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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P同人)弥撒

作者:Aquinnah   状态:完结   时间:2023-02-12 00:48:13


他还是幼童的时候,家中贫瘠,没有多余开销,他也没有什么过得去的玩具。在没有同龄人的萨克森,也无玩伴。最爱做的消遣活动之一,即是在晚上天黑之后,点一盏灯,用双手比划出各种动物的造型,看手影在墙面上百般变化。其中他最爱的,是将双手拇指交缠,做出飞鸟的形象。手掌比成的双翼,在灯影之中扑扇,好像只要他眯上眼睛,那影子,就真的会化成一双翅膀,载着他翩然而去。他奇怪的癖好,对于鸟类和羽翼,对于飞翔的执念,如今他终于知道,是为什么了。

他的生活好像与从前并无差别,一样地早起照料农作物,一样地晚上九点定时入睡,一样地周六进城采购食物。只是某一些时候,比如看到他那台陈旧的打字机的时候,会有一瞬间的恍惚。西里斯坐在桌边,右手指尖拂过成沓的手稿,怔怔盯着窗外出神。忽然间收回了手,双掌摊开举到眼前。一八五八年,他曾建造过萨克森村中的教堂。不是用这一双手,但却切切实实是他自己,建造了那座祭坛。他从梦境之中得来的,关于那个地方的少许记忆,只有零星画面,没有具体逻辑。那座刻有瓦尔基里符号的祭坛,究竟对于他而言,有什么样深刻的意义。才会在穿越时间与历史,重新在他的梦中出现。

他终于想到,要去那个小教堂看看。

萨克森教堂是传统的一层小楼。石块垒成,外墙刷成新雪一样的纯白色。与村中其余建筑物一样,斜屋顶上,都种有葱郁草甸,与周围山峦原野全然融为一体。与他的农场相比,教堂在悬崖更高处,俯瞰峡湾,也俯瞰他的木屋。建筑外围,有小小一圈石墙,中间一扇到他腰间的铁门。萨克森居民甚少,教堂封闭已久,铁门上的锁业已生锈。西里斯双手扶住石墙,轻轻一撑,翻过障碍物落到草甸上。再无声无息地上前推开木门,走入室内。萨克森教堂内饰并无特殊,与法罗群岛上其余地方一样,都是木质结构。镶木板从地面铺到墙上,连走道两边的长条座椅,都是木头雕成。他的手指短暂拂过长凳饰有繁复雕花的靠背,一一辨认出所有木材。挪威的桦木,苏格兰的云松,还有来自更遥远的地方的红木,毋庸置疑,都是漂浮木。像他一样,在风暴之中,被海浪吹打,从遥远的地方,带到了这北海之中人迹罕至的绿岛。

走道漫长好像无有尽头。他能听见自己的皮靴踩响木制地面的声音,一声一声,一步一步,慢慢走向教堂另一端,雕花隔断掩映的祭坛。原本的木质祭坛被红色天鹅绒布料铺盖,摆放有落满了灰尘与蜘蛛网的烛台与十字架。他想要伸出手去,挪开这些器物,却好像突然间失去力气。倒退几步,坐到距祭坛最近的一排座椅上,怔怔不知该做一些什么。茫然之中,转头望向格窗外。苍绿色大地在眼前铺展开,不知名的群鸟在海岸上空翩飞而过。黑色的山麓,嶙峋的巨石,云雾,炊烟,泻湖与峡湾,一切的一切,与十个世纪之前,他刚刚到达这个地方的时候,看上去,并无什么区别。原野上的野花还是开了又败,与这山间,人的性命一样,都是朝生暮死。命运,也一样身不由己。北欧诸神,与任何其余宗教的神明,最大的不同,也就是这种身不由己,这种人性。他们一样伤心失落,有恐惧,有渴望。就算是瓦尔基里,收割灵魂的北欧武神,也有不能面对的事情,不能排解的悲惶。生离死别,他也一样无能为力。

西里斯忽然很释然地笑了一笑,想也许,众神死亡的原野,大概就是长得这个样子吧。

他终于屈膝坐在祭台前的地面上,轻轻掀起覆盖其上的红色绒布。

那座祭坛,是用品质最优良的桃花心木雕成。木材本身自然的黑色树纹一层一层,向中心聚拢,看上去像是海洋中的漩涡。祭坛正面最正中,是用北欧如尼文刻成的,展开的双翼,中间一道长长竖线,代表的是瓦尔基里的佩剑,其上一个圆形,象征圆盾。他的手指抚过每一寸刀痕,每一寸熟悉的线条,恍惚这图案的刻成,不过就是在昨天。指节敲击木板发出空洞的声音,他忽然间意识到,这其中应该是有什么夹层的。夹层的榫卯结构,也恰恰是他最熟悉的那一种。西里斯只用了很短的时间,就撬开了祭坛中的机关。夹层之中有个木头盒子,看上去仿佛很有些年岁,连黄铜搭扣都被摩挲得锃亮,经年不褪。

他打开盒子的那一瞬间愣了一愣,而后深吸一口气,将其中的内容小心拿了出来。

躺在萨克森教堂祭坛之中,被瓦尔基里的徽章守护着的,是几百上千张来自于不同年代的纸。羊皮卷,草莎纸,水彩纸,皱纹纸,打印用白纸,甚至扯下来的一角油画画布。上面的署名,其中隔了不知道多少年,都是一样的,西里斯,西里斯,西里斯。循环往复,无穷无尽。那是他自己的签名。画着的都是同一个人,或者应该说,同一个主题。带翅膀的人形,肌肉的构造,骨骼的结构,碳素笔精心描摹的眼睛,向上凸起的肩胛骨,展翅欲飞的双翼。侧脸,鼻梁,背影。还有从不知道哪里的笔记本上扯下来的,像日记一样的手写体。千千百百张纸,从中古到近代,千千百百张……西里斯,一三四九。西里斯,一五三八。西里斯,一八一四。西里斯,一八五八。生生世世,无穷轮回。每一生的他,都在用尽自己全部的精神,全部的爱意,想要看清楚,他的瓦尔基里,到底是个什么样子。每一生的他都在追溯他曾经错过的历史。

每一生的他,也都有莱姆斯。每一生,他二十三岁的四月,也是他们初遇的时候,弥萨星照耀,他的瓦尔基里,都会再回到他的身边,回到一个毫无任何记忆的他身边。忍耐住自己全部的恸苦,孤寂和对人类宿命的无奈,继续做西里斯那一生之中,当下最需要的那个人。

那千千百百张纸,摞起来厚厚一沓,好像是他自己,从历史长河之中,用千千百百个声音,一同向现世的他呼喊咆哮。西里斯的手轻轻颤抖,一时不慎,就将那些纸张洒了满地。双手抱住膝盖,坐在原地,将自己缩成了尽量小的一团,头颅埋在双膝之间。有那么一瞬间,他以为自己会失声痛哭。

但是他没有。

他只不过是很平静地维持了那个婴儿一样的姿势片刻,而后站起来,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将满地散落的纸张,按照年代重新整理好,放回了那个夹层之中。又回到他悬崖边的木屋中,取来他所有用打字机写就的手稿,那上面满纸墨迹纵横,写的是十世纪挪威渔村比约尔桑中的一个造船青年,写的是他的生平,写的是他所参与的劫掠,和他所经受的海难,写他的瓦尔基里,和被他所命名的萨克森。

西里斯·布莱克将手稿与此前数百年间的所有绘画与笔记放在一处,重新锁进教堂祭坛的夹层之中。

等待下一生,他自己的探寻。

他迈步走出萨克森教堂,轻轻将木门在身后扣上。翻越石墙,一路踩着草甸向下走,走向自己的木屋。那一刻他脑中的想法很简单,不过只是日常生计而已。他想,小冰箱之中还有一些冷冻的香肠,可以从田间拔一些土豆,这样凑合一下,就是最简单的晚餐。烧水,点燃电磁炉灶。悬崖之上的烟囱之中,如此升起袅袅炊烟。煎锅之中倒油加热已经化冻了的香肠,铜锅中加沸水煮土豆,加盐加牛奶,碾成土豆泥。还剩下一些,可以做明天的早饭。西里斯端着盛放食物的白瓷盘,走到小桌边,顺手拧响了收音机。电台里播放的,是瓦格纳的歌剧,尼伯龙根的指环,唱莱茵黄金,唱瓦尔基里,唱诸神黄昏。唱某一个遥远的,人类所不能理解的传奇。黑发青年人微微笑了笑,从桌旁站起来,拿着吃完的餐具,去流理台旁预备清洗。

他听见了巨大羽翼煽动的声音。

抬头去看。

手中的瓷盘砸落在地面上,碎了满地。餐刀险些砸伤了他的脚,但西里斯全不在意。窗外萨克森苍绿色的悬崖上,迷雾正在散去。草甸上,开满了黄色的野花,铺天盖地,好像是漫山遍野的碎金。苍茫天地尽头,他看见了遮天蔽日的巨大双翼。纯白如雪,又好像是极寒之处,众神居所的冰川。那是他一生之中,所能见到的,最美好的画面。那双翅膀如此有力,能凭一己之力,带他穿越大洋。每一下羽翼扇动,都带起气流,吹得悬崖上的青草一片伏倒。他看见他的瓦尔基里,渡海而来,轻轻落在萨克森的悬崖之上。双翼展开在身后,每一根羽毛都在海风之中舒展,烈烈飞扬,像一个旧时代的旌旗。

西里斯·布莱克冲出门去,奔跑过绿草漫生的悬崖,奔跑过涓涓流淌的山涧。展开双臂,终于用力拥抱住莱姆斯。拥抱住他人类一样清隽的身躯,指间梳理过他脊背上不属于人类的羽毛。他好像是听见他笑了,于是揽着那个人的腰,托举起他轻若无物的身躯,在原地旋转,旋转。

长风越去越远,裹挟着原野上散落的野花花瓣,早已经吹到峡湾的另一端。

海水清明如镜,倒影漫天云霾,好像伸手,就可以触碰到瓦尔哈拉。



Vestr fór ek of ver, en ek Viðris ber.

以日月之名,我向西方航行

Munstrandar mar, Svá's mitt of far;

我以奥丁的声音高声吟唱

Drók eik á flot við ísabrot,98

我的长船满载歌谣

Heilir hildar til, heilir hildi frá,

完满地出入战场厮杀

Koma þeir heilir hvaðan.

完整地回到我的港湾

—古挪威语民谣,哈瓦玛诗篇第一百五十六节



二〇一九年一月十六初稿

二〇一九年一月二十四完稿于牛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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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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