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快就被掐了脸,一个人留下摆弄着那些塔巴蛋糕杯,好奇地观察它们每一个形状和细小的裂纹。他心想请尤希宽恕,毕竟这些塔巴蛋糕杯虽然很好闻,味道也有尤希亲自调制出来的熟悉气息,可是真的不好吃。他本就不用进食,而美食应该让口腔和胃感到享受,所以不太愿意吃这些低水平的蛋糕。 或许等到战争结束,尤希就能回到以前的生活,专心自己在点心上的制作,不用担惊受怕地躲在面粉袋子堆里害怕地哭泣……如果有机会的话,就连他自己,也很想再吃一次当初盛大普光晚宴上的美味食物。 少年盯着手里的蛋糕有些发愣,没注意到天使就在顶楼的走廊望着他。荷修轻轻用手拍打平了衣服上刚刚被纳蒙揪出的痕迹,不知是不是直直注视但也温柔的视线让纳蒙有所感应,少年捕捉般抬头,和荷修对视上了。 他只有一瞬的惊讶,马上便笑得很甜,无声问荷修在看什么。荷修只是摇头,转身往尽头的房间走去了。 天使没有性的兴致,即使纳蒙现在脱光了在他眼前游走,像刚来时那样低贱地卖弄自己的确很吸引人的赤体,他也没有什么心情去抚摸他。 在休战区的战斗已经是几天前的事了,可就像发生在昨天。事实上,尤希断气前痛苦维持的悲息,和那些孩子们因为惧怕他而刻意压制的哭声,总是环绕在他的耳边。他接受了尤希的哀求的“交易”,作为交换,他会确保那些孩子能安全到达新划分的难民区域,那里条件虽然艰苦,但至少没有战火。 “天使大人!我求求您!您有祝福的,对不对!您救救她!救救我的母亲!!救救她…… !” 其中一个孩子是尤希的亲生孩子,他号啕大哭,跪在地上双手死死抱紧了荷修的腿,甚至让他好像感受到了疼痛。荷修垂眼看他,没有任何回应,直到尤希虚弱地唤儿子的乳名,才让他手脚并用爬去了母亲身边。 “不要哭,小伦,别哭了,”她半眯着无光的眼睛,咧开被鲜血染透的嘴,露出一个可怖的微笑,“撒旦已经陨落,连子民都无法顾暇……但是有神降临在你的身边,你也不会是孤单一人……” “妈妈照顾不好你,但是妈妈永远爱你,小伦……我永远都爱你。” 她挣扎着,把胸腔里最后一口气也吐出来了,只是为了把最后的爱传递给孩子。从前她或许是一个丰腴的女人,但长时间的挨饿让她迅速消瘦,衰老的皮肤也垂挂在骨骼上,像一张不合身的皮。尤希仰躺在落满灰土的地面上,直到死去双眼也没能闭上。 小伦不肯离开,只想在尤希身边呆着。荷修无奈,强行将他带走了,一路上他都哭得凄惨,被其他的孩子们用力拥抱着,却依旧把自己掐得浑身青紫。 “再没有人爱我了!”他哭喊着,声声尖利。 荷修有些心不在焉,无视了小伦发出的声音,脑中一片乱糟糟的,不知不觉就在记忆的牵引下回到了百年前的圣战。父亲用身体替他挡了致命的一箭,死前要他发誓一定会继承“制裁”圣剑,成为一名光荣的天使审判长。 “想想你的家族!你的妹妹!还有我!”他痛苦吸气,半天不能呼出来,“你不能死、可我也不能死……我得……我得……我还没有、一切……!都没有……” 等他彻底没了声音和气息,荷修才轻轻将他的身体放平了,用沾满血的双手撑着膝盖起身,茫然地望着父亲似乎还瞪着他的双眼。 所有人都在教导他成为家族的骄傲,做一名高高在上的天使审判长,可没有一个人能告诉他付出、奉献、牺牲的一切究竟在为了什么,是为了回报父亲逼他前行的毒打,是为了宽慰母亲下在他身上的诅咒,是为了延续妹妹自己从小的梦想,还是为了弱小却指望他成功后能跟着一步登天的家族? ——哪怕只是因为爱呢。 他的宫殿从前就只有他一个人,纳蒙是百年来第一个暂且能久住的人。父亲和妹妹死后他和家族基本上断了联系,尤其是在忍受不了源源不断想要从他身上榨取价值的族人后,只是替父亲尽了责任偶尔去看望继母。 “您至死都没有说过爱我,从我记事起甚至没有给予过一个拥抱,一次亲吻,一只能牵着的手。” 荷修松开了手里的玻璃杯,病态地任由自己软靠在墙边,毫无礼仪地坐在地上。玻璃杯在地上骨碌碌地滚到门边,停在一双赤裸的足旁。 少年弯腰,把杯子捡起来,看见了杯底流动的剩余液体。 “您没有锁门……失礼了……”他轻声道,进入黑暗的房间,抬脚跨过散乱得到处都是的红酒瓶,走动间,轻盈的身形拂散了不少酒气。少年走近颓废闭眼的天使身前,跪下来,慢慢前倾伸手环住他的腰,把自己的头颅贴在天使因为酒精心跳增快的胸前。 “纳蒙?” “是我。” “抱紧一点……” “嗯。” “抬头。” “……” 少年一怔,还是听话地把头抬起来了。天使托住他的后脑,按着他,低头亲吻了他的双唇,格外用力,仿佛不肯再让他离开。交缠的空气中,他们打翻了尚且直立的酒瓶,浸泡在浓郁的醇香里。 “说话,不管是真心的还是假意的,都告诉我。”荷修捏着纳蒙柔软的腰,就这么靠在他的肩膀上,把压抑的重量都叠了上去。 “向神起誓,我对您说的话都是真心的……我……”少年偏过头,刚含住了天使的发热的耳尖,马上就被打断了,又一次被薄唇亲吻上。 “……我爱您。”他咬着天使的下唇,搂紧他的脖颈,给予他一无所有,但唯爱不变的怀抱。 所以哪怕天使不需要他,但只要天使伸手,亦或者发出命令,亦或是一次缺失的索取,他都毫无保留地奉献自己,信任神的来临—— 就算这份信任,会被别人有心利用。 纳蒙捂着小腹,震惊地看着蓝血如泉涌般喷薄出来,再抬头时,模糊的视线里只能看见一个陌生的青年,似乎年纪不比他大多少,此刻正愤怒又得意地瞪着他。青年扮做荷修的模样,将他从宫殿里带了出来,还未等他日常与荷修的言语结束,就一刀贯穿他的身体,直接拔出来了,也不再屑于使用荷修的样貌。 “你是……谁……?”失血让纳蒙无力再支撑身体,无骨般摔落在小石路径。宫殿外的夕阳莫名太过刺眼,让他泪流满面,却心想自己绝不能死,因为昨夜刚和荷修做过,他若身死,灵魂会带有荷修的印记。 摩顿嫌恶地拍打右臂,纳蒙在没发现端倪前亲昵地抱住了他的臂膀,这让他感到无比恶心,却硬受着,等着把这个代表荷修罪状的少年拉出宫殿,才开始动手,颇有报私仇的意味。 “‘领域’,连’领域’都在,真讽刺啊。”摩顿丢下流血的纳蒙找到地下室,从里面搜出了“领域”。他悲痛大笑,觉得信仰崩塌,一切毫无意义。 昨日荷修被特许回天堂休息,也是因为那是他父亲和妹妹的忌日,他们都死于百年前的圣战。摩顿潜伏了一天一夜,依靠伊尼斯给予他类似荷修的能力,捕捉到了地狱之子和天使审判长之间情色的波动。 “可笑吗,你令人作呕的蓝血,脏了整个天堂,也玷污了我的梦想。”摩顿走到死抿下唇的纳蒙身边,抬脚踩住了他捂住伤口的手,让更多的血从指间漫出来,溅到了小石路边盛开的鲜花嫩草。 “别碰我的身体!”少年挣扎着,很快就因为失血过多昏迷过去。
第十六章 “又见面了,亲爱的。” 伊尼斯轻飘飘地落在塔尖,轻盈得仿佛像一只蝴蝶,以绝美的身姿立在饱受战火的阁楼塔上,似乎有鲜花从足底绽放开来,增添一抹温暖的色彩。他低头俯视地上的天使,想暂且记住这幅轻描淡写的模样。 属于阿加娅的淡紫光芒有些戒备,缓慢地盘旋在“制裁”周身。荷修握紧剑柄,甩落鲜血,锋利的剑刃割裂空气,无声警告伊尼斯远离他。
“您生气了?为什么,因为我没能变成上一次那个可爱的少年?”伊尼斯无视了荷修的警告,稍一屈膝从塔尖落下来,稳稳站好了,“您要是喜欢……就赐我一滴血,一滴,就够了——但您和我都知道,赝品是没有意思的。” “我送您去愉悦殿堂,享受性的解放……”他深褐的长卷发及腰,面容英气与柔美相交,双声声线,一时间也分不出男女,“惊喜吗,哪怕战争纷扰,愉悦殿堂也能屹立在战火中不倒,即使短暂摧毁……因为它远比上帝更令人疯狂,性该得到信仰!” 荷修诧异皱眉,一时间弄不清楚伊尼斯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从前天堂和地狱不是敌对关系时,伊尼斯虽然处处违背天堂“克制本性”的追求,但只要不越界,决裁大天使们对他的行为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愉悦殿堂有献给您的礼物。”伊尼斯娇俏笑道,故技重施忽然近身天使,被一剑砍下了右手。 “都说了,很疼的。”伊尼斯埋怨道,表情却没有生气。他断裂的右腕突然涌出一股澄澈的激流,随后整个人消失在水中,让水流如蛇一般缠绕在荷修周身,越收越紧,在底部形成一个漩涡。 “你是真身?!”荷修诧异皱眉,他中计了,也轻敌了,伊尼斯只是不喜欢动手,可作为地狱亲王力量傍身,并不是什么小打小闹的纸糊人物。早在阿加娅提醒他的时候就该注意了,伊尼斯用了传送机制,他无法用“制裁”打断,被迫抽进了那团漩涡。 “阿加娅……”荷修艰难举剑,用“制裁”狠狠插进了废墟的土壤,但毫无作用,只能把阿加娅的精神碎片释放掉,让她去找夏佐。 视线被彻底蒙蔽,激流让他的双眼失明,冲刷中只能感受到眼前尽是怪异的光轨抖落,随后陷入黑暗,针扎般的涩疼让荷修被迫闭眼,收了“制裁”顺着水流被卷去未知的地方。 直到耳旁嘈杂的水声消失,天使才有些狼狈地起身,花了一点时间治愈双目。他抹去了侧脸上由眼尾滴落不停的鲜血,等视线恢复,辨认出这里就是愉悦殿堂。 伊尼斯说谎了,愉悦殿堂根本没有运转。它在上一场圣战中就已经被摧毁,包括最高层关囚着那个可以被任意侮辱的地狱之子的瑰丽厅房。无数受害和加害的人群从里面逃窜,死伤惨重,鲜血如瀑布般冲刷了整个殿堂,在台阶上铺了一层散腥的红蓝地毯。 血腥味已经在时间流逝中散去,荷修绷紧了神经,一瞬间就感受到了顶楼有性欲的波动。他微微一怔,四处观察后找到了上楼的阶梯,沿着布满灰尘、仅能看到暗淡金色流彩和血迹的窗帘拾级而上。 顶楼的大门被擦得铮亮亮的,瑰丽厅内也收拾干净,刷上了贵重的油彩,装贴了昂贵的饰品。少年悠悠转醒,惊恐地发现四周是熟悉的昏暗,墙上一整圈不菲的巨大众生画幅像上一双双眼睛正盯着他,而自己赤裸地跪坐在曾被逼压着躺了三年的床,此刻它仍被柔和却明亮的灯线聚焦,整洁如新,垫了柔软的床铺,自己的身体在上面印了数道丝滑的压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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