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合掌颂咒,高声道:“世有万恶,八千恶者堕寒冰狱!” 符纸离手化作冰风,红色火符熄灭,白琅镜上光芒也消失了,那块地方的流水直接凝为寒冰。这时候折流也下来了,他抬手虚握,剑气将那块寒冰与其他河水分开,取出,锁住,置于两人面前。 “困住了?”他问。 “应该是……”一般白琅说“应该”就是有九成把握。 “很轻松。”折流若有所思地点头。 白琅计划严密,临场反应又极佳,从交战到得手,他们几乎回避了涉水人所有的强项,针对了她所有的弱项。 一开始折流觉得可以冒险让涉水人用杀招,然后等她显出具体形态再捕获。但是白琅不想应对杀招,所以比起等涉水人主动显出具体形态,倒不如想个办法迫使她出现。试出她会随水的形态而变化不同形态,然后再确定她的位置将她凝结为冰,这就是原始策略所对应的上策了。 折流往冰中刺入一剑,一丝血从里面渗出来,很快又凝结。 薄薄的血红色勾勒出女人的身影。 折流说道:“回答几个问题,然后交出擎天心经,我放你走。” 涉水人看起来已经没有什么斗志,她微弱沙哑的声音从冰中传出:“你问。” 折流看向白琅,白琅清了清嗓子:“谁伤的你?” 涉水人十分配合,她声音痛苦地说:“男人,应该是器。修丹道,元婴期。” 这样的修者在三千界中多于牛毛。 “具体一点。”折流寒声道。 涉水人艰难地说:“我在万缘司境内被此人截下,与器分离,前后只过了三招,他没有武器,只用普通的丹道法术。很快我的器被毁,只能设法逃离。” 折流又看向白琅,眼神带点询问。
白琅点点头,低声道:“是真话。袭击她的谕主和器选择分开一对一,实力差距应该不大,谕主也在元婴到炼气化神之间。” 如果是像白琅和折流这样实力差距比较大的组合,肯定会有一方无法单独行动。谕主和器境界差不多,却能在短时间内将涉水人的器毁掉,那他要么功法特殊,要么天权极强。 白琅问道:“请你再回忆一下,对方谕主有什么特征?” 涉水人有些狂躁了:“要我说多少次,谕主没有露过面,只是把我和器分开。” “怎么分开的?”白琅一步步追问。 涉水人怔住了:“怎么分开……?” 她静了好一会儿,突然从乱七八糟的记忆里找出了线索:“用阵法!” “什么阵法?”白琅点点头。 “阵法……阵法……”涉水人用尽全力回想当时的场景,“我不记得是什么阵法了。” 白琅小声抱怨一句:“那个谕主的天权不会是让人失忆吧。” 虽然涉水人现在是刀俎,但她依然忍不住说:“我是散修出身,自然不像你们这种名门大派的弟子一般对阵法符箓样样精通!” 白琅抓住了关键词:“对方都是名门大派的弟子?” 涉水人一听,自己也愣了:“应该是……我不确定,反正他们给我的就是这种感觉。” 这样一来范围就缩小了不少。 白琅沉吟一会儿,道:“把擎天心经交出来吧。” 涉水人咬紧牙关:“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 “帮我报仇。” 白琅摇了摇头:“因果相报何时休?你能借此机会离开这场厮杀,说不定是件好事。” “可是他们杀了我的……” 白琅打断她:“谕主也只是众多求道者之一。你若是想复仇,与其以擎天心经胁迫我们,不如就此破釜沉舟,一意奔向长生彼岸。” 她一直觉得活得比仇人更好才是最好的复仇,那种把自己一同毁掉的复仇,不要也罢。 “你……”涉水人怔怔地看着白琅,身影一点点由透明变得凝实。 她的面孔逐渐显露,外表年龄大概在三十岁上下。眉毛微粗,鼻梁高挺,嘴唇丰润,肤色泛着珍珠白,发如海藻般披散,有种不精致的野性美貌。她的脸贴在寒冰内侧,凑近白琅,细细观察着她。 “输给你,我是服气的。” 涉水人微微闭眼,一卷经书从她眉心浮现,它影影绰绰,似虚似实。 白琅心中一悸,感觉自己额上也浮出了一卷完全相同的经书。此时涉水人那卷经书就像被磁石吸引的铁屑,“嗖”地分散成无数页,一页页插。入白琅那本书卷中。最后书卷合拢,又回到白琅眉心。 白琅看见了书上的字,但不知道为什么,那些字就像融化在春阳中的雪一样,迅速消融在了她的脑海中。她愣了一小会儿,抬手为涉水人融化寒冰狱,还在她落地的时候扶了一把。 涉水人突然握紧她的手,白琅手中吃痛,低头一看,正好对上她恐惧的眼神。她声音颤抖着对白琅说:“这场大逃杀,只有一个赢家,或者,没有赢家……” 她声音又哑又低,在阴暗潮湿的地河边上,莫名让白琅起了一身白毛汗。 “我叫尹时清。”涉水人的身影遁入黑暗,“后会有期。” 白琅和折流一起返回仓库,两人一路无话。折流是本来就话少,白琅则是一直在想那个袭击涉水人的谕主,怎么想都觉得很不安。 到仓库,白琅跟着折流进了他房间。 “上人……” “怎么?”折流细细打量白琅。今晚是她第一次直面神选之战,但她表现得比想象中要冷静很多。 “是不是有很多谕主在猎杀其他谕主?” 折流点头:“强势一些的会这样做。” “比如击钟人和夜行天?” 折流摇头:“最强的不会这么做,击钟人只是在找执剑人而已。” 自认为强大的会拼命想办法猎杀其他谕主,然后收集擎天心经,但是站在最顶端的那群人却不会。因为这场游戏只有一个人能玩到最后,如果无法确保自己是最强的那个,那现在收集得再多都是徒为他人作嫁衣。 不过击钟人为什么非要找执剑人?是因为觉得执剑人比较克他吗? 白琅想不通,只能把问题放下:“我们去找这类谕主吧。” “什么?”折流望进她眼里,看见清透的光。 “不是有些谕主在猎杀其他谕主吗?我们可以对这类谕主下手。” 折流知道白琅正义感比较强,但是没想到能强到这程度…… 他一直盯着白琅看,白琅被看得心里发毛,最后低下了头,手捏紧道袍一角:“上人,他们猎杀其他谕主,一是因为对自己的实力有信心,二是因为他们找得到其他谕主,而且知道对方大致实力。” 折流微讶:“你继续。” “神选并没有禁止谕主之间的联盟或者合作,对吧?”白琅大胆地说道,“我们可以从他们这里获得其他谕主的情报,在混战的时候,没有什么比情报更重要了。而且……” 折流看见白琅突然脸红了,她神色羞愧又耻辱。 “而且对心肠毒辣的人下手,我良心上也稍微好受点……” 她觉得很对不起折流,因为她不是杀伐果决的人,甚至不能说是适合这场厮杀的人。她既不能奔袭各界,将一个个谕主击败,把他们的力量收入囊中;也不能坐壁静观,看角斗场里腥风血雨,最后突然出手夺走别人的所有成果。 她希望台上所有人都能尽情表演,最后好好谢幕,体面退场。 突然,白琅感觉额头上有一点温热。 折流伸出一根手指,力道轻柔地抵在她眉心,让她抬起头与他对视。 “你不喜欢的话,随时都可以退出。”他平静地说,“没关系。” 没关系。没关系。没关系。 这三个字在她心里安静地掀起滔天巨浪。 白琅突然泪意汹涌,她吸了吸鼻子,感动地说:“上人……” 折流有点嫌弃地收回手,还甩了两下。 白琅:“……” 说好的没关系呢……才一点眼泪鼻涕就不算话了吗??? 白琅悲痛地抹了把脸,冲出他的房间,“啪”地带上门,结果迎面就撞上钟离异。 她捂着额头蹲下来:“啊……痛死我了……” 钟离异手里拿了个夜光琉璃杯,刚才白琅就是撞在这上面。他看了看白琅背后的房门,又看了看她因为下地道而扎得乱七八糟的道袍,啧啧说道:“刚才到你门口喊了半天,没想到你在上人这里。我怎么一点也不惊讶呢?” “狗嘴里吐不出……”白琅一抬头看见他拿的杯子,“酒?你不是不喝酒吗?” “狗嘴里自然是吐不出酒的。”钟离异笑着把她拉起来,然后悄声说,“你要不要来点,我看你一身寒气,热热身子也是好的。” 晚上发生的事情太多,白琅这才想起自己最开始被涉水人打了一掌,延迟的痛苦和寒凉像潮汐一样涨上来,她浑身一个哆嗦。 “你还好吧?”钟离异见状连忙扶她坐下,他又没忍住看了一眼折流的房门,心说这家伙平日里看着挺和蔼的,怎么就下得去手呢? 白琅又痛又冷又累又困,迷迷糊糊被钟离异劝了好些酒,最后晕过去的时候想到——自己当初拿这个杯子罩独角怪,也不知钟离异洗了没有。 第二天醒来,日晒三竿。 白琅已经好几年没起这么晚了。她动了下身子,头不疼,腿不酸,浑身轻松。孔慎那个杯子不愧是酒仙亲自炼制,里面装的东西也太神妙了。她起来发现自己睡在一堆蒲团里,钟离异那个挨千刀的居然把她灌醉就直接扔这儿了。 到客厅,钟离异一脸严肃。 “白琅,对不起。”他说,“我昨晚喂你的是千日醉,你已经睡了三年。” “……” “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开玩笑的,昨晚那是普通的果酒,瞧你这表情。” “……” 白琅觉得自己现在努力修行,完全就是为了将来有一天钟离异这种贱人拿她开玩笑的时候她能一巴掌扇回去。 可能白琅脸色确实太可怕,钟离异笑够之后终于老老实实坐下:“你睡着的时候孔慎派人来过了,他说昨日那名神秘女子已经消失不见,所以他在寒潭中放了个龙苗……” “龙苗是什么?” “你知道鱼苗吧?哎,就是小蛟龙啊。”钟离异喋喋不休,“所以龙尾的事情算是搞定了,等狩裟坊把七星娘送来,那龙角也妥了。趁你还有几天假期,不如把龙息和龙鳞一并解决掉吧?” ——‘傍通九穴之洞,自生紫气之云’,此为龙息;‘交带凤文,九色落陈’,此为龙鳞。 白琅在他面前坐下,一边想一边说:“九穴之洞是地河到山体表面的口,地河与寒潭相连,蛟龙吐息会化为紫云从中飘出。所以这个最简单,让孔慎派人沿山脉起伏挖九个连通地河的洞就好。” “龙鳞呢?” “凤文应该是指凤凰纹饰,九色落陈我就不确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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