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休又开始从头唱起这首来自日本京都的古旧摇篮曲,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醇厚温润。 缪之清并不懂日语,但她发现这首曲子可能来来回回就那么几句。 食材或许很简单,不过马休这个大厨的神奇之处在于,循环往复间,每一遍都能烹调出不一样的全新感受,让人百听不厌...... 于是乎,大厨一不小心把自己都喂饱了,歌声戛然而止。 缪之清奇怪地往身侧一看,马休的小脑袋耷拉在胸前,显然已经睡着了。 如果仔细分辨还会发现,在大姐狂放的呼噜声中还夹杂着马休的小呼噜,“呼哧呼哧”的,看来她也果真是累坏了。 催眠曲的最高境界不是唱倒多少听众,而是让演唱者都无法抵挡睡意。 缪之清凝视了马休一会儿,唇角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对方的姿势实在过于别扭,未免对方明天早上醒过来变成一棵歪脖子树,缪之清任命地从床上爬起。 借助手脚纤长的天然优势,缪之清伸出手臂够到马休的脖颈,用力一揽,让她顺势趴倒在床上。 虽然这样睡也不见得会有多舒服,但这是在有限条件内,缪之清能为马休做的最多的了。 因为马休占据了床的一小部分,所以缪之清只能往病床的另一边挤了挤。盯着病房天花板上亮到刺眼的白炽灯,又是一个属于她的不眠夜…… ...... 接下来的几天,在缪之清的极力坚持下,马休在医院停留的时间缩减为了一个下午。 马休在上午把女神的午饭和晚饭做好,带到医院等女神吃完两餐她就回家。 两点一线的生活对于马休来说太熟悉不过了,只是把其中一个定位从学校改到了医院。 自从欢送隔壁床那对夫妻出院后,这间病房还没有入驻新的病人,缪之清获得了充足的睡眠,病情开始迅速恢复。 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前进…… 这天,马休一如往常提着食盒来到缪之清的病房。 在缪之清吃饭时,她就拿出画册构思她的漫画。之前和大刘师兄在网上聊天的时候随便提过一嘴,大刘师兄打包票,成品可以通过他们杂志社出版。 没有多余的交流,但好像本该如此,两人都不会在这样的沉默中感到不适。 假使不说话也不会觉得尴尬,那么就可以把它定义成默契而不是冷场。 “下次多放点调料吧。”开口打破寂静的不是马休,而是缪之清。 缪之清的好教养让她完全咽下口中的食物才开口说话。 “唔......”马休还沉浸在自己的思路中,没有马上反应过来,“啊,你说什么?” “没什么。”缪之清低头拨弄着碗里的饭粒,没有重复第二遍。 “诶?明明有什么吧?”马休放下画册,身体前倾追问道。 缪之清抬头看了看马休,对方已经把饭菜做好端到自己的床前,自己还有什么资格提更多要求呢……所以她仍是保持静默。 “到底是什么啦?你再不说我就要生气了!”马休鼓起嘴模仿萌物小河豚,虽然她也不知道自己生气这件事对女神有没有威慑力,但话说一半真的让她很不爽就是了! 下一秒缪之清像是服软一般开口了:“孟医生说我恢复得不错,马上可以出院了。你给我准备的饭菜可以不必再清淡忌口了。” “不必再清淡忌口”翻译过来不就是“老娘要吃香喝辣”嘛!女神还真是别扭得可爱,从不愿正面清晰地表达自己的感受。 好像有什么不对诶......马休挠挠头......话说她一直认为女神长得这么清心寡欲,应该就和小龙女一样喜欢吃蜂蜜什么的,所以她做菜口味偏淡也不完全只是考虑女神的身体...... “哦,那缪学姐你吃辣吗?”马休试探地问。 “嗯,你做我就吃。”缪之清用空闲的手捋了捋耳后的碎发。 “你做我就吃“翻译过来不就是“爱吃爱吃爱吃”嘛!马休差点被自己心中的翻译机给逗笑了。 “行啊,那我以后给你做辣的。”马休笑得肆意。 “以后......”缪之清微不可觉地叹了口气,“我刚才已经说过我快出院了吧……” 气氛急转直下...... “我快出院”翻译过来不就是......这次马休没有任由心里的翻译机工作。 她咬咬牙,想要极力争取:“其实等你出院了,我还是可以......” “但你应该知道我不可以吧?”缪之清第一次做出失礼打断马休说话的举动,这恰恰体现她语意背后的坚决。 “缪学姐......”马休的喉咙哽住了。两人的接触中,马休一再担任主动的那一方,但事实上主动对她同样很难,尤其是在明确的拒绝之后。 “你别喜欢我了,这是没有结果的......” “你、你知道了?” 作者有话要说:女神渣女语录之——别爱我,没结果 小剧场: 女神:知道我为什么喜欢吃辣吗? 老马:为啥啊,媳妇? 女神:因为我生的是女儿啊…… (酸儿辣女) 是不是很冷的梗啊hhhh
第23章 酒是好东西 借着性别的掩护, 马休从来没想过这么快就会被拆穿。 默契什么的早就不存在了, 两人之间就像被上帝之手按下了暂停键, 空落落的此刻就是显而易见的冷场...... “我早就知道了,我在等一个在事情尘埃落定之前永远无法判定的合适的时机。所以,不能再拖了, 别在我身上继续浪费时间了。我没办法,一直心安理得地利用你的傻......来成全我的傻......” 缪之清第一次说这么长一段话,长到马休觉得自己压根儿没听懂,甚至也不想去听懂。心口是麻木的感觉,翻译机什么的早就当机了吧?至于女神是真情实感还是口是心非,马休都再没那个心情去逐字逐句琢磨女神背后的深意了...... 马休抱着头,双手手肘靠在床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缪之清没有打扰她,兀自下床去了洗手间, 默默把餐盒和餐具清洗干净。 等她重新回到病房时, 马休还是维持着原来的动作, 仿佛一座久经风霜的雕塑。 缪之清把装好的便当袋递给马休, 语调一如既往的毫无波澜:“如果你明天不想来了,也不必通知我, 我都明白的。” 马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病房的,甚至于事后回想那个片段都像被剥除一般不留一丝痕迹...... 直到无意识地凝视病房入口时,缪之清才恍然发现,自己的思维模式早就从“如何偿还人情”转变成为“如何弥补伤害”。当你开始在意对方的心情,那你还有资格信誓旦旦陈述自己的无动于衷吗? ...... “人生得意须尽欢, 莫使金樽空对月!”马休晃晃悠悠地提着便当袋和购物袋进了家门。 “吆喝什么呢?”现在是缪悦晚上的做操时间,她穿着运动背心从房里走出来,“上次你不还说这里隔音不好,小心吵到......” 缪悦说到一半觉出不对劲来...... 马休眼睛张得贼溜大,看到迎面过来的缪悦,露出傻呵呵的笑:“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没成想马休还有这么有文化的一面。 “你没事吧?”缪悦担忧地扶住马休。 马休却没有领受好意,有些粗鲁地一把推开缪悦,把便当盒和购物袋甩到沙发上,自己也合衣仰躺上去。 购物袋侧翻,里面的两瓶白酒滚了出来。老马这是喝高了?缪悦轻轻嗅了嗅老马丢在地上的外套,并没有任何酒味啊。 像是回应缪悦一般,马休把头埋在手臂里继续嘟嘟囔囔地吟诗:“酒不醉人人自醉......呜呜呜......” 说完又像是忽然想起什么来,抱起手边的酒瓶就想“咚咚咚”往嘴里灌。 好家伙,白酒可不能这么玩命喝啊!未待缪悦冲上去阻止,马休先一步发现自己买的是锁扣型瓶盖的白酒,不能拧了直接干。 事已至此,缪悦还怎么会看不出呢,老马肯定是在妈妈那里受了委屈才想借酒浇愁的。 “家里好像没有开瓶器吧。”滴酒不沾的缪悦对于开瓶的认识只存在于啤酒那种撬盖型的。 “没事,拉环拉开就行。”马休动作熟练得叫缪悦吃惊,未来共度的十九年里缪悦从来没有发现老马是这样的隐性酒鬼...... 其实马休酒量好的事,她一早就发现了,算是家族遗传吧,她父亲和兄长在这方面可能更胜一筹。 至于是怎么发现的......真是往事不堪回首啊。当年马休还未离家独住,因为想获得父母更多关心和疼爱,“抽烟喝酒混社会”她琢磨着怎么着也得来个全套。但打从一开始,喝酒就劝退她了,这酒啊,真TM难喝!!!她变坏的计划也就因此流产了,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马休烦躁地扒拉了两下头发,怎么又想到这种八百年前的糟心事了? 缪悦在不知不觉中坐到了她的身侧,对着另一瓶白酒努努嘴:“这瓶是给我的?” 毕竟家中就她们相依为命的娘儿俩,马休酒量再好也不可能干完两瓶白的。 “去去去!”马休抱住另一瓶不撒手,“小孩子怎么能喝酒呢?我那是给以后备着的。” “我成年了!”缪悦下意识地反驳,又下意识地反唇相讥,“说起来你才是成年没多久吧?好的不学学坏的!” “我......”年岁上处于劣势的马休彻底被噎住了。 “真不用我陪你喝一杯?”缪悦诱惑道,一个人喝酒是愁上加愁,两个人喝酒是排忧解愁。 马休隐隐被说动了,缪悦也是她们老马家的嫡亲闺女,酒量什么的应该也很不错吧? 但她又马上否决这个提议,这是什么危险的想法!怎么能教坏孩子呢?! “你就陪我说说话吧,酒这东西我今天放纵一下,以后再也不沾了......”马休恢复了理智道。 缪悦却偏要逗她:“那还剩下一瓶呢,就这样搁着你不肉痛?” “以后还能用来做菜呢,不会浪费。”马休回答。 “做给我吃?”缪悦顺势往下说,却不小心触碰到敏感词,“我还以为你只给妈......” 缪悦连忙捣住嘴,祸从口出啊!老马今天的反常十有八.九和妈妈有关,自己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呢! 马休对此没有什么忌讳,她摇摇头说:“女神恐怕并不想吃......虽然早就料到了这个结果,但过程比我想象得仓促许多......” 马休慢慢把在医院陪护的这段时日发生的一切,事无巨细全部告诉了缪悦,说到最后差点就涕泗横流了。为了在女儿面前保留些颜面,马休憋得打起了不知是酒嗝还是哭嗝。 “这样啊......”缪悦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其实她一直有在纠结着,要不要把袁阿姨的事情告诉老马。 原是担心妈妈和旧情人的故事会打击老马的信心,久而久之就越来越难找到开口的机会。可能所谓的合适的时机,正如缪之清所说的,只能在你回头重新审视时才能有所比较和判断,当你置身其中时永远不知道你伸手的时候是错过了还是握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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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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