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易道:“明天去看,今天怕是来不及了。” 老三想了想,爽快地答应下来:“可以,明天我陪你。” 路易:“你明天下午不还有事吗?我刚刚逛了逛,附近山门有公交车,你明天把我丢在山门就行。”他虽然平时表现的与人类无异,可终究不是人类,徒步走个几十里路对他来说小菜一碟,走完后脸不红气不喘,跟没事人一样。 如果不是害怕路上的监控,他可以选择飞奔着跑回家,速度比开车还快。可惜如今已经进入科技社会,非人类就很不好混了,稍微表现出点不一样就要被电子眼抓到,除非有什么隐身之类的特异功能。可惜的是路易并没有这方面的能力,实在叫人扼腕。 “那不行,”老三断然拒绝,“高速开车都要三小时,你这公车时间肯定更长,后天你还要上课,就这么说定了,明天送你。” “看个道观而已,要多长时间。” 这件事就算这么定下来了,路易只能接受,老三性格和外表一样强势,当了快十年的兵,下命令似乎越发驾轻就熟。 周歌和老二都醉的不知猴年马月,咕噜着在后座打瞌睡。路易坐上车,回头看着他们,忍不住喃喃道:“他们是一齐忘了今天晚上要爬山了吗?” 老三刚交清停车钱,拉开车门准备上车,正好听见路易的自言自语,大笑起来:“没事,最近霞涌这里刚把盘山公路修好,直通山顶,咱们能一人扛一个,把他们背上看日出的地方就行。”说着,他指了指那条通往云巅的公路,“就那。” 路易勉强点头:“也行。” 车后面两个醉鬼已经开始打鼾,一时间车里弥漫着一股浓重的酒味。老三果断摇下车窗,凛冽的山风瞬间呼呼地灌进来,一下把酒味冲散,车厢里一时间都是清新的草木香气。 四周升腾起雪白的云雾,路易转头凝视窗外,看着车子沿着盘山公路行驶,视野越来越高。眺望远方,尽是巍峨的高山,山巅上似乎还能看见星星点点的白雪。路易想起家里那只猫先生。 昆仑君…… 不知神灵统御下的昆仑山又是何种模样?与人所见的昆仑山相同吗?人看见巍峨壮丽的雪山总会感到敬畏,因为在雪山面前,人实在太过渺小,只想顶礼膜拜。 很多时候他看见陆吾,都不会意识这是一位神灵,因为陆吾那副灰色肥猫的模样,真的不太正经,就跟一只家养宠物差不了多少。他总会忘记那天竹林里威风凛凛的白虎,和跟前柔软的肥猫是同一个人。 车内很安静,只有风声。 老三估摸着酒气散的差不多了,便关上车窗,毕竟夜里山风极冷,有时候第二天叶上都会结霜。 “阿易仔,你真不准备找个女朋友?”老三突然说。 路易一怔,回过神来,苦笑着摇头:“我情况不怎么适合找女朋友。” 在老三再次开口前,路易明智地先发制人:“老三,你说说嫂子吧,我还不知道嫂子什么样?”
“你嫂子,很漂亮,给我的感觉,像……”一说起自己的女朋友,老三的语气就变得柔和起来,他凝视前方,控制着方向盘,沉吟半晌,似乎在思考用什么形容词来描述她,“像雪一样。” “成天冷冰冰的,”老三眼里满是笑意,“但是又很单纯,和她名字一样。” 路易吃了一嘴的狗粮,默默扭开脸,无奈道:“别喂狗粮了,齁得慌。” 老三哈哈大笑,他打开车载音响,广场舞神曲响了起来,车内顿时一片鸡飞狗跳,和车后两个酒鬼的鼾声相映成趣。老三余光里看见路易抽动的眼角,解释说:“其实这种特别闹的歌,很能提神醒脑。” 路易扶额:“深有体会了。” 夜幕上挂满繁星时,他们两人加俩醉鬼终于到达山巅,山上有座佛寺。路易心里一乐,心说:“山上佛寺,山下道观,俩家怎么没打起来?” 话虽如此,山上的佛寺也没有多金碧辉煌,用个不恰当形容词——清汤寡水,青瓦灰墙,看起来极为寥落。和山下道观半斤八两,活似两个难兄难弟。 车停好后,老三把后座睡得跟死猪一样的两人拖了出来,指着山上其他几座房屋,道:“那里有个小客栈,将就小憩一下,四点钟起来看日出。” 路易没有异议,周围也有很多来看日出的旅客。大多数游人都自备帐篷,或者干脆打开后备箱,穿着羽绒服盖了条毯子,坐在后备箱里依偎着谈天说地,其中情侣居多,也有少部分是全家出动。 路易背着周歌穿越车群,默默想:“今天该带着陆吾来的,一起吃狗粮。” 想到这里,路易脚步一顿,心说,天上有女神吗?这么多年了,陆吾应该不是单身吧?
第20章 日出惊山鸟 =========================== 山顶上的客栈简陋得很,床又窄又小,一间房子跟蜂窝一样。四个大男人挤在一起特别闷,路易把呼呼大睡的周歌和老二安顿好,干脆和老三一起到客栈大厅坐着等日出。 老三身体好,凌晨山顶冷得堪比深冬,他还是只穿了件工字背心,大剌剌地露出胳膊,肌肉线条流畅又漂亮。 “不冷?”路易偏头看了他一眼。 老三:“不冷。” 山里不论是空气还是环境都比城里好,就连天都显得近一些,夜幕上繁星闪烁,似乎触手可及,隐约能看见天上流云聚散浮沉。 山上手机信号不好,路易玩了几局消消乐就把手机揣回兜里。客栈前台是个二十岁左右的小伙子,对着个笨重的台式电脑玩蜘蛛纸牌。老三四仰八叉地躺在沙发上眯了一会儿,醒来后就去找那个小伙子聊天。 路易喜静,旁边前台小伙子和老三聊得热火朝天,他轻蹙眉头,觉得有些不太适应,便摸出耳机,蜷缩在沙发角落里听音乐。他爱好很奇特,喜欢听雨声,不管是淅淅沥沥的小雨声、或是伴随轰轰雷鸣的暴雨声,都是他所爱的。 耳机里流淌着潺潺雨声,路易盯着客栈外的星空发呆。 枯坐几个小时,路易脑海里一片空白,似乎什么也没想,迷迷糊糊时间就过去了。老三和前台小哥聊得口干舌燥,他这些年经历丰富,上山下海,什么都干过,各种故事信手拈来,听得前台小哥一愣一愣。 路易偶尔回过神时,也会听老三胡说八道。 前台小哥殷勤地倒水递给老三:“哥,润润嗓子,您继续说呗,之前那个树怎么了?” 老三摆手:“我看看时间。”大厅上挂着的钟表,时针指针都一动不动,显然是坏了。 前台小哥羞赧道:“坏了一直没修,”他低下头看了一眼电脑上的时间,“现在三点,五点左右出去看日出正好。” 老三抿了一口水,含在嘴里,咕噜咕噜地咽下去,缓慢地感受温水的甜美,让水分充分滋润他干渴的嗓子。 “你跟他说了些什么故事?”看着老三在自己身边四仰八叉地坐下,前台小哥还一脸恋恋不舍、回味无穷的模样,路易看得心里直发笑,便问道,“看他样子跟嗑药一样。” “瞎扯了一些有的没的,小年轻不就喜欢听这些神神鬼鬼的东西。”老三小声说,还龇牙得意一笑,“这些年我到处乱跑,到处风俗神话鬼故事都听了一耳朵,东拼西凑讲个故事还不简单。” 路易摇头失笑。 老三回味了一下自己刚刚胡编乱造的故事,意犹未尽。 “对了老四,我有件事想拜托你。”老三突然说。 路易:“你说。” “你嫂子没有身份证,我想请你托关系办一张。” 路易瞧了他一眼,忍不住槽了一句:“这事你自己就能办吧。”不过一张身份证而已,算不上什么大事,路易爽快地答应下来,“行,这件事包我身上。” 老三振振有词:“我这不是最近要清正廉洁,尽量别动用特权。” 路易:“……”这得了便宜还卖乖。 天色蒙蒙亮,他们合力把宿醉的周歌、老二叫醒,扯到观景台看日出。这时候红日还藏在山后,只有微微的日光透过云层,隐约能看见太阳的雄姿。 周歌裹着薄毯,睡眼惺忪地蹲在一边,看起来像个痴呆儿。 老二则勇敢地抛开毯子,说是要让寒冷唤醒他沉睡的意识。凛冽的山风吹得他的T恤猎猎作响,勾勒出他排骨一般的身板,肋骨根根分明。 老三顶风点燃一杆烟,用夹克挡着吸了几口,他眯着眼睛眺望山的那边,那轮红日已经冒出个尖来,霞光初现。 他只克制地吸了几口,便把烟掐灭,夹在手指缝里过瘾,然后把手搁在老二的肩上,说:“我说老二,你最近也瘦的太厉害了。” 老二一边发抖,一边捡回滚在在地上的薄毯,抖干净毯子上的灰尘,他一边披毯子,一边心酸地叹气:“最近不知道怎么,成天就想吃素,也就昨天看见你们,才对肉提起点兴趣。” 老三乐了:“你的一点兴趣就是七八斤鱼和一箱酒?那等你兴趣盎然,我可招待不起了。” 老二拍掉他手,嘟哝:“起开,男男授受不亲,我还担心我吃那么多会不会出事。” 路易皱起眉头,仔细打量老二,他脸色算不上差——毕竟昨晚喝了那么多酒,现在还早早地起床在料峭寒风里看日出,想要面色红润也不容易。他大学的时候就很瘦,现在也不例外,偏偏整个宿舍就属他吃的最多,胃却像无底洞似的,也不知道吃下的东西到底去了哪里。 他知道有些人天生吃不胖,老二以前吃掉的东西还算正常范畴,可昨天老二吃的也太多了些——就像老三说的,昨天他一人就干掉七八斤鱼和一箱啤酒,就连他不喜欢的草鱼也一口气吃了好几锅,除此之外还有零零散散的甜点、素菜、米饭。 就算现在网上风行的大胃王也没这么夸张,若不是路易亲眼看着老二上车,他甚至要怀疑老二催吐。 感受到路易灼灼的目光,老二扭过头来,道:“老四,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路易这才惊觉自己的失礼,他把喉头的话咽下去,含糊其辞道:“我看你脸色挺差,昨晚睡得是不是不怎么好?” 老二从毯子里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疑惑道:“是吗?不过昨天晚上确实做了些奇奇怪怪的梦。”他看着自己的手,自言自语,“梦里一直在竹子下面刨土,刨了一晚上,也不知道刨出些什么。” 他说话声音很低很小,这时候风又大,路易听得也不太清楚,只能勉强听到几个模糊几个词,什么“刨土”“梦里”,路易压根没法将这些词凑成一句完整的句子。山风愈发凛冽,在山巅呼啸盘旋,流云随风散开,霞涌峰后是炽烈的红日,绚烂瑰丽的霞光从山峰后喷涌而出,原本天地间朦胧的轻纱被霞光刺破,云彩与红日一起熊熊燃烧。 也只有这个时候,可以直视红日,而不被它的光灼瞎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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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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