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人 质 青衣女子见机极快,见抛飞的右手一双绳剑只能暂时阻碍索伦一下,于大局无补,当机立断地又抛飞了左手的绳剑,纤足一挑,将脚下那团物事挑起,伸手抓住,一下撕开蒙在外面的青布,露出一个童子的脸来。 可不正是山美? 骤然见到山美那张秀气的小脸上沾满了灰尘,本来乌黑晶亮的眼神也暗淡无光,索伦心中一种无由的心痛。再看到那青衣女子右手横抱山美,左手微微扣住山美咽喉的样子,摆明了一副以山美为人质,要挟自己的架势,手中那一招怎么也发不出去了。 可将这么全力以赴的一招收回来又谈何容易! 倾尽了好不容易才逐渐恢复的内力,一面控制剑势击向那青衣女子抛飞的另一双绳剑,一面一丝一线地化解附着于剑上的千百道细微诡诈的力道,好不容易才顿住剑势,剑尖却已经刺破了山美胸前的衣襟。 眼看着索伦的长剑刺入山美的胸前,那青衣女子的脸上却毫无一丝表情,也根本没有退后的意思,像是早算定了索伦不敢真正伤了这孩子似的。而当索伦的长剑刚刚顿住,那青衣女子却突然露出一丝略带讥讽的脸色,蓦然松开扣住山美咽喉的左手,侧身一掌就斜斜拍向剑身,同时肩膀一晃,一脚踢出! 看着长剑终于在山美胸前停住,索伦脸上的神色瞬息数变。 想不到这招鱼龙混杂威力如此之大,就是出招人自己化解也几乎使尽了全身解数,要是正对这招的敌手,不知道要付出多大的代价才能消解了。 但是——方才因为逆天龙翔被人破掉而消散流窜的内力真气还没有恢复多少,这时强行化解,更是几乎一丝不剩,除了护住心脉的一味真元,全身上下竟仿佛空空如也! 为今之计,看来只有且自镇定,一方面故作镇定跟这女子交涉,设法暗自恢复内力,一方面寄希望于韵追鹰、韵纹鹂他们两个能早点恢复,好助自己一臂之力了。 但却没想到那青衣女子却根本不跟自己讲话,二话不说就是一掌一脚! 此时自己体内几乎没有半点可用的真气,又是这种贴身肉搏的场面,不像方才那样相距数尺,多少还有个反应的时间;就算真的想反击,有些机变的手段首先未必气力使,就算有那个内力体力,激电剑尖还点在山美胸前,投鼠忌器也不敢轻举妄动。 扑的一声,那青衣女子的手击在索伦的长剑上,感觉上所含的内力也并不雄厚,却发出低沉的撞击声,而在索伦全身内力几乎全失的情况下,便是这不强的撞击,也不是索伦能够抵挡的。只觉手腕一震,长剑再也把持不住,立刻脱手,被那青衣女子一翻腕轻易地夺了过去! 而那青衣女子的一脚更是快逾闪电,不及闪避下,正中索伦胸腹之间,只觉一股大力一撞,根本还来不及有疼痛的感觉,整个人就已经腾空飞起。人飞起在半空中,才感觉到那股大力上窜胸臆,下冲腹膈,巨痛如绞,喉头一甜,一口鲜血有如泉涌,喷将出来!
说来话长,实际却总共不过是一刻钟的时间,偏垂的夕阳也不过刚从树梢垂落到山边,垂暮的红霞刚刚映满了山林。 但这中间兔起鹘落几度攻守转换,几度胜负易势,其惊险变化却绝非短短几句话能够说完的。而不论中间的过程多么惊险,处境多么恶劣,索伦也从来没有丧失过信心。可现在,索伦人在半空眼看着自己喷出的血雾和着西阳夕霞同飞,心中的挫败感,无力感油然而生。 自出师门,从未脱手过的激电剑被人劈手夺去,现在正压在一个虽非亲故却一见投缘的孩子颈上;自己内力几乎全失,又遭重击,鲜血狂喷,不知到底伤势多重;而韵纹鹂不知怎么了,忽然晕倒在地,韵追鹰在那里急救也不知道结果怎么样…… 正想回头看看,却忽然胸口不知道什么地方一股清新愉悦乐观的感觉涌了出来——这种感觉是那么的似曾相识!——那感觉迅速地涌过全身,又刹那间消失不见。所到之处,绞痛、郁闷、无力的感觉立刻大为缓解,狂涌的鲜血也立刻止住,只有口中那浓浓的血腥味道依旧。 乏力的感觉一去,索伦立刻提一口真气,人在空中身体一曲一张,借势调整了一下姿势,便又稳稳当当地落在地上。而此时索伦的脑筋也仿佛特别清醒,那青衣女子的一招一式在脑海中一一涌现,不由惊呼道:“你是夜月门下?!” 夜本非姓,夜月是名。 夜月,长慧国长慧学宫百年前绝世才女。本是没落贵族后裔,十岁时被父亲卖入学宫为婢女,剥夺姓氏,改名夜月。 而夜月在长慧学宫为婢女期间,仅凭偷师,三年时间就在学宫少年演武会上夺得女子组武功魁首。学宫几大长老见她天资聪颖过人,赦免其罪,准许她正式学艺。 结果夜月在短短六年时间里,博览群书,修为突飞猛进。 再一次的演武会上,身为妙龄女子的夜月竟然囊括所有武术类的魁首,甚至连兵法、地理等科也远胜同侪不止一筹。随后在长慧国与魔鬼高原狼盗群的大战中更是出尽风头,令长慧男儿面目无光,使燕原女子扬眉吐气。 谁知道三年之后,竟传出了夜月私通狼盗,叛国投敌的消息! 随后就是夜月反出长慧,一路破关斩将,单人独骑,连退四路追兵,马踏三关,剑挑七将,反出国门,逃入魔鬼高原。 其后几十年,不时有魔鬼高原狼盗出身的高手潜入长慧国,破坏军备,刺杀大将,所报出的名号就是——夜月门! 而这青衣女子所施展的媚术倾城,小巧清婉的空手夺剑,快逾闪电的腿法,正是传言中夜月所擅长的无数武功之一;而那看似剑器的绳剑,更是夜月在长慧学宫中不满史书中对公孙大娘的盛赞,立志自创的武学! 青衣女子傲然一笑:“正是夜月门玄武坛下鞠润衣!” 但鞠润衣心中却远不如她语气中的那么镇定自若,面前这人竟仿佛铁打的金刚,不坏的罗汉! 方才与嘉荼刀剑对击,嘉荼被震晕而不醒人事,他也内力几乎消散,却仍然能在自己绳剑之下苦苦支撑,更在不到一刻钟内反守为攻;到得自己以那童子为盾挡住他的剑势,趁他强行收束剑势内力消长的间隙夺剑,已经感觉到他身上又几乎没有任何内力了;而他又挨了自己一记摧心裂腹的腿法,人在半空就已鲜血狂喷不已,怎么现在落到地上又是那么一付升龙活虎的模样? 索伦和青衣女子鞠润衣相距丈许,遥遥对峙,两人心中都飞快地打着算盘。 鞠润衣右手揽住山美胸背,左手持剑颇有些吃力——当时的兵器多为青铜所铸。一把标准的个人配剑大约是一尺剑柄,两尺半的剑身,宽四分,剑脊初厚约一分左右,分量可着实不轻,一般总有二十五斤以上。索伦这把激电剑虽然算是狭长型的,剑身长有三尺,宽仅两分,剑脊厚度不足半分,却也有十斤以上,若非习于用剑的女子还真不易使得动呢。 ——于是将山美放下,剑交右手,然后左手一把扣住山美后颈又将山美拎了起来面向索伦贴在自己面前,然后右手剑平压在山美右肩,剑锋斜指,依旧贴着山美的咽喉。 这个时候,索伦几次心中涌起一种冲动,想要冲上去救下山美,但一则自己虽然有那种神奇力量压住体内的伤势,可内力真气受损甚重,纵想行动也有心无力,何况鞠润衣手上虽然在动作,眼睛却十分警惕地注视自己,真是半分机会也不留给自己。 鞠润衣眼神不离索伦,心中暗自琢磨,对面这人虽然手中兵器被夺,又曾经重伤吐血,可现在神定气闲,根本看不出深浅来;自己虽然夺了他的兵器,可自己称手的绳剑也断成了百八十段,这方面算是不分上下;他那两个朋友现在仍然没什么动静,可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复原,自己这个手下虽然胆小一点,武功可着实不错,该是个不错的助力才是,却又和索伦刀剑一记硬撞震昏过去。 这么想着,觉得自己这一面所占的惟一优势就是手里这个人质,却也不知道到底在对方心目中占了什么地位——虽然索伦为了他止住了必杀的一剑,但真到了生死关头,到底能不能威胁住他,心里实在没谱。不管怎么样,多一份力量总是好的,还是把自己同伴救醒再说。 想到这里,鞠润衣一面挟持着山美,一面紧紧盯着索伦缓步退后。摸索着到了倒伏在地的嘉荼身边,眼角余光一瞟,脚下纤足如风,飞快地连连踢中嘉荼神藏、中元等多个大穴,就听得一声闷哼,嘉荼悠悠醒来。 而另一方面索伦也在暗自计较,怎么看,自己这一方都远远落了下风,惟一的人数优势也因为韵纹鹂离奇的伤势而变为了劣势……一面警惕着那青衣女子鞠润衣的行动,一面侧转身子,飞快地扫了一眼自己方才存身的地方,眼前的情景不由让他愕然一怔。 方才自己三人所在的地方,现在半个人影都没有,却见到一个硕大乌黑近似球形的物体,约有半人多高,偶尔山风吹过,略微有些轻微的蠕动。 这是——什么? 索伦心中的问号打得老大,不禁一阵迷惘。其实索伦应该是见过这个乌黑大茧的,在与韵追鹰初次相会时,韵追鹰以断血披击中了索伦,而索伦的九霄惊电就是被韵追鹰以这个大茧挡了开去。但当时索伦已如惊弓之鸟,九霄惊电一出手立刻转身就逃,因此没有见到那奇特的景象。 暮色渐沉,隐约见到那乌黑的大茧中有极其微弱的荧光闪动,心念电转,想起了师傅曾经提过的妖精族的盘茧护心大法。 这种法术一方面可以保护“茧”中人不受外界压力、打击,另一方面在协助疗伤等方面也有奇效,而对于那些向往传说中的天道的修炼者来说,更是无上法术——因为此法一经施展,内外隔绝,自成天地,正是摒绝一切心猿意马天魔惑心的最佳办法。 看到韵追鹰竟然施展出这种法术来,索伦心中又是一线欣慰,又是无比的忧心。欣慰的是随行的这两个伙伴现在看来在魔法上都有极高的造诣,将来与阴纹对上了会是个很大的助力。忧心的是,将来的事将来再说,能有多少帮助也还不知道;但现在既然让韵追鹰用上了这种法术,韵纹鹂的伤势显然不轻,也不知到底怎么样了;而且,眼前这一关怎么才能过去呢? 这一扫一愕,欣慰、忧心都在极快的时间发生,索伦心头略有些恍惚,立刻又收拢了心神,全神贯注于面前这个青衣女子鞠润衣和刚刚爬起来,看样子还有些晕晕乎乎的嘉荼身上。 嘉荼挨了刚才那一记,其实没有受到多大的创伤,不过是全身内力受到了很大的震动,一时之间气血翻腾,不能自控才晕了过去。给鞠润衣脚尖连连点了几个宁神顺气的穴道,心里舒服了许多,人也清醒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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