死而无憾?”
楚照流简直想放声大笑,兀自在心里又回顾了一遍方才听到的那番对话,一边乐着一边走向道场的入口。
抛去乱七八糟的信息,至少很确定,昙鸢来了天清山。
说禅会马上就要开始,该入场的早就进去了,太元宗守在道场外的两个弟子无所事事地瞅着杂书,不屑地瞥了眼被拦在外面的那些无名散修。
眼前忽地一暗。
两人一抬头,忍不住双双屏住了呼吸,眼底禁不住浮现出一缕惊艳之色。
眼前的这张脸,只是看一眼,就能让人理解什么叫“活色生香”。
修界自然不乏美人,但长得这么……这么祸害的,实在少之又少。
美人的脸色有些苍白,却丝毫不减损美貌,反倒平添几分病弱的美感,朝他们弯唇一笑,晃花了眼:“劳烦行个方便,让我们进去。”
左边的弟子愣愣地“哦”了声,下意识抬起通行令。
右边年纪稍长的弟子及时反应过来,按住他的手瞪了眼,客客气气地道:“进道场需要邀请帖,请两位道友出示一下。”
楚照流无辜地眨眨眼,理直气壮:“我们没有。”
小弟子被他眨得心口乱跳,忍不住拉了拉师兄的袖子:“师兄,没有邀请帖也能进去啊……”
太元宗师兄无言地看他一眼,谨慎地问:“敢问道友名讳?”
两人站在入口处,楚照流又格外扎眼,吸引来不少人围观,都好奇这是哪儿来的美人。
就听美人含笑道:“楚照流。”
楚照流……?
距离两人最近的一个女修疑惑地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蓦地想起了什么,脸色变得古怪起来。
不止是她,在场每个人的神色都透出了几丝玩味,怜悯与嘲讽逐渐取代了眼中的惊艳。
连那个太元宗的小弟子脸色也变了变。
长得再好看又有什么用?修仙一途,看的终究是天赋与实力。
一生都没法再结丹,寸步难进,再过几十年就是捧红颜枯骨,更何况……
有人偷偷瞅了眼楚照流苍白的气色,啧啧摇头。
可能连几十年都活不了。
现场气氛一下冷了下来,楚照流巍然不动,像是没注意到那些形形色色的目光。
谢酩微微皱了下眉。
站在他们面前的太元宗小弟子也反应过来,结结巴巴道:“呃,原来是楚前辈,前辈是想进道场吗,这,这……”
楚照流似笑非笑:“怎么,我进不得?”
太元宗师兄的脸色彻底淡下来,拱了拱手:“实在不巧,道场空间有限,已经坐满了。”
看他这个态度,谢酩的眉头蹙得更深。
楚照流含笑给他传了个音,解释了一下。
太元宗和扶月宗积怨已久,新仇旧恨一箩筐,双方弟子若是在外游历遇上,多半都要借切磋之名打一场。
加上他废物的名头,这名弟子的反应倒也在意料之中。
楚照流懒得跟小辈计较:“行,我不进去,你进去帮我叫一下昙鸢,说我有事找他。”
周围的目光顿时更怪异了,一阵窃窃私语声响起。
佛子是什么地位?
你楚照流又是什么地位?
堂堂佛子,是你想叫动,就叫得动的?
连那些世家家主、一派之尊,都不一定能请得动佛子,一个龟缩在师门的庇护下,得靠灵药吊命的废物,做什么青天白日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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