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鬼忽然一声嘶吼,被欺骗的愤怒让她煞气暴增挣脱了身上的黄符,戎策刺向她的匕首仅仅划破了她的衣服。 戎策倒是不着急,他本就是愈战愈勇的性格,而且越到紧张刺激的时候话越多,一边从怀中又摸出一张纸符一边说道:“死之前道士跟他说,他考取功名后当了富贵人家的女婿,负了一个姑娘,下辈子有一大劫。” 戎策话音未落便一个健步冲上去,奈何对方是鬼,可虚可实,又让他扑了个空。好在这个女鬼没想一走了之,戎策还有机会:“他,一个堂堂三品大员,二皇子身边的红人,六十岁子孙满堂,竟然害怕来生还债,于是找了我们,要我们先帮他除了隐患。这隐患,我们顺藤摸瓜查了一番,原来是你。” 女鬼一掌袭来,戎策躲闪不及肩膀上狠狠挨了一下,但也抓住了机会握住女鬼的手腕,飞速将第二章 符贴了上去,这才后退两步按住肩膀轻揉两下:“所以我穿了你情郎的衣服,在黄纸上写下他生辰八字烧了服下,扮作他的转生,果然遇见了你。” “你骗我!你骗我!” 女鬼的怒气越发狂躁,戎策解释完了也怕节外生枝,匕首在手中挽了个花,反手刺过去:“你曾经数次无端伤人、心智丧失,已经算是恶鬼。按章法,可杀。” 女鬼仰天长啸,戎策手中的匕首就要落下的时候,忽然地上躺着的那“半个人”挺身跃起,手中竟然也拿着一个小巧的刻满斩鬼符文的兵器。他的动作更加迅速,戎策手中匕首还在半空之时,他竟然已经将那鬼的头颅斩下,快到戎策都分不清那一闪而过的银光来自一把刀还是一把剑。 人死作鬼,鬼死作聻。俗语是这样说,但是鬼身死后,如同人死后会化作尸体和灵魂两部分,也会有一具躺在地上毫无生气的“鬼尸体”,而鬼的灵魂便是聻,一枚存在鬼头颅里的盈盈发光的晶石,俗称鬼丹。具体用法不得而知,但在黑市,每一枚都价格不菲。 那“半个人”似乎是算准了头颅掉落的方向,稳稳接住鬼头,戎策扑上去的瞬间他已经闪身到了窗前,用蛮力砸开了窗户,一眨眼的功夫消失不见。戎策今年只有二十五岁,而且是十四岁就上战场的人,招式的速度竟然不及他的三分之一。 戎策遇到了一个足够碾压自己的对手,可对方的目标仅仅是鬼丹,一点都不想顺手取了他的性命。 戎策百思不得解,又怨恨自己为何没看出那躺在地上半死不活的人竟然是个江湖高手。不仅如此,那人和自己一样,有一把能够杀鬼的武器,定是行家。
这世上,除了骗钱的道士,还有谁对这种苦差事感兴趣? 戎策看着地上的鬼身,红色的嫁衣依旧颜色鲜艳。他摇摇头,自言自语:“仅是恶鬼,若态度良好还可投胎转世,只可惜要你死的是三品侍郎,还有他背后如日中天的二皇子霖王殿下。” 屠夫又开始浑身颤抖,哆哆嗦嗦指着戎策问道:“你,你是人是鬼?” 戎策抬起头,开口已经是轻松还带着几分炫耀的语气:“若是鬼不愿现身,你们确实看不见。而我是天生的阴阳眼,放心,是正儿八经的大活人。他收起手中匕首,抬头见屠夫眼中惧怕仍有三分,莞尔一笑:“我向来杀鬼不杀人。”
第3章 师父 先前闹出不少动静,佐陵卫的牢头已经来到牢房外,一眼看见破碎的窗户,打开牢门将刀拔出来:“何人胆敢越狱?” “来晚一步,贼人已经跑了,凭你们怕是追不上,”戎策丝毫不怕这刀刃,向前一步双手交叠身前行礼,“在下佐陵卫伏灵司百户,戎策,求见护方司管事之人。” 伏灵司,北朔开国第三年由衍鹳和尚创建,隶属皇室暗卫佐陵卫,却不似同级别的护方司可以监察世人言行。他们要做的是斩妖除魔。更加凶险,更加离奇,因而见过伏灵司的活人寥寥无几。 “你说是伏灵司的人便是伏灵司的人?”牢头上下打量他一眼,“可有证明?” 戎策闻言伸手往腰间摸去,摸了个空。临行前,怕被女鬼看出破绽,他将伏灵司的腰牌一并放下了。毕竟那腰牌略微不同于寻常的佐陵卫腰牌,玄铁镶的玉上有天然形成的一道镇邪祟符,凡是妖魔鬼怪近身便会受其压迫,一来保护佩戴之人,二来威慑妖魔。 “出门着急,忘带了。” 牢头倒也是尽职尽责,堵在门口就是不让他出去,戎策逼不得已一拳挥出去,忽然听见一声熟悉的呵斥,硬生生把拳头停在了半空。 “阿策,住手!” 戎策抬头望去,三四个身穿黑衣之人正朝这边疾步走来,为首的是一个三十岁上下的男子,剑眉星目,头发束起佩戴一枚银色的朴素发冠,一身佐陵卫制服,腰上系着黑色的腰带,步伐沉稳。 他便是伏灵司的监察,杨幼清。 “老师!”戎策脸上多了几分喜悦,忽然余光瞥见女鬼的半个身子,随即想起自己先前放跑的敌人丢掉的鬼丹,瞬间收起笑容摆出副知错的模样,先一步反省,“学生无能,让一个神秘人抢走了鬼丹。” 杨幼清看他一眼,神情严肃面带愠色:“区区一个恶鬼,如此一件小事,你竟做得如此之差。” “老师,我的身手您是知道的,可那人超越我两倍不止,”戎策深深低头,一副懊悔的神情仿佛先前手起刀落的凌厉之人不是他,竟然委屈地小声嘟囔起来,“若是您来,也未必抓得住。” “哦,是吗?我可不会让自己被关进护方司的监牢,说出去不够人笑话。” 杨幼清从袖中甩出一块腰牌,戎策赶忙接了,还不忘找理由给自己辩解:“不是有您做我最坚强的后背吗?” 杨幼清眉头一皱还没想出该如何骂他,护方司的牢头倒是开口了,忙不迭地给戎策赔不是:“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多有得罪。” 杨幼清遇到这种不疼不痒的小事从不护短,反倒是狠狠瞪了戎策一眼,转身对牢头说道:“无妨,他无法无天惯了,是该受点教训。” 戎策上前两步,问道:“老师,那我的测验算是……” “这样就想出师?痴人说梦。”杨幼清冷漠抛下一句话,转身就走,戎策一边絮絮叨叨讲述方才的不易一边紧紧跟上去,倒像是块甩不掉的狗皮膏药。 等他们走了,一个年纪尚小的狱卒问道:“这就放人?伏灵司有这般厉害?” “他们有特赦,若非诛九族的大罪,一律不许记录深究,”牢头看着他们的背影,啧啧两声,“伏灵司统共没几个人,上头宝贝得很。” 降妖伏魔,不仅要看体能和心性,更主要的是天分二字,例如戎策这双眼睛,便是天分,也是他当年身披战甲从边疆凯旋而归时杨幼清所看中的——但杨幼清平日里总说,戎策除一双眼睛外,也就剩惹是生非的本事了。 镇外,几匹快马在官道上飞驰,戎策跑在最前面,杨幼清紧紧跟在他身后,时不时出言指出他骑马时动作的不规范。戎策高声反驳:“这样舒服。” “马不舒服。”杨幼清冷冷回道。 戎策回头看了一眼,故意微微放慢速度让杨幼清追赶上来,和他并肩骑着。管路平坦,马蹄有节奏地踏地,渐渐两匹马竟然统一了步伐。杨幼清本想超过他,奈何自己的坐骑不听话,抽了两鞭子仍旧是保持和戎策的马同一速度。 戎策放声大笑,迎面的夏风吹得他鬓边发丝飘扬:“您甩不下我的。唉,不过是赶着去霖州府城给霖王殿下复命,您至于跑这么快?” 杨幼清的目光扫过他的眉眼,忽然一拉缰绳,马儿前蹄高高抬起,硬是在三步之内停住,回道:“如日中天的皇子,戎少爷不赶紧巴结?不像你是平日殷勤的作风。” 戎策没料到他来这急刹车一出,超出了几步路,但也赶紧拉了缰绳,调转马头小跑着回来:“还生我气呢?每次做错点什么,您都要跟我冷战,要不就冷嘲热讽,这入伏的太阳都化不了您这冷冰冰的态度。霖王殿下是我义父的姐姐的大儿子,虽然没见过他,但是他可是皇城第一纨绔,花花公子,仗势欺人。倒不如去巴结太子、四皇子,或者那位神秘到近十年都不曾抛头露面的三皇子——” 杨幼清紧皱着眉头,等戎策边絮叨边靠近身边,忽然探身一把扣住戎策的后颈将他拉过来,另一只手捂住他喋喋不休的嘴。戎策愣了下,上半身歪斜着快要掉下马来,腿肚子紧紧夹着马肚子方才稳住身体。 有异样。 戎策瞬间明白,也跟着多了几分警觉。此地确实静得有些诡异:“老师,您若是信得过我,再给我一次机会。” “好,”思索片刻,杨幼清还是允了他,看到戎策从背后抽出刀来的瞬间,他习惯性地脱口而出,“注意安全。” 戎策倒是没料到杨幼清还肯说句关怀的话,心里清楚师徒之间这时不时结一次的冰算是化了,眼神里颇有些得了便宜卖乖的意味:“您放心,打不过我还不会跑吗。” “小白,你一同去,别让他临阵脱逃。” 戎策缩着脖子揉两下耳朵,小声嘟囔:“我哪一次真的跑过。我要是真敢退缩,当年的军功哪里的来的。” “监察大人放心,属下一定盯紧了他。”小白笑着跑来,脸上还带着独属少年人的天真。 他名叫白树生,比戎策小两三岁,是伏灵司前一任监察从路上捡来的孩子,十岁便开始学这些降妖伏魔的本事。难得的是,他也有一双阴阳眼——民间总是忌惮这些能通鬼神的人,他约莫也是因此被人遗弃在路边的。 杨幼清欲言又止,末了只是说:“不可轻敌。” 戎策用手里那把黑刀劈开路上的荆棘,小白抱着一把尚未出鞘的剑跟在他身后,最多只是用剑鞘拨动两下,对那把剑宝贝得很。 戎策手中的刀通体黢黑狭长,刀背微微弯曲,其上刻着不少暗符,靠近锋利刀刃的地方还留有一道血槽。这把刀名叫血刺,是西域狼妖的骨血所造,挥动时的簌簌风声颇像是狼妖嚎叫的声音。 忽然前方有一阵响动,戎策机警地抬起头来,数十米开外的丛林之中树叶晃动,好似有人刚刚经过:“小白,拔剑。” “啊?”白树生没弄明白他的意思,但还是闻言便拔出了那把剑。此剑名为烟岚,是他从小就带在身边的,而烟岚剑出鞘后散发着微弱的红光,能够指引阴灵妖魔。 红光向前伸展,戎策心里一沉,再一次拔出黑刀血刺,脚踏身旁古树粗壮的树干,径直冲向前方茂密的树林。 近了。戎策看清发出响动的东西好似是个女人,身穿一袭白衣,并未见任何武器露出。但有了前车之鉴,戎策不敢怠慢,一刀挥过去,不过用的是刀背。还未等他的血刺碰触到那人的衣角,忽然腾空而起无数藤蔓,硬生生拦住去路。 白树生问:“真不用回去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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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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