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筹清楚这点,所以他的脸色一直冷若冰霜,而在看清宿舍的布置后,脸上已经开始掉冰屑了。 进门左手就是洗手间,视线往前一览无余,左边一张床,右边一个柜子,中间的过道勉强能容下一个成年男人。 没了。 段筹将许廉放在床上,双腿略微岔开才能坐的舒服些,他从口袋里拿出最好的修复喷雾,胸口一直闷闷地堵着什么。 “中将,您不该来的,监控遍布主星,您更是……” “我能来。”段筹沉声打断,他既然做了,就是有万全的把握。 这个功夫他已经拆掉了喷雾的包装,要去解许廉的鞋带。 许廉浑身一颤,立刻阻止,却被段筹反握住手腕,一时间动弹不得。 两人谁也不让,力道一个比一个重,许廉眼中有波浪晃动,外面的悬浮车呼啸而过,光线快速描绘了一遍段筹的轮廓,严肃又冷硬,可又有什么东西分明在支撑不住的边缘。 是的,段筹心疼了…… 两年前那场众人热议的表白,段筹一眼就将许廉看穿,明白这个人可以为了自己去死。 当时计划已经开启,酝酿数年绝无回头的余地,他没有资格谈情说爱,所以只能冷声拒绝,其实拒绝是对的,否则危险重重,像今晚这样的情况,许廉仍旧会义无反顾地冲上去,他骨子里有一种天生的悲观,从未将生死放在心上。 但是段筹看重,他怕这个人冲锋陷阵,然后某一个瞬间就再也找不到了。 段筹是个正常人,星际时代求生困难,在他看来没什么比活着更重要,所以他把最重要的留给许廉。 这次布迪离开主星的计划他受限颇多,又牵扯多方不能放弃,于是说服自己松松口,让许廉帮个忙,然后从苏越燃口中得知他毫不畏死的全过程。 当时心跳骤停,此刻想起来依旧如此。 “我以为你能有其它什么办法,毕竟亲卫军在主星上行事堪称大胆放肆。”段筹将许廉的手抓住,重重按在一旁,示意他不要乱动,“结果你去扒飞行器底部?风桨一旦刮到你……” 段筹没再说,许廉的鞋带解开,他的脚也瘦,轻轻用力高帮皮靴就被脱了下来,没什么味道,袜子边缘磨损利害,段筹将裤子最下面的松紧解开,指尖时不时擦着许廉的皮肤,硬生生将他的理智擦没了。 许廉大脑一片空白,最直观的感受是“刚才是中将的手”“我配吗?”“之后几天不要洗澡好了。” “确实有其它方法。”许廉的回答机械式,“但是会留下痕迹,内阁如果想查总能将证据点连成一条线,这样最保险。” “万一掉下来摔了,你觉得还保险吗?”段筹看到许廉小腿的皮肤并未如想象中那般溃烂,顿时松了口气,但是摸上去十分僵硬,这种僵硬从脚踝蔓延到膝盖,于是他把许廉的裤子推到了大腿上。 许廉:“???” “我、我不会摔的……”许廉结结巴巴,一脚不慎踩在了段筹此刻最不悦的点上,“我以前扒过,那个……” 段筹猛地一眼看来,凛冽如刀,他本能地闭嘴,不敢吭声了。 段筹的掌心很暖,哪怕皮肤神经的感知力变得非常差,但是这点儿温度还在清晰传递,几乎将许廉全身的血液烧起来。 他也已经面色通红了,平时冷漠淡定的少校此刻恨不能将自己缩成一团,又因为段筹的动作不得不努力配合,导致整个人透着点儿呆,眼睛微微瞪大。 这是种目前医学界最好的修复喷雾,药效会在顷刻间抵达皮囊内层,进行量子修复。 这个效果加上许廉本身的强悍,不过涂抹一层,那股萦绕不去的僵硬感就消散很多。 “三天不能碰水,早晚都要使用。”段筹吐字清晰,像是恨不能钉到许廉心里,让他奉为圭臬。 许廉点点头,抬手接过喷雾,却没拿动,段筹眼神锐利,许廉似有所感,接道:“我一定按时涂抹,中将。” 知道他答应自己的事一定会做到,段筹这才松手。 气氛安静中又散开淡淡的旖旎。 许廉攥紧喷雾瓶子,“中将不走吗?” 段筹仍旧盯着他:“赶我?” “不是!”许廉急忙摇头:“不早了,您需要休息。” “是你需要休息。”段筹纠正,他精神抖擞得像是能熬个七天七夜。 打开角落的被子,轻薄的手感让段筹微微蹙眉,但他什么都没说,而是敞开后盖在许廉身上,这个温度就不要他脱外衣睡了。 “躺下。”段筹发令。 许廉照办。 “闭上眼睛。”段筹又说。 许廉心情忐忑,虽说闭上了,但是眼皮一直在轻颤。 段筹的嗓音一下子温和起来:“睡吧。” 睡?许廉诧异?这这么睡? 赫赫有名的段筹中将,被誉为“人类的希望”,自己的心上人,此刻跟自己挤在狭小的宿舍里,鬼才能睡得着! 紧跟着,眉眼处覆上温热,熟悉的气息,是段筹的掌心。 “快睡。”段筹又说。 许廉的脑子彻底罢工,一阵长久的白光,他的意识竟然逐渐放松起来。 许廉的睡眠质量并不好,他有时候在梦里拔腿狂奔,有时候将那些极致的苦楚全部轮一遍,起初的剧烈折磨过去,身体跟神经就都适应了。 今晚特殊,前半夜许廉睡得很安静。 段筹看了看表,凌晨三点了。 他就这么坐在床边,看了许廉整整两个小时,一点儿都不累。 就在段筹打算回去的时候,床上的人忽然紧紧蹙眉,冷汗一瞬间漫上额头,从安稳过渡到痛苦,没任何征兆。 他抓住胸前的被子,狠狠塞向心口的位置,整个人猛地侧翻,发出压抑的呜咽。 这个动作惊了段筹一跳,他立刻上前,双臂撑在床板两侧,将许廉整个纳入怀中,“怎么了?!” “许廉!许廉?!”段筹神色无措:“怎么了?” 许廉没醒,他脖颈上的青筋欲要爆裂,像是在跟谁对峙着,哪怕没睁眼,仇恨的气息也很浓郁。 “滚!”许廉嗓音沙哑中和着血腥,“别、别……碰我!” 他吐出了让段筹胆战心惊的几个字。
第十五章 糖果 段筹几乎是瞬间就把两年内苏越燃报告的情况全部过了一遍。 “许廉挺好的,今天还见到了,人精神,就是不爱说话。” “星网那些你别澄清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的人气,你不吭声还好,他们顶多嘲讽许廉两句,你要是出面了,指不定又出什么事,想想内阁,一旦发现你对许廉的心思,他还能在主星安然无恙吗?” “许廉升为少校了,每天定时定点上下班,你别操心。” 这叫还好吗? “没事,没人碰你。”四下无人,许廉痛苦的神色一下子将段筹隐匿最深、最不可碰的情愫猛力拉扯出来,他一时间感同身受般,也像是哪里疼极了,低声道:“我在呢,没人敢碰你。许廉,能听到我说话吗?” 许廉偏过脑袋,只留给段筹一段苍白脆弱的脖颈。 “跑……”他说,“离、离开蓝星……” 蓝星?!段筹瞳孔一缩,他记得这两年内许廉从未去过蓝星。 等等…… 许廉梦到的,会不会是他们还未认识前发生的? 段筹忽然想到第一次看许廉资料,十岁之前的信息全是空白,据说星际迁移,大范围数据丢失,不仅许廉的,牵扯整整两万人,因此他也没放在心上。 蓝星,别碰,说完这些许廉像是察觉到了段筹的气息,他的手无意识攥紧男人的衣摆,逐渐平复下来。 段筹眼眸幽深,他望着许廉,然后从口袋里掏出手帕,给他擦干净额上的冷汗。 他就维持着这个姿势,又安静地陪了很久。 没人发现,只有他们两个,晨光照进来,惊动了段筹,他喉结微动,映在墙上的影子微微低下。 翌日清晨,许廉是被智脑闹钟吵醒来的,他轻哼一声,紧跟着想到了什么,倏然睁开眼睛,猛地起身,但是房间里除了他没有第二人,段筹不知道什么时候走的。
许廉轻轻按住额角,简直不敢相信他昨晚竟然当着中将的面睡着了。 他掀开被子下床,但是刚一动就轻轻“嘶”了一声,双腿恢复了知觉,但是冻伤造成的细微疼痛如绵密的针扎,桌上放着修复喷雾,许廉想到昨日的承诺,拿过来细细喷上,不知不觉耳根就红了。 段筹昨晚触碰他的感觉还很清晰。 “你要蓝星十三年前的资料?”苏越燃很不理解,“兄弟,蓝星早在人类迁移宇宙的时候就成了最大的试验基地,这些年武器检测基因检测不断,大大小小的实验不下千起,你要查什么?” 不知为何,“实验”二字狠狠刺中了段筹的神经,他沉默片刻冷声道:“你直接查十三年前的蓝星有没有发生过什么重大事件。” 他的某些动向跟网络浏览还是在内阁的监控之下,这种事交给苏越燃这种搞情报的最保险。 这边许廉照旧上下班,那夜的拥抱跟上药似乎成了他的一场梦,之后他跟段筹再也没联系过,可偶尔身处现实,怔愣时刻许廉依旧会记起,倒不是惦记,而是感激。 感激段筹的每一次出现,让他产生人类才有的情绪,而不是被一片冰冷与漠然填满。 一周后。 中午时分科林刚端了午饭进来,正要跟许廉说什么,办公间的大门就被一脚踹开,动作之大让他以为遭到了袭击,差点儿扔了餐盘掏.枪。 再定睛一看,是内阁的护卫队。 其中领头的文员就是上次来调取出入申请的,这次他神色凝重,上前就用命令的口吻通知许廉:“最近半个月全部出入境人员资料,一个不差,打印给我!” “好的。” 许廉心中了然,布迪成功离开主星的事情内阁怕是知道了,可能他们怎么都想不通,层层防备下对方是怎么办到的。 许廉不怕,因为布迪离开那晚,就是这个文员亲自目送,他跟“许廉”交谈,丝毫没有怀疑,他是最好的证人。 果不其然,上次那个鹰眼议员拿到资料后也怀疑了有出境记录的许廉。 许廉跟段筹总给他一种很微妙的感觉,总觉得不似星网描述的那般。 一群人坐在圆桌前,当鹰眼议员提及许廉时,送来资料的文员低声道:“卡特议员,不可能是许廉,那晚我去要资料,就是他给我的,而许廉只有这一次出境,飞行器也有全程录像,没任何异常。” 卡特心头的疑云散去一些,文员是他们的心腹,如此看来是自己想多了…… 看着自己的出境记录被打上安全标签,许廉就知道过关了。他很开心,这次实打实帮到了段筹。 可布迪的安全离开触犯了内阁的尊严,他们在跟段筹的拉锯战中看似是发号施令的一方,其实一直处于劣势,这次更是怎么输的都不知道,气得将给段筹放权一事又往后压了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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