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黎明破晓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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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ating:
Not Rated
Archive Warning:
Major Character Death
Category:
M/M
Fandom:
The Silmarillion and other histories of Middle-Earth - J. R. R. Tolkien
Relationship:
Fingon | Findekáno/Maedhros | Maitimo, Fingolfin | olofinw/Maedhros | Maitimo, Fingolfin | olofinw/Fingon | Findekáno
Character:
Fingon | Findekáno, Maedhros | Maitimo, Fingolfin | olofinw, Maglor | Makalaur
Language:
中文-普通话 國語
Stats:
Published: 2022-10-04 Words: 11330
在黎明破晓前
by 1789Beatrice
Summary
而属于诺洛芬威的声音还在梅斯洛斯耳畔：“麦提莫，你正如拂晓。”迈斯洛斯维持着一个拥抱的姿势，左手徒劳地伸向空中，什么都没抓住。
他想自己得到答案了，诺洛芬威是留不住的。
提理安并未如期驾着月船出现，夜色深重如有阴影潜藏，年长些的精灵也许会在这样的夜里想起达戈·布拉戈拉赫。梅斯罗斯在想那个同样无月的夜晚，但他也希望那个夜不要被想起，那并非吉兆。时间已经太晚，连啼鸟都在歇息，即便向来难以入眠如玛格洛尔也已进入伊尔牟不会造访的浅眠。
然而梅斯罗斯无法入眠，他坐在营帐外如一尊云石雕像，沉默的、美丽的、难辨生死的。伊露维塔首生儿女的美貌近似天赋，梅斯罗斯更是其中佼佼者，在维林诺时他雕塑般的俊美与炽烈的红发早已饱受赞美。梅斯罗斯的美从来不是静态的，而是像费艾诺一般的燃烧又热烈，有与他理智性格相背的冲击力。但他此时沉默静止，如同不会呼吸的雕像。
精灵不会死去，他们或被迫或自愿地要与世界同寿，但他们会被损耗。芬巩将他从桑戈洛锥姆救回，梅斯罗斯像一个死而复生之人，灵魂如一团白炽的火焰在身体内燃烧；然而他心知肚明，一部分的自己已经死去了，一半的他在燃烧，一半的他在黑暗和誓言里挣扎至死亡或朽烂。
他想到桑戈洛锥姆，平静得如同在想别人的事；又想到芬德卡诺，他英勇的堂弟，幼年时同他撒娇像软软的小熊，发辫中编入的金丝仿佛采来了阿瑞恩船只的光；然后，无可避免的，他想到了芬德卡诺的父亲、业已牺牲的最英勇的至高王、他的二叔、最睿智的芬威。
诺洛芬威，想到这个名字时梅斯罗斯颤抖了一下，像是在六月的深夜里打了个不合时宜的冷颤。他将芬德卡诺比作太阳，那诺洛芬威呢？
那诺洛芬威呢？
梅斯罗斯还没得出答案，一片不属于提理安的银白光辉却落在了他眼前的草地上。他肌肉骤然紧绷，一抬眼却撞进了身着覆银铠甲的芬国昐灰蓝色的瞳孔。
“好久不见，”芬国昐笑着说，不曾在希姆凛的冰雪中见到的花在他脚边盛开，“麦提莫。”
“好久不见，麦提莫。”比梅斯罗斯大了不过二十多岁的芬国昐放下手中的书本，蹲下身给了名义上的侄子，实际上弟弟般的朋友一个拥抱。
精灵有太漫长的生命，他们的生长因此显出近乎缓慢的从容。彼时梅斯罗斯尚在享受他短暂的独子生活，身高还不及春天的树苗，只有母名昭示他日后优美的体魄；而芬国昐也不过是刚抽条的少年模样，稚气未脱，眉间也还没有那道悬针纹。梅斯罗斯的父亲费艾诺向来不待见他半血的弟弟，可是那又和快乐的小王孙麦提莫有什么关系呢？他现在是芬威家族第三代唯一的孩子，而父亲的工坊显然并不是孩子喜欢的游乐场（不过库茹芬另当别论）。梅斯罗斯喜欢极了芬国昐，他的二叔有鸦羽一般的长发，被他揉乱也从不生气，当然梅斯罗斯是个乖孩子，比起将芬国昐的长发揉散他更爱将其编织梳拢，日后那火焰般长发的所有发式都曾尽数在少年王子的乌发上出现。
“阿拉卡诺，你答应了今天带我去科洛莱瑞玩。”梅斯罗斯扯着芬国昐衣领边的雪白绒毛，望进他灰蓝色的眼睛。芬国昐不由得失笑，梅斯罗斯总是这样，当着芬威的面乖巧地叫他二叔，撒娇时便用小精灵比羽毛还柔软的声音叫他阿拉卡诺，一不小心惹生气了又学着他父亲的样子称呼他为诺洛芬威。
芬国昐笑着表示自己当然记得约定，他站起身来，将将步入少年时代的精灵身量还未长成，他牵起梅斯罗斯的手甚至不需要弯腰。“科洛莱瑞可是要走很远哦”，芬国昐这样对小精灵说，当时梅斯罗斯故作豪迈地摆摆手，然而行至半途他便可怜巴巴地扯着芬国昐的衣角，偏又继承了他父亲的倔脾气不肯开口。芬国昐存了逗他玩的心思，好整以暇地蹲下，直视梅斯罗斯浅灰色的瞳孔，麦提莫可怜巴巴却只肯叫他名字，从阿拉卡诺叫到诺洛芬威再变成二叔，芬国昐终于开口了：“麦提莫，要我背你吗？”见梅斯罗斯点点头，他又道：“那你得说出来，要告诉我。”梅斯罗斯有些困惑地看着他：“可是Atar说真正聪明的人不用说也能明白。”想到不太待见自己的半血兄长和幼年时的几次不愉快经历，芬国昐揉了揉梅斯罗斯的红发：“你的Atar是最优秀的精灵，大多数精灵都不像他那样聪明，也包括我在内。”梅斯罗斯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那只要我说，你就会答应吗？”芬国昐唇边溢出一丝笑意：“亲爱的麦提莫，只要是我能给的，我都会答应。”
当他们站在双圣树下时，梅斯罗斯伏在芬国昐的肩头，在他耳边小声说：“Atar和Amm想再要一个小精灵，他们说我要有一个弟弟或者妹妹。但我好像没有那么开心。”
芬国昐沉默着，他的沉默鼓励了梅斯罗斯继续说下去。
梅斯罗斯伸出手轻轻拉了一下他垂下的发辫：“阿拉卡诺，你会一直在的，对吗？”
芬国昐的低语让小精灵无端联想到河中的岩石，他说：“是的，麦提莫，你将永远拥有我的爱。”
幼年时代的精灵总会疯长，好像一眨眼的时间他们就变成了少年郎，而真正进入少年时代后他们的生长却缓慢得难以察觉。梅斯罗斯还不到五十岁，身高已经赶上了芬国昐，挺拔得如同一棵白杨。
“麦提莫，”芬国昐看着从阳台上翻进来的梅斯罗斯，放下手中正在擦拭的重剑，有些无奈，“你可以走正门的。”其实他知道的，如果梅斯罗斯走了正门，第二天知道自己长子夜会半血兄弟的费艾诺会多么愤怒。当然，当然，最后这一切都只会是可恶的诺洛芬威的错，一定是他带坏了麦提莫。
梅斯罗斯不回答，他靠着床在柔软的地毯上坐下，漂亮的长发一部分散乱在雪白的床上，像一幅画。芬国昐走过去坐在床沿，将他的长发整理到自己大腿上，梳头发的力度远比他给自己绑辫子的轻。他安静地等梅斯罗斯开口，第一家族懂事的长子也会需要诉说。
于是梅斯罗斯将头靠在他的腿上，开始讲起总是泡在工坊里的费艾诺，忙于照料刚出生不久的卡尼斯提尔的诺丹尼尔，乖巧却总在夜里摇醒梅斯罗斯兴奋地告诉他自己最新灵感的玛卡劳瑞，三天两头往家里带小到松鼠大到狮子的动物的提耶科莫......梅斯罗斯当然爱他们，他并无抱怨，但麦提莫毕竟也只是尚未成年的小精灵。
所以梅斯罗斯用泰尔佩瑞安柔和的光辉掩护，翻过爬满柔软藤蔓的围墙，任由阳台的雕花硌疼骨头，来到芬国昐的卧室，来寻求他曾许诺的永远的爱。
当梅斯罗斯话音渐停，芬国昐也就放下梳子，熟稔地在他额角落下一个晚安吻：“快回去睡觉吧，亲爱的小精灵麦提莫。也许我应当在阳台上留一道只属于你的梯子？”梅斯罗斯的耳尖在被梳理好的长发中泛红，也许被看见了，也许没有。
然而在下一次的宴会上，梅斯罗斯却看到芬国昐与一位陌生的女精灵共舞，他听见祖父芬威称呼她为阿耐瑞并宣布她与芬国昐订婚。梅斯罗斯僵在原地，在Amm的工坊呆了好几个月才完成的风信子被握得太紧几乎刺破皮肤。玛格洛尔站在他身侧，他正是费艾诺所赞赏的那种聪明人，不用说也能明白自己长兄在想什么。他将手指轻轻搭上梅斯罗斯的手腕：“可是麦提莫，你又是在为了什么而生气呢？在二叔看来你不过和我一样，都是他的侄子罢了。他偏爱着你，可到底你也只是个孩子。”
梅斯罗斯不看他，只是无声地摩挲着那朵风信子，他花了那样长的时间去成为芬国昐第一个宠爱、也是最宠爱的孩子，却又要花更长的时间去摆脱孩子的身份。梅斯罗斯轻轻地嗤笑了一声，不顾身边玛格洛尔望不见底的目光。
梅斯罗斯打定主意不要做小精灵，他不再撒娇叫芬国昐阿拉卡诺，却也不愿同兄弟们一样叫他二叔，于是他学着父亲叫他诺洛芬威，却又嫌不够亲昵，索性直呼他诺洛，两个音节在唇齿间粘连，显出道不明的缱绻。他也不再翻越阳台披着一身柔光去芬国昐的卧室讨要一个晚安吻，不再在每次王宫偶遇时悄悄扯那片银蓝色的衣角。梅斯罗斯本以为芬国昐会不习惯，甚至主动询问他，就像当玛卡劳瑞忘记给那只熟识的小夜莺喂食时小家伙会来啄他窗户一样。然而芬国昐没有任何回应，他依旧淡淡地微笑，相遇时目光交错露出一个微笑。诺洛芬威只会给予他已决意要给予的，一切的挽留与无声恳求都是无用，梅斯罗斯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一点，像是触到了一片沉默而亘古不变的冰川。
冰川也许不能熄灭梅斯罗斯的火焰，但可以封冻它，让燃烧也变得无声而克制。梅斯罗斯几乎以为自己要习惯这样的生活了，他已经成为弟弟们可靠的大哥，不再需要特别的偏爱和安抚，对偶尔在王宫中相遇时的日常寒暄和会在自己生日出现的来自芬国昐的礼物习以为常。芬国昐会送的礼物正像他处事的风格一样——庄重大方，不夹杂任何不得体的私情。每逢节庆，梅斯罗斯总不断对比他送来的礼物和弟弟们送的礼物，试图在其中找出一丝一毫不同的情愫，然而他失败了，并总是失败。
梅斯罗斯逐渐接受现状，似乎要安于血脉赋予的位置了，他宽慰自己：也许本就不应当在这违背伦理的荒唐愿望上希求太多。
然而当他再一次来到王宫时，却被小精灵撞上了腿。梅斯罗斯蹲了下来，他向来是要做王庭中的“第三把手”，家族中的好榜样的：“你是谁家的小精灵呀？”
有着湖水色眼睛的小精灵笑了起来，就像春天的风拂过长着嫩叶的树梢。出乎梅斯罗斯意料的，他张开双臂，右手甚至还拿着一只小熊玩偶，搂住了梅斯罗斯的颈，温热的呼吸洒在他耳边：“我是我Atar的小精灵！但也可以是你的小精灵哦，大堂兄，你的头发比Atar描述的还要好看！”
梅斯罗斯愣住了，常年照顾弟弟们的习惯却已经让他把小精灵抱了起来。他现在知道了，这是芬国昐的长子，据说能轻易赢得任何精灵（不知道是否包括费艾诺，他有些幽默地想）好感的芬巩。芬巩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坐在梅斯罗斯怀里，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眼睛一亮，兴奋地扒拉着梅斯罗斯的衣领：“堂兄我们藏起来好不好？让Atar来找我们。”芬巩的眼睛湿漉漉的，梅斯罗斯没法对他摇头，况且当他听到芬国昐时，心里升腾起了一小簇火苗似的隐秘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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