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势不对,朱寻树安抚他:“我们没有不信任你,只是事出反常……” “你们就是不信任我!” 姜英杰猛地想要起立,却被带电铁链立刻困回原座位。但这种当权者气势蓬勃,情绪爆发性地突变,已经足够让朱寻树和喻明戈二人心惊一下。他们同时都近乎不由自主地想到了一个人:那位大小姐总席,沈坠兔。 她对外还是一只兔子,温柔,亲切,想法政策灵活多变。可只有心腹之人明白,在上任最初,她议事时,情绪阴晴不定相对于姜英杰此刻,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要不是姜倾坐于其下,总能安抚控制,怕是大家开会前都得去买个情绪疾病保险。 也不知道是否心有灵犀,他们彼此互相看了一眼,近乎不谋而合地决定暂时终止对姜英杰的审讯。 两人行至外室风口,朱寻树止步:“此事干系重大,我身份有碍,不便和朱雀总席沈坠兔直接通报,还得麻烦你了。” 喻明戈转身,只点点头。最后,她却又补了一句:“沈总席并非不用它派的领导,也不是一个独裁者。她调任你做司部首席,你自然担得起监督权和汇报工作。” 朱寻树半苦笑着摇头,叹息:“那他就不该被提那么多次还不判了,他只是没有说出沈坠兔想听的话而已。” 谈话至此,已经无法再说下去。 喻明戈快步离场,在很远的另一头,沈坠兔已然摆棋待她良久了。 喻明戈下审后的第一目的地,就是沈坠兔的居所。 沈坠兔的居所,南临几百年后极端气候的岩浆海而建。其别墅落址左右抱山,北通路,录的尽头标志物是一个特殊科技雕琢保存的冰凤池,下铺涌红色岩浆,取“水火可同容”的包容天下之意,以彰显沈坠兔的宽阔胸怀。别墅内,不设置任何工作人员,也没有宠物,只有人工智能层层检测的死气。 喻明戈的直升机落下时,不由感慨:才出监牢,又到了一个监牢。 如果这里真论有什么活物,那现下常伴着她的就是人工智能兔灵和时不时来她家中到访的公务人员了。 已是黄昏。 大落地窗外,夕阳红血;静室棋盘侧,庸人落子。 家常茸白睡衣的沈坠兔正窝在一个小沙发上,在兔灵的报告声中抬头,对喻明戈笑:“你果然差不多来了。茶没有,棋摆好了。” 喻明戈脱鞋落座。 面前摆着一个象棋残局,沈坠兔像是对其苦死良久。喻明戈一眼就看出,虽然沈坠兔黑方棋多,但却大劣。原因在于沈坠兔只有两士一象三卒,前三个字都是无法过河的防守之子;红方残四子,两车一兵,气势汹汹,吞三卒怕是只在几步之间,接下来就可攻下黑方。 沈坠兔不再俯身,只靠背仰眸:“蚯蚓降龙,这个残局名字随然帅气,可是我想要黑方和,用两卒去牵两龙,用一象一卒去保黑帅,却是一步也错不得啊。” 看得出来,沈坠兔并没有真想让喻明戈解这个残局的意思。 喻明戈只是落座。她渴了,却一动不动。 “明戈。”沈坠兔突然转了软软的语气,终于与她的衣着看起来旗鼓相当,“59区没了,60区,青龙想要,也给他们。但58区,不可再丢!钱财为军需之物粮,信心却为军队之脊梁。后方,你们得留住民心。” 喻明戈回答:“我自愿为朱雀一卒,断青龙那颗劝降朱雀之心。” 沈坠兔大笑:“不必你去掏那龙心,你只需要和一‘象’共守,就是你的大功。”她定定又坐起身看她,“别人,我不放心。” 明知沈坠兔只是亲近的套话,但面对她的目光,喻明戈还是下意识低首了:“朱雀全子,定都尽心。” 沈坠兔不明地笑了一下,接着去论那个棋盘上的残局‘蚯蚓降龙’:“两‘士’自然为郑鸣和何同衣。但那只象啊……虽然不可过河,却可出阵防守之‘象’,当是……”沈坠兔犹豫着收声。 喻明戈给沈坠兔了一颗定心丸:“蓝位林云客,外交部首席她当了四年,与沈总席您同届任选,定值得总席的信任……如果总席是担心吴晖越,他又已经调取司部。姜倾纵然与吴晖越有旧谊,吴晖越又一心爱慕林云客,众人皆知,可毕竟就连姜倾之罪都尚未理明,就远远未到定吴晖越罪的时候。他们都是一心为朱雀民众之才。” 沈坠兔听到这个答案,摆出了一副舒心也不舒心的腔调。但是那个话题就已经翻篇了。沈坠兔把棋子一个个收了起来,重新摆放。 大玻璃窗外的夕阳已经半沉入炎海,血腥的红和生命的红昏沉沉地搅合在了一起,成了打翻的半干不干颜料盘上艺术家的多余材料,而他们真正的缪斯千百年来却总是高高挂在晦明夜空之下。 沧海桑田,炎水钢地,永不改变。 那是月亮。 夜晚到了,兔灵按照标准时刻,自动把室内所有照明打开了。 中央的主体照明设备,则长得像一个扁平的白月亮,探出来的黑驱杆像藤蔓一样挂坠着点点的光源,亮的一瞬间,如漫天繁星绽开。 剩余长灯,都内嵌在书柜缝里,铺照众书。沈坠兔家里,最大的就是书柜,里面一本本的书,用沈坠兔的话来说“不是那个人看过,就是这个人看过,纪念嘛,所以都留下来了。”; 喻明戈看向书柜,整整齐齐,分门别类,所以根本不像一个人的书柜。 一个人的书柜不可能不存在偏好。 灯暗灯亮的交错间,沈坠兔已将正式的棋子摆完了,两军列阵,各在其位。喻明戈生了些许时光的感慨,她定定看着棋盘,说:“也好久了。” 沈坠兔“啊”了一声:“是好久了。” 她们面对面,互相处于同一时空的不同感情中。喻明戈想的是大学和沈坠兔的第一次见面,棋房昏昏暗暗,人流随着朱寻树统统散开,唯独剩下一个当时坐在轮椅上的沈坠兔,柔柔弱弱,神游天外,谁在那时能想到她就是未来推翻“朱姓”制度的第一个外姓总席。沈坠兔呢,她脑袋里只有一些朦胧的影子,走进了,又什么都没有了。回忆和平时代大学的时光对现在的她来说额外残忍,有什么保护机制好像特地把她拦在了和那段时光的外围。 烟应该要起来了。差了点烟。 可怜沈坠兔不抽烟。她只能说:“和我下一盘棋,我给你烧茶。” 她说这话的时候,口气还带了点娇纵和幼稚,是那种有恃无恐的儿童不学自会的语调。这让喻明戈突然意识到,今天本来应该是来汇报姜倾案的进展的。 可是沈坠兔关于姜倾的案件,半句话都没问。 茶起棋走,烟也升,缭绕着,包裹着,人也无了别的念头,全部钻到棋上。也不知喻明戈是不是有意让沈坠兔。这一晚,她们共下了三把才送客,三把,沈坠兔皆是大胜。 暂别【蛇心】 后接【珠面】旧事
第9章 珠面 【珠面】 雨走后,就是风急。 门落,姜倾和一阵风一起涌进这家咖啡馆。吴晖越的午饭已经只剩下狼藉,而姜倾却只要了他请的果茶,说是早上起得早,午饭已经自行吃过了。 筷停,吴晖越仰起头,止不住地笑:“我这辈子就佩服两种人:上大学不谈恋爱的,上大学早起的。” 姜倾拉开座位,放包落座,含蓄地回:“那你目前也一定很佩服自己吧。” 虽然长相生得冷,但姜倾一开口总有让熟识之人间气氛起来的能力。吴晖越也顺势不提昨天犯下的错事了,笑着摇摇头,说了句“这哪能啊”,又点了两下桌子,亮起了一个新屏幕:“先关心关心我吧。你看,她发新照片了。” 姜倾略看了看屏幕,不置可否:“你认为我会站在你这一头吗?” 吴晖越:“你少来。我只是想知道你对林云客的看法。” 姜倾拿到了咖啡,喝了一口:“我的看法不重要啊。” 吴晖越也喝了一口水,鼓起勇气:“我知道你。你啊,你啊——就从你的角度。我知道你是那个……” 姜倾低了低眼,略有些嘲讽:“嗯,我喜欢女生。”她又再看了看屏幕上林云客最新的照片,“我们都是一个点区一个高中出来的,还是我们两个从高中到大学的学姐,什么角度都不方便评价。你不如问问朱寻树和郑鸣呢?” 吴晖越吃完了最后一口饭,说:“我不想和他们说。” 姜倾盯着他的叉子,摇摇头:“吴晖越,你的心太白了。” “坦白的白?”吴晖越擦擦嘴,问。 “直白的白。”姜倾轻轻笑,“很直白,很简单。林云客,人如其名,像一片云。” 吴晖越显然竭力想辨别一下,但最后还是露出姜倾那种十分熟悉的颓丧气。不相信他的并非姜倾,而是他自己。他们面对面静坐着,只有流淌的风声掺着歌声佐餐。在等姜倾一杯咖啡要喝完的时候,吴晖越终于若无其事又起了话头:“下午的开学典礼,朱颜总席会出席。朱寻树不方便作为总学生代表再发言了,我猜哦,这应该是你的活吧。” 姜倾习惯了宽纵吴晖越的思考节奏慢半怕:“那我就不会这么清闲地和你在这里喝咖啡了。”她召唤了自己的手机屏,“最新名单上的照片是……啊,是她么。”她捏了个轻飘飘的尾音,“难道不该是林云客吗?” 谁? 吴晖越也打开了屏,看到了一个黑发女孩穿着校服坐在轮椅上,面带含蓄羞怯的微笑。 是她啊!吴晖越大声说,我前两天助人为乐的那个新学妹。你还说人家腿没事? 姜倾无意识地咬吸管,没有立刻接话。 照片下的名字显示:“沈坠兔”。三个字,标准黑体,端正清晰,与她照片里软绵绵的样子毫不般配。过了好一阵,她才说:“原来真的是兔子,我之前是乱说的。” 牛头不对马嘴的对话。吴晖越用不用掩藏的不满彰显他和姜倾的友谊:“姜倾,你对人家名字有意见啊?” 姜倾继续自言自语:“我好像当时确实没有问她名字。” 听到姜倾如此说,吴晖越却又生了几分好奇:“所以就是这个‘沈坠兔’代替了林云客做学生代表?虽然她确实励志,身残志坚,但她毕竟还是新生吧,云客已经拿了好几个奖项了,还是上届‘荣誉嗣生’呢。”又看照片,沈坠兔无意间在吴晖越这头利益上的得罪他的过失,用她的一张照片和一个笑就轻松弥补了,“好吧,这学妹眼睛是亮亮的,圆圆的……看起来朝气蓬勃的……” 果茶见底了。 姜倾松开吸管,又问:“她是谁?” 这次的问题显然不是关于名字的了。 吴晖越也不笑了,现下比起对林云客的惋惜,他确实也存在了困惑。学生总代表与总席的见面,是可以写进履历里面的光荣。按道理来说,哪怕不是林云客,这个人他们也应该认识或听过名字,不会太出乎意料。人活到哪里,都是一个圆圈。阶层并不是一条横线,一个台阶,很多时候,它都是圆的,还会有重叠,扩展,收缩,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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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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