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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耀消了气，摸摸小熊软乎乎的头毛，结果反而被暴躁小熊咬了一口。“诶哟！你这野生熊崽怎么还咬人！” “呜呜呜呜……” 小伊万的眼泪又止不住了，委屈地哭起来，就像是被大人狠狠打了一耳光。 “没有人要我……！我什么都干不好，我什么都做不到，我是讨厌的坏孩子……根本没有人要我呜呜呜……再见王耀，我不和你一起了。” 小熊哭着就想往别处跑。 王耀赶紧拉住男孩！ 这可是荒郊野外，还是大半夜，山里那么冷那么危险，他绝不能把人家的孩子陷入危险。 “万尼亚，别闹！你哪里都不能去，你必须和我在一起。” “我不要！我讨厌你，王耀……呜呜呜对不起……呜呜，我不要和你在一起，放开，让我走！我们分手了！” 小熊嗷嗷哭起来。 “……” 王耀哽得一时无语，他都觉得好笑，自己和小学生计较什么？瞧，这孩子又开始模仿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电视剧情节了……不过王耀想了想，自己小时候和姐姐吵架时也是这样，死活不愿意和姐姐在一起，非要找个地方躲起来。他叹了口气，孩子生气时还是需要一点私人空间……可是大半夜的，还是在山里，这怎么办？ 王耀没办法，摸了摸后脑勺： “这样吧伊万，你回帐篷里去，我在篝火边坐着，怎么样？” “我不要，我要永远离开这里！和我在一起只会不幸，我们已经分手了，王耀！让我走！” 小熊仔哭着又把台词重复了一遍，似乎很喜欢这句话。 走去哪儿？你会在山里冻死的，这什么孩子啊！ 王耀气得想骂人，又忍住情绪。他左右环顾了一圈，气哼哼地指着帐篷旁边的一棵大树说： “你不是熊吗？那你就爬那棵树上去坐一会儿，反省反省，等消了气再下来！” “爬树就爬树，我再也不要回来了，我要离开这个世界！” 小熊哭着，灵巧地一下子就爬到了树梢上坐好，乖乖抱着树干，吧嗒吧嗒流眼泪。 “……” 王耀也不明白这是什么操作，不过似乎爬树能让伤心熊崽好受一些……他感觉自己今天大概已经叹气了八百次了。他也不是没带过孩子，以前嘉龙、濠镜、小梅小时候都很淘气，可是眼前这头倔脾气熊崽简直比任何小孩都难带。 风吹着，小熊难过地哭，时不时还看两眼草地上他给蝴蝶做的坟墓。 “半夜太冷了，把这个披上。” 王耀脱下自己的外套，扔到树枝上。小伊万抽噎着，乖乖把大哥哥的外套穿好，暖呼呼的。 “我已经离开这个世界了！王耀，你别管我，我是外星人！！” “好好好……您是小熊星人，我什么都不知道。” 王耀觉得头疼。 他走过去捡回男孩的外套，用山泉水把孩子衣服上沾着的残骸和鳞粉清理干净，带到篝火边晾干……幸好买的是登山用的冲锋衣，衣服干得很快，明天应该就可以穿了，王耀心想。 收拾了一会儿，王耀听到树上还是传来熊崽呜呜的哭声。 “诶……” 这能怎么办呢？也不可能把孩子放在树上不管吧？半夜山里这么冷……王耀有些冷，他的外套拿给小熊去穿了。不过也还好，自己能把握情况。他泡了一杯热乎乎的速溶果汁，来到大树下。 “万尼亚，你要喝果汁吗？” “我不喝……！！”小熊抱着树干，小脑袋无精打采地垂着，身子缩在王耀的外套里。“王耀你喝吧……别管我了，呜……” “那我真的喝喽？” 王耀喝了几口热果汁，坐在草地上背靠着大树，陪伴这个伤心的熊崽。 小伊万低头看王耀，吸了吸鼻子： “王耀，你走开……我只会让大家不开心……我从此以后再也不会爱任何人了！” “小学生。” “我要把我的心封住，把我的爱锁起来，然后永远——孤独地度过一生！” 10岁的俄罗斯男孩认真地点点头，紧紧握住拳头。“王耀，这个世界太让人失望了，人类的历史就是这样！从古到今……！我算什么东西？我只会给所有人带来不幸……” “我只听说过能带来幸福的蝴蝶，还没听说过世界上还有会带来不幸的小熊。” 王耀继续喝热果汁，热饮让他感觉好一些，但还是很冷。他决定赶紧把孩子哄好，带熊崽回帐篷里去睡觉，在山里要是失温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谢谢你总是安慰我，王耀……但是真的足够了，你不用再安慰我了……是我搞砸了，谋杀了蝴蝶……” “倒也没那么严重，不至于是谋杀。” “它死了！！因为我……全都是因为我……呜……人家本来好好地生活在森林里，有自己的蝴蝶妈妈，蝴蝶爸爸，他只是半夜出来玩一下，结果就死了……呜呜……” 小熊伤心地哭起来。 诶，这孩子。 王耀想了想，继续说： “万尼亚，你看，半夜出门玩就会有生命危险，所以我们都不要半夜出门……” “王耀，你认真一点！！！你的蝴蝶死了！！” 小熊生气，抱着树干嗷嗷大哭。“喝酒不能开车！姐姐说了，喝酒不能开车！呜……可是我明明没有喝酒，为什么我也把别人弄死了……爸爸妈妈呜……” 呀，王耀愣了一下，原来是这样……他知道男孩的父母死于交通事故，原来具体的原因是对方酒驾。 “万尼亚……” 小熊嘀嘀咕咕说了一段俄语，可能是在给自己鼓劲儿，马上又含着泪说： “王耀，你数到3，数到3我就不哭了！” “万尼亚，你不用勉强自己，难过就哭，没关系的……哈啾！” 王耀打了个喷嚏，轻轻揉揉鼻头，有点冷……他赶紧把剩下的果汁趁热喝了，让身子暖和一些。 男孩撅起嘴，哽咽着数数： “1……2……” 王耀也和他一起数：“3。” “好的，我不哭了。” 男孩用力抹掉脸上的泪滴，紧咬后牙，强行忍住抽泣。伊万·布列津斯基说到做到，10岁的成熟男人可以在3声以内止住眼泪。他转而看着树下的王耀，居高临下地宣布： “王耀，之前都是你在安慰我，现在轮到我安慰你了！” “哦？你要怎么安慰我？” “你讲一个伤心事给我听听，我来安慰你。” 小熊坚强地抱住树干，拼命吸鼻子。 这又是什么操作？ 王耀忍不住笑。好吧，反正今天已经够倒霉的了，在异国他乡的夜里受冻……自己都这样了，王耀心想……算了，和一个萍水相逢的外国男孩说说真心话也没什么不行的。虽然小学生可能也没法理解他，但他愿意说给伊万听。 于是王耀说： “那我给你说一个伤心的故事……这是我小的时候看过的一个童话故事：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只没有心的小熊，他和别的小动物都不一样，因为他的心口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小动物们举办联欢会，大家都开开心心，他却感觉不到快乐。大家一起玩耍，他也没法理解别的小动物。因为他是一只没有心的小熊。动物们不欢迎他、害怕他，就把小熊赶出了森林……小熊就一直流浪，他走过了很多地方，孤零零地生活……没有人理解他，他也不理解任何人。” “后来呢？”小伊万已经不哭了。 王耀继续说： “没有心的小熊孤独地生活在世界上，他觉得自己的生命既没有意义，也没有价值。他什么也不相信，谁也不爱，小熊的心口空荡荡的，风就从空洞吹过去……他是一只没有心的小熊。” “他都没有心脏，那他怎么进行血液循环？这不科学。” 小伊万皱起眉头。 “小学生您能不能好好听故事！是谁说要安慰我的！” “好吧好吧，王耀你接着说……好啦，没有心的熊也能继续活，真的哦！”小伊万撇了撇嘴，像是哄小孩那样对树下的王耀说。“你说什么都对，我都认真听。” 王耀无奈叹气，继续说： “后来有一天，流浪的小熊来到一片旷野上……他看到了一颗星星从天上慢悠悠地飘落下来，像纸片一样，落在了草丛里。没有心的小熊就走过去，轻轻地用爪子把落下的星星捧起来……原来这是一颗许愿星星。星星已经实现了太多人的愿望，他就要熄灭了。” “呜……” “快要熄灭的许愿星星对小熊说：‘你别管我，把我放在草丛里，等到白天我就会变成更大更亮的白昼。’但是小熊不想让星星消失，他就对许愿星星说：‘小星星，你快要熄灭了……我要把你放进我的胸口，让你成为我的心，这样你的火焰就可以多燃烧一会儿。’许愿星星不同意，因为假如他成为了小熊的心——那么当星星熄灭时，小熊也会一起死掉。” “……” 小伊万深呼吸，眼睛始终望着坐在大树下的王耀，璀璨的星空在他们头顶上浩瀚如海。 王耀也仰头望向星空： “然而小熊对快要熄灭星星说：‘我是一只没有心的小熊，我一辈子都没有体会过爱与平静……星星啊，请你努力为我停留一段时间，我们一起活下去……这就是我的愿望，这就是我的愿望，善良的小星星。’” 小伊万用指头捏住树叶又放开。男孩沉默了很久，接着问： “那后来呢？” “后来，许愿星星实现了小熊的愿望，他再也不是一直没有心的小熊了……而落下的星星也有了归处，他们彼此都完整了。” “再后来呢？” “再后来……小熊把星星放在心口，他们一起去了很多地方，看见了很多壮丽的风景，留下了许许多多美丽的回忆。他们永远是彼此最好的朋友，永远在一起……小熊还为星星作曲，让其他的星星在夜空中演奏……这样一来，所有孤独的孩子们在夜里都能听到这个温柔的旋律……万尼亚，这就是你所听到的旋律，你不是孤独的小熊，世界上所有的星星都爱着你。” 王耀站起身，温柔地笑了一下，仿佛回忆中永恒的太阳。 “啊……” 坐在树上的小伊万怔住了，紫罗兰色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圆滚滚的泪水忍不住又掉下来。 王耀没想到自己瞎编的故事竟然又把孩子逗哭了，赶紧又去哄小熊： “诶呀诶呀，怎么又哭了？你是哭包熊吗？不是说好了要做10岁的成熟男人吗？不哭，万尼亚，不哭。” “王耀，我只是觉得……我只是觉得……” 男孩摇了摇头，脸上没什么表情，泪水却仍然一颗颗滚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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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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