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迟迟闲着无事,便忍不住多瞧了这女子两眼,却发觉这女子好似站不稳一般,一直晃动不止,谢迟迟朝下看去,却惊诧地发觉,这女子竟没有双足,本该踩在地上的脚却是一缕青烟一般,缠绵环绕在战神像前的案几上。 那案几上只点了一支香烛,殿门大开,偶有微风卷来,吹得那香烛的火焰摇曳不止。 果然,香烛的火苗微微晃动,那女子的身形紧接着也跟着晃动不止。 谢迟迟的嘴角也跟着香烛火苗的晃动抽搐不止,自己眼睛瞧见的是真的吗? 烛火竟能化了人形? 此时,殿中来了一位拜会战神的世家公子,这位世家公子仿佛根本瞧不见那香案前站着的女子一般,持香就着烛火点燃,袅袅青烟之中,他神情肃穆,对着神像跪拜三下,然后将香火恭敬祭入神案上香炉之中。 只是以谢迟迟的视角来看,世家公子每拜一下,嘴唇都会微微擦过这妙龄女子的额头,女子是神情是纠结的,可那微微泛着红的双颊,却又暴露了她的内心。 世家公子拜完战神要离去,女子下意识要跟着,走了三步之后却又被迫顿住步子,她回头瞧着拉扯着自己的青烟,哀伤又难过。 瞧了这么奇特的一幕,谢迟迟心中啧啧称奇,她随即想起师父在授课时随口讲起的两个典故—— 鲤鱼化灵救村夫于火海,狐仙步入凡尘报恩书生。 谢迟迟当时故事听得倒是津津有味,可其余的只记得师父的那句,世间万物皆有灵。 所以她飞升成仙之后,这是能瞧见万物灵体本源了吗? 谢迟迟摸了摸下巴,既然这样,届时会不会有一个俊美的狐狸公子,前来勾搭她? 谢迟迟险些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 有了这新奇的独门功法,她从横梁上跳了下去,跑去了殿外。 那正在月桂树下潜心祭拜粉衣圆脸姑娘,真身竟是个小兔子,毛绒绒的一团跪在那儿振振有词。 “希望今年冬日的天不冷,胡萝卜能大丰收,阿娘的病早点好,妹妹能健康长大……” 小兔子絮絮叨叨地讲完了自己的那一摞子心愿,虔诚地起身,吃力地踮起脚去挂红布条。 被她拽住枝丫的月桂龇牙咧嘴地低吼,“别再往老夫头发上系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了,老夫的脑袋要重死了……” 语气虽凶巴巴,可却没一丁点儿要伤害小兔子的意思,臭着脸任由小兔子在他的头发上胡作非为。 谢迟迟情不自禁地勾起了嘴角,冷不丁的,一阵吵嘴声打断了这一派别扭却温馨的场面,谢迟迟遁着声源望去,庙宇屋檐立着的一排脊兽,其中最高大的两只吵了起来,声音不大不小,似乎是在争执谁是老大。 谢迟迟颇有些摸不着头脑,瞧着这战神庙似乎有些年头了,这两只脊兽立在上头也不是一日两日了吧,怎地这么久的光阴,还没能吵个明白,分出个大小来? 无视屋顶脊兽的争吵,谢迟迟慢吞吞踱步回了大殿中,方才那妙龄女子已没了踪影,不知是不是回到了烛火中,只留了那孤独的香烛静静落着蜡泪。 香炉中的香火快要燃尽,时机刚刚好,谢迟迟取出折纳,将仙息收拢了进去。 收拢完仙息,谢迟迟猛然觉察出不对之处来,这战神像端坐在大殿正中央,面容雕琢得栩栩如生,身上铠甲也威风凛凛,可即便是如此逼真威严,整个神像却未有半分灵气在。 既然是神像,护佑一座庙宇,听前来拜跪众生的诉求,怎会半分灵气都无? 谢迟迟参不透其中诀窍,她不是个庸人自扰的姑娘,当即断了思绪,又坐回了大殿的横梁上。 一整日的功夫便这么过去了,谢迟迟只收了三柱仙息,一时之间不知该不该同情这位颇为冷门的战神大人。 日暮黄昏,守庙人这才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慢慢悠悠地撞了一声院内的古钟。 钟声悠扬绵长,惊起阵阵停滞的飞鸟扑棱起了翅膀,屋脊上的吻兽不知何时安静了下来,周身被晚霞镀上了一层赤色的轮廓,庙中漆红的大门发出沉沉的一声“吱呀”重重地关上了。 在横梁上坐了大半日光景的谢迟迟这才打了个哈欠,捻了诀回了九重天。 - 将折纳交上去之后,累了一天的谢迟迟欲回去睡个好觉。 刚走到住处,忽地一阵清风袭来,紧接着,谢迟迟便嗅到自己身上落着的那股浓重的香火味儿。 谢迟迟冷不丁地打了个喷嚏,随即忆起,同僚仙友似乎是说过,仙息阁专门供仙差沐浴的地方,那地方在哪儿来着? 谢迟迟难得犯了难,正欲出去寻个仙友问路的时候,隔壁的房门却十分适时地打开了,自里头探出了一个脑袋,小姑娘眨着忽闪忽闪的大眼睛,开口问道,“你可是谢迟迟?” 谢迟迟点点头,随即猜想出,这应当是那同她一起入编制却还没来得及见面的奚秋。 果然,那姑娘蹦蹦跳跳地走了出来,十分活络道,“我是奚秋,就住在你隔壁。” 谢迟迟不由也笑得眼睛弯弯,奚秋名字清冷,可人却活络得紧。 还未等谢迟迟开口问沐浴的地方该如何走时,奚秋已经颇为熟稔地开了口,“当值累了一天了,不如我们一同去泡个澡?” 此提议正中谢迟迟下怀,两人一拍即合,当即结了伴,一同去天露池泡澡。 奚秋刚来时也是在冷清的战神庙当值,直到谢迟迟过来,她才从战神庙离开。 近几日凡世快到春闱时候了,凡世学子们纷纷前去文曲星君的庙里抱佛脚,带她们俩的同僚仙友这两日便在颇为忙碌的文曲星君庙中当值,因着不大能忙得过来,便调了稍微熟练的奚秋一同。 “文曲星君的府上,一定富得流油……”奚秋将湿哒哒的长发拨弄到了一边儿,细细捋着,“迟迟,你知晓光今儿一下午,我收了多少炷仙息吗?三千炷,三千炷啊……” 谢迟迟眨了眨眼,三千炷…… 她今日在战神庙待了一整日,才只收了三炷…… 本来谢迟迟对这些没什么概念,不知晓可如今一对比,文曲星君府上真是昌盛,这位战神府,也果真有些……曲高和寡。 去各个仙府送仙息的任务便不是谢迟迟的活计了,要不然她还真想去瞧一瞧,这位传说中的文曲星君的仙府,是不是用金砖砌的屋子。 沐浴完之后,两人一同回住处,路上走着走着,谢迟迟的眼睛忽然微微热了起来,她再睁眼,便看到前头走着的奚秋,成了一朵花儿的模样,暗红的,细窄而狭长的花瓣儿,怒放的花蕊。 第一个念头,原来奚秋的真身竟是一朵花儿呀。 第二个念头,自己是不是应当学着,该如何控制这突如其来的术法。
第10章 仙界的日子过得不快也不慢,转眼谢迟迟已经飞升了有七日之余。 她依旧每日都在战神庙当值,她昨日听了一耳朵守庙人的话,似乎战神庙自明日起要修缮,届时会闭庙几日。 谢迟迟听进了心里,想着不如趁着这个好时机,明日偷偷溜回翠屏山,去瞧瞧师父师兄他们。 这么久没见,他们一定想她想得厉害。 只这个想法还未来得及兑现,便被扼杀在了摇篮中。 翌日谢迟迟刚打开房门,便瞧见许久未见的仙友同僚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外,阴恻恻地对她道,“阁长大人要见你……” 顶头上司要见她,听见这个噩耗……啊不是,令人激动的消息,谢迟迟心中颇有起伏。 因着以前老被师父抓到小辫子叫去苦心训斥的阴影在,谢迟迟几乎是下意识的,便开始捋这几日自己的举止,每日都按时去战神庙,临了从未早退过,次次都是等太阳落了山之后才回来。 虽然她知晓这几日望舒仙子同赤乌仙君赌约,但面上还是装作不知,毕竟是《仙息阁规章》上白纸黑字写着的——在凡世收拢仙息的仙差同赤乌仙君一同下值。 谢迟迟觉得自己这是在谨遵规章,如果阁长大人讲道理的话,应当不会在意这个。 且她要偷溜去翠屏山这事,还没来得及做,甚至连嘀咕都没来得及嘀咕,阁长大人应当不会读心术。
回忆了一遍自己这几日的事情,几乎是每一件都颇为妥帖,挑不出什么错事儿来,谢迟迟这才心安了不少。 说不定阁长大人他是出于对她这个新上任小仙差的关怀,想叫自己过去问问这差当得如何,适不适应之类云云的话。 这般胡思乱想着,谢迟迟理不直气不壮地跟着同僚仙友去面见了阁长大人。 阁长大人面容和蔼地坐在办公的案几前,谢迟迟来了之后,两人开始了十分场面派的对话。 “你来咱们这儿也七日有余了,可还适应?” 谢迟迟点点头,“一切都好。” 挺清闲的,就是有那么一丝丝丝丝的无聊。 阁长大人似乎对这上慈下敬的关系十分满意,临了在那乱糟糟的处理公务的案几上翻翻又找找,终于抽出了一纸金灿灿的请帖来,笑眯眯地递了过去。 “明日啊,咱们九重天要办一场众仙宴,给咱们仙息阁也发了一张帖子,大家都想去,我寻思了一下,应当关照关照新人,所以,还是你去吧。” 谢迟迟受宠若惊,“大人,前辈们都想去,应当紧着前辈们先来。” 她初来乍到,虽不大懂这些官场上的小门小道,但也知道,她一个新人,怎么敢与一众老人争抢这个。 阁长大人脸上的笑僵硬了一下,他将帖子塞到了谢迟迟的手里,“你不用跟他们客气,尽管放心地去吧。” 谢迟迟被迫拿着请帖,她总觉得阁长大人的态度,似乎有些古怪,可却说不上哪里古怪,只好将帖子收了下来。 回了住处,奚秋坐在凳子上吃着葡萄,瞧见她来了,遂问道,“怎么样?阁长叫你过去干什么?” 谢迟迟将那张金灿灿的帖子掏了出来,“他给了我一张众仙宴的请帖。” 奚秋动作一顿,面上露出了一副难以言喻的神色来。 “怎么了?”谢迟迟瞧着奚秋这副神色,疑了一声。 “这仙界的神仙们,各个没什么事情做,这宴会大大小小的,时不时便要来一场,今日是这个仙君的,明日又是那个仙子的,没什么特色,可却都有一个共通的特点……” “什么特点?” “通通都一样的冗长且无聊……” “你去过了?” 奚秋才比她早来了七日,若在这七日之间便去过了,足可见仙界这办仙宴的频率,紧凑得厉害。 谁知谢迟迟话音刚落,奚秋摇了摇头,“我没去过,都是道听途说……” 紧接着,她又狡黠地眨了眨眼,“但我实在不忍心叫你这么无聊,所以我得陪着你一起去。” 谢迟迟忍俊不禁,明明是她自己也想去,偏要这么拐弯抹角地给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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