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一路发着牢骚,又打开门,出去买了菜。
解雨臣闭着眼躺在床上,听着外面叮铃哐啷,嘴角挂着自己都没意识到的笑意。
吴邪离开了以后,他开始精习家务,事必躬亲,炸了几次厨房之后,也能像模像样地弄几个菜了。一个人在家的时候,解雨臣总是逼迫自己忙这忙那,害怕自己一闲下来,就会一发不可收拾地开始想念某个人。
整整十年,那么多回忆,那么多苦辣辛酸,他甚至不敢打开那个阀门,怕自己会沉没进那个名叫“吴邪”的泥潭里,再也挣扎不上来。
可是除了公务,他真的没有什么事好干。瞎子现在变成了真瞎,连个麻将都搓不起来,解雨臣上次去看他,差点没赢下他的内裤,从此以后黑瞎子开始闭关修炼。
秀秀是个单身女孩,他是个单身男人,总不能三天两头往她家跑。解雨臣一直在考虑着给她找个好人家,她却一脸悍妇相地说:“不结婚!老娘要包养十个八个小白脸,夜夜笙歌!”
除去这俩,解雨臣没了去处,只好呆在办公室里加班,搞得一帮下属怨声载道,身体活活被掏空。下了班,他一个人在街上漫步,坐在国贸附近的长椅上,静静看着车水马龙。那些车,崭新的,老旧的,华丽的,朴素的,都亮着一对航标般的灯,一刻不停地冲向他们的目的地。那些人,红男绿女,众生纷相,都在不分日夜地奔波,年少的求学业,年青的谋事业,年老的则颤颤巍巍追在孙子儿女后面。谁不是在趔趔趄趄地往前追赶?殚精竭虑,想要做出一番事业,哪怕只求一时的事事遂意、平安喜乐。
红尘万丈,人如飘絮,这生活又是一摊鸡零狗碎,倘若没个念想,没个牵挂,又怎么能忍受它的蚕食和腐蚀?
解雨臣弯腰掸了掸裤腿上不慎沾上的灰尘。他觉得自己已经老僧入定,马上就能参禅悟道了。
晚上回到家里,他彻底无事可干,默默地放个动画片,泡个澡,就回床睡觉了。他每隔几天就要换个房间睡,纯粹是因为,他想让这个偌大的屋里有点人气,尽管睡过的房间第二天就会被钟点工收拾好。
有次一个客户送了一台天文望远镜,解雨臣盘腿坐在阁楼上,弄了一下午才把它弄好。旋转着调纽,越过十里灯火,穿过雾霾和云层,解雨臣看到了遥远的星球,漫天璀璨的星云,天地静默。
每个人都有太空梦,想要飞出地球,看看万古恒久的宇宙,群星流转,才惊觉这世界的炫美,自己的渺小。
可是看着看着,解雨臣忽然想到,为什么他能看见几百光年外的星球,却看不到仅仅千里之外的吴邪?
明明只要打开手机,他的信息就可以穿越千里飞抵自己眼前,可为什么,他还是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失落和寂寞?
如果现在能看到他。
如果能碰触他一下……
解雨臣最后还是把望远镜丢在了阁楼上,一个人裹在毯子里,抓着威士忌瓶子,靠在沙发里,等待越来越汹涌的醉意将自己淹没。
他在哪里呢?
跟什么人在一起,又在做些什么?
-
第二天早上,解雨臣迷迷糊糊地从沙发上滚了下来,脸着地,磕破了鼻子。他阴沉着脸去洗手间止血,抬眼一看,还以为自己被爆了头。
花儿爷破了相,现在还遇到了相机这档子事,一整天都非常想杀人。
5.
相机正好撞在了枪口上,在朋友们惊恐的眼神下,被解雨臣的手下给围住了。这些人是些狠角色,话都没问,先照着心窝狠捣了几拳,相机当场就滑跪到地上呕吐起来。
解雨臣俯视着他,“我如果想抠开你的嘴,保证你只求速死。但你最好想好了,给这件事保密,到底值不值。”
解雨臣大概在一个月前发现有人潜入他家时,就警觉了起来,联系之前种种蛛丝马迹,他可以判定自己被跟上了。这一个月,相机在偷拍他的时候,他也在暗中关注着相机,昨天解家一个手下摸进了相机的家,发现他的电脑里有一个修改日期很近的文件夹,里面全都是解雨臣的照片,数量有近一百张。
什么人会雇他拍那么照片?
手下描述道:“那些照片的内容很正常,拍摄时间很规律,基本是一天一张。全是近距离拍摄,即使不是,也都能很容易看清脸。我个人感觉,这个太正常了,反而是最大的不正常,而且拍摄人的目标很明确,就是在拍您这个人。”
解雨臣蹙起眉来,“他有病?”
“绝对有。”手下迟疑了一下,“那个花爷,我再谈一点个人想法。我觉得那些照片拍得很技巧,都……挺别致的。”
解雨臣瞪着手下,手下也看着解雨臣。
对视了良久,他终于道:“你什么意思?”
手下:“我闺女迷恋韩国棒子十一年,我被迫也看了不少韩剧。这个相机把您拍的,一点也不比那些男明星丑啊!而且有些图明显用PS修过,嗯,我反正在他电脑上看到美图秀秀了。如果是卖照片,没必要冒这么大风险,所以雇他的那个人,肯定对您有点……是吧?”
此刻,解雨臣颇为糟心地看着相机,心想,这他妈都是什么事儿?
相机咳嗽了半天,无力地被旁边的人一左一右拎了起来,摁在了墙上。他使劲吸了吸鼻子,哑着嗓子说道:“我可以告诉你谁雇的我,但是,”他努了努嘴,扯出了一个微笑,“让旁边的人都走开,我只能告诉你一个人。”
解雨臣盯了他半天,伸手直接把枪从后腰处拔了出来,见到他这个动作,相机的朋友们都惊恐万状地喊叫起来,然而立刻就被解家手下们揍到了地上,瑟瑟发抖着,再也不敢出一声。
枪口顶着相机的脑袋,解雨臣瞥了一眼旁边的人,示意他们走开一步,然后又把目光转了过来,“你说。”
相机用袖子抹了抹脸,靠在墙上,从兜里掏出了一支手机,倾身过去塞进了解雨臣兜里。他被枪口顶着,居然一点也不紧张,还笑眯眯地说:“怕你觉得我有诈,我自个儿放你兜里。这个是卫星电话,里面有一套保密线路。没有通话记录,这个电话只用来联络一个人,必须要拨打同一加密系统内的其他四位电话,号码是3779,你可以打电话查证。”
解雨臣点点头,“你要联络的那个人是谁?”
相机却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说出来怕吓着您哪。”
解雨臣也跟着微笑。演戏的出身,他对面部表情的控制一直很自如,嘴角明明是带着笑意的,眼角却没有提起,硬是摆出了一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相机被他一吓唬,这才正色道:“是吴小佛爷。”
于是他满意地看到解当家的表情有一瞬间的破裂。
但是下一秒,解雨臣的表情猛地沉了下来,枪口从相机的额头移到了脖子,力道凶狠地顶住了他的下巴。面前男人的声音似乎有丝咬牙切齿的意味:“敢编这种话,你不想活了?”
相机一看他动了真火,立刻快速道:“我说了你可以查证!号码3779!破解保密系统后还能查到IP地址!你他妈的快把保险关上,会走火啊!”
解雨臣半信半疑地盯了他半天,才慢慢撤了手,相机刚松一口气,就又被几个手下给扭住了。
妈蛋,我这老骨头。他哀叹道。一个个的,都真把他当大学生。
相机半跪在地上,抽空抬眼一瞟解雨臣,见他输了号码后,把手机放在耳边。
那边响了几声,电话被接起,传来了一个清朗的男声:“喂,怎么了?”
相机清楚地看到解当家身体一僵,几乎是立刻,猛地把电话给按断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电话那边是何等可怕的人物。解雨臣攥着手机,脸上表情复杂难言,像是喜悦,又像是茫然,但更多的,是不可置信。他默默地在原地站了半天后,把那支手机放回了兜里,对着旁边的手下轻声说:“松开他吧。”
相机这才龇牙咧嘴地慢慢站了起来。当他扶着桌子,捶着老腰时,看到解当家留给他的最后一个印象,是脚踩风火轮一样离去的背影。
有钱人谈恋爱真有意思。他感叹道,这时余光一瞥到了他那些完全不明就里的,被揍到了桌子下面的朋友,顿时头大了三圈。
——他该怎么解释,拍人艳照被当场抓包了吗?!
6.
千里之外,福建。
吴邪盯着手里的手机,马上就意识到,刚才那个电话有蹊跷,相机恐怕是被抓住了。
他的第一反应就是解雨臣,这个可能性也太他妈可怕了!
吴邪正脸上青红交加,后背发汗的时候,胖子见他抓着个手机,一脸跑了老婆的样子,不由得大奇。但他没有第一时间出声,而是把吴邪盘子里的小龙虾全部悄悄夹走,才一脸关切地问:“你咋了?”
吴邪僵硬地,“……他娘的,苍天饶过谁。”
胖子低头吸溜了一口龙虾肉,“瓶仔,这小子要尸化,手都冷了。”
张起灵头也不抬抓起一个牡蛎,准确打到了吴邪头上,还溅了他满脸汁水,总算把他打醒。
“……我日。”他抹了把脸,一脸痛苦地抓住胖子,“胖子,我问你,如果一个男的雇人去偷拍一个女的,每天对着她的照片意淫,这是不是很变态?”
胖子的嘴在百忙之中腾出了一句话给他:“这种小青年应该被割唧唧。”
“……”吴邪,“如果是你被拍照片意淫呢,你怎么办?”
“好办!我亲自去割他唧唧,教做人。”
“那如果你是那个意淫别人的人呢,自己割自己唧唧?!”
胖子:“老子虽然穷光棍,身体里还是流着道德的血液的。滚蛋!别用你的脏手玷污我龙虾妹妹。”
“你他妈从我盘子拿的龙虾当我眼瞎?”吴邪一怒之下,将目光投向了张起灵,“你要是被拍照,你怎么办?”
张起灵正捏着一根烤串,将上面的肉咬了下来。他毫无表情,却又细嚼慢咽,硬是吃出了一种生嚼树皮草根的感觉。直到把这一根烤串全吃下去了,才眼皮不抬道:
“杀。”
吴邪,“……”
胖子,“……”
小院子里笼罩着一股有如实质的杀意,大家一时都说不出话来,唯有默默吃饭。小满哥瞄准了胖子手里的龙虾,一个鲤鱼跃龙门,飞狗夺食,然后爪不沾地的跑了。
(注:三叔贺岁篇《钓王》,小哥杀了别人家的鸡,胖子称小哥为瓶仔)
吃完了饭,几个大老爷们就把残羹冷炙往那一扔,各自钻回了屋里,享受单身汉夜生活去了,无非是足球、啤酒、打飞机。吴邪趴在二楼露台的扶栏上,打着酒嗝,遥望黑夜里星星点点的灯火,零落却温馨。连绵的青山只余下水墨似的暗影,再远处,便是漫天星辉,银河垂地。
他听着夏蝉的鸣叫,合着酒意,被温暖的夜风吹得醺醺然。他的手无意识地在裤兜上摸索来摸索去。吴邪以为自己是在找烟,可是摸出了烟盒的一刹那,他又觉得不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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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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