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芷阑可不想刚醒就来跟她胡闹,只得侧头,尽量控制住声音因痒意带来的颤意:“我饿了。” “真巧。”千缕玉不轻不重地在她圆润的耳垂上咬了一口,“我也饿了。” 且动作愈发有深入之势。 “别……”方芷阑最终还是颤着嗓音从唇齿溢出一声求饶,濡湿的睫毛抖了抖。 千缕玉放过她,无比怜爱地在她脸颊处落下一吻:“我给你点上眼药再起床用膳。” 说着,还真老实收手,唤宫女端来从太医院取的药,点在方芷阑内眼角,又用不知什么膏药涂在眼周,最后绕眼缠一圈布巾,以防药膏蹭到别的地方。 方芷阑看不见任何东西,只得形影不离地跟着千缕玉,就连早膳的温粥小食,都是她一勺又一筷子喂的。 之后的梳洗换衣,绾发描眉,更是不谈,都一一出自千缕玉之手,不假他人半分力气。 方芷阑感觉自己就像是任人摆布的真人玩偶,而千缕玉就是那玩偶的主人,目中带着无尽喜爱,把玩着她乌黑的长发以及柔弱无骨的手。 好在她人性未泯,考虑到方芷阑刚醒过来,没有将她折腾得太好,而是扶着人去御花园中散步。 园中的明湖大而秀丽,岸边芳草萋萋,在金色阳光的照射下波光粼粼,只可惜方芷阑看不见,千缕玉带着她上了停靠在小木桥下的木船,解掉绳索,晃开木楫,水纹就一圈一圈荡开。 小舟于水面上起伏不定,将方芷阑的心也跟着吊起来,她紧紧攥住千缕玉的衣袖不肯撒手。 “噗通”一声,船边有一条又肥又大的鲤鱼跃起,激起厚重的水声。 方芷阑低叫一声,将千缕玉抱得更紧。 这般惊魂未定的模样真是叫人又怜爱又忍不住想逗弄,千缕玉任由她贴得更近,眼底浅含笑意:“别怕。” 她还好意思说,方芷阑用意念瞪她,也不知是谁将自己坑上船的。 手却很诚实地抱住她的腰。 小舟继续浮动,剥开荷叶,游过夏莲,往湖泊深处而去,惊起一群群水鸟振翅而飞,扰乱一汪霞光。 方芷阑发现这小船不过是看起来阵仗大,稍有动静就上下晃动,却不会真的翻船,才逐渐放松,只是一只手依旧不放心地扯住千缕玉的衣摆。 另一只手却绕过船舷,探入有几分凉意的水中。 没有视觉,很多事情,方芷阑只能靠听或自己却感受。 譬如现在,她能够感觉到水流温柔地从自己指缝里溜走,间或有几根杂草被拦截住。 方芷阑有心报复刚才自己被惊吓,五指一弯,掬起一小捧清水,朝千缕玉的方向挥洒而去。 脸颊冷不丁被溅上几滴水,千缕玉目光沉沉地盯着她,似笑非笑:“这会儿倒胆子大了?” 方芷阑动作一僵,忙欲盖弥彰地将作乱的那只手藏到身后。 她这点小动静,自然没有逃过千缕玉的眼。 千缕玉眼里写满兴味,怎么看不见之后,方芷阑行动迟缓了不说,就连心智也跟着像个小孩子。 她伸手挑起方芷阑的下巴:“别乱动,真掉下去了,本宫可不救你。” 她自己会凫水,方芷阑瘪了瘪嘴,心底无声反驳。 然而很快,她就意识到千缕玉这话什么意思。 她如一尾鱼被按到在小舟中央,有人俯身咬牙细细磋磨。 身下并非实地,小鱼犹如被不上不下地悬在半空中,什么都看不见也摸不着,那点挣扎也无济于事,只能被人吞食得干干净净,连根刺也不留。 吃饱喝足后,千缕玉又带着当真没了力气再乱动的方芷阑去吃真的鱼。 湖心有一座小岛,岛上别有洞天,隐藏在杂木之中,竟还有个屋子,有宫人候着,专为来湖上游玩的皇室贵胄准备膳食。 新鲜打捞上来的草鱼在清水中养上一两日,去除其草料和泥土味,再放进大锅清水旺火烧煮,最后盛盘浇上汤汁即可。 寻常人家的做法,只因鱼是皇家的鱼,味道分外细腻鲜美,鱼肉肥嫩。 方芷阑面颊陀红似醉,原本还有几分恼千缕玉在船上露天广地就那般胡作非为,却在她剔净鱼刺,执筷将鱼肉递到唇边时,老老实实张开了嘴,细细咀嚼。 …… 日子久这样稀疏平常地过,有千缕玉细心照顾,方芷阑的慢慢地朦朦胧胧可视物,只是看人时,带着一股不自知的迷茫,平添几分可口诱人。 千缕玉不顺从自己心意多吃几口,都对不起她日日上药的辛苦。 等到方芷阑眼睛彻底好起来,已过三月有余,尽管她极力告诉千缕玉自己不用再服药,宫女却每天一碗汤药依旧端到面前。 唉…方芷阑轻叹了口气:“我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以后不用再熬药。” “可是…”侍药的小宫女当即急得快要哭出来,“公主说了,这药您每日都需服用才行。” 她一哭,方芷阑就强硬不下去了,只得接过药碗,一气呵成咕嘟咕嘟地灌到肚子里,末了随口问了 句:“这药是什么方子?我每次喝了,似乎气色都会红润许多。” 虽说是药三分毒,但这个方子效果甚好,说不定让太医院再优化一下,送给方家的母亲妹妹们,倒也不错。 谁知那小宫女却面色一变,将头低低埋下去:“奴婢不知。” 每天端药来的都是这个小丫鬟,她怎么会不知道,方芷阑心生疑惑,面上却不显,只淡淡道:“好了,你下去吧。” 小丫鬟这才松了口气,看似冷静地退出,碎步却比平日里多了些慌乱。 屋子里又只剩下方芷阑一人,她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虽相信千缕玉定然不会害自己,但还是决定找到答案心安理得的好。 除了自己刚醒来时大半夜宫人匆匆端了一碗药过来,其他服药的时间都是清晨用过早膳后,次日方芷阑特意早起,躲到熬药的小厨房背对着大门这边的窗下听墙脚。 果不其然,平日里负责端药的丫鬟正在熬药,果不其然又有另一个丫鬟端着碗东西进来。 隔着窗户缝隙,因距离太远,可惜方芷阑看不见那碗里的东西是什么,它就被倒入了正在煎的草药里。 端药的小丫鬟随口道:“近日入秋,我见薄公子气色比往日更差了,只怕是熬不过多久。” “要我说。”那负责煎药的小丫鬟摇动着手中的蒲扇,“他也就是站错了队,当年好端端的太傅,竟然跟三皇子勾结…” “嘘——”另一个丫鬟忙将食指比到唇边止住了她的话,“妄议主子们的事,你不要命了?” 被提醒的丫鬟心虚岔开话题:“公主可真是对方小姐上心,为了不叫她尝出来血腥味儿,还特意叫太医院开了没什么用的草药煎到一起,” “是呀,还不让咱们告诉方小姐这里面是什么,免得她嫌恶心不喝。”说起这事,小宫女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自己胸口,“昨日方小姐就顺口问了句,吓得我差点跪下来坦白从宽,还好她性子软没有追问。” “否则呀…”她叹了口气,“只怕我今日说不定就在浣衣局受罚了。” 隔着窗户,方芷阑将她们的话听得一清二楚,顿时脸色变得苍白,想到自己平日里服用的药竟然是人血做成的,她当即胸口泛起一股恶心,喉间几欲作呕,弯腰就要干呕出来。 眼尾跟着泛红,沁出几抹泪花。 “谁?”这动作吓到原本在闲谈的两个宫女,她们疾步从门口出来想要逮住这偷听的贼人。 然而见到来人是方芷阑时,俩人忙齐齐噗通跪下:“方姑娘。” 方芷阑无瑕顾及其他,干呕了一会儿,沙哑着嗓音道:“今日之事,我不会叫旁人知晓,你们告诉我,薄明琛被关在哪里?” 不亲眼看见,她犹心存侥幸。 “这……” 方芷阑眉峰一抬:“否则我这幅模样叫公主看到,她定然会怀疑,你们当她不会追查到你们头上来?若你们告诉我薄明琛在哪儿,到时候我就说是我自己不小心撞到的。” 跟千缕玉相处久了,方芷阑浑然未觉自己威逼利诱时眉宇间若隐若现的凌厉。 煎药的那丫头是个伶俐的,衡量一番,将关薄明琛的屋子位置说出来。 为了方便方芷阑时时用药,薄明琛就被关在离寝殿不远处的一处偏殿内,她却从未注意到过。 方芷阑走进他所在的院子里,外面的世界是秋高气爽,唯有此处是衰败零落的凋敝之象,还未进屋,就能听见一阵阵的咳嗽声。 方芷阑推门而入。 原本还在练字的人抬起头来。 只消看上薄明琛一眼,方芷阑心头再次涌上想吐的恶心感,确信那两位宫女没有骗人。 往日如高山雪莲般的翩翩公子已然瘦骨嶙峋,明显就是强靠一口气撑着。 看见方芷阑,薄明琛放下手中的毛笔,似是讥诮般笑道:“想必你是知道了。”
方芷阑突然想起什么。 为了控制自己,薄明琛曾在她体内种下生死蛊的子蛊,而将母蛊种入他体内,原本是因为一旦母蛊死了,子蛊也不能独活,结果却反被用来救了种下子蛊的人的命。 “是你活该。”方芷阑强行压下呕吐感,语气淡淡道。 “是呀。”薄明琛答应得理所当然,捋起自己的衣袖,露出腕间一道道疤痕,“是我活该,谁叫我棋差一招,站错了队。” “那不知方尚书…哦不,应该是方小姐觉得人血的味道如何?”薄明琛脸上的笑带着近乎残忍的恶 意,“本来你醒了,就用不着我的血,那位公主却是挂念你得紧,依旧要用我的鲜血每日将你滋补着。” “看你的样子,平日里定没有漏掉半分。”他说着,目不转睛地观察方芷阑的脸色。 “别说了!”方芷阑觉得自己快要暴走杀人了,她上前双手撑着桌子,仰起脖子与薄明琛对峙,“你不是很厉害吗?怎么就放任别人采你的血?” “不然你以为呢?”薄明琛反问,“朝堂上还有薄家的子孙后代,我要是逃了,你以为千缕玉会放过他们。” 说到最后,他已经带上几分咬牙切齿之意:“倒不如方大人看在昔日同朝为官一场,给我一个痛快。” 方芷阑觉得薄明琛当真被关糊涂了,就算是自己将他杀死,难道千缕玉就会放过他们吗? 更何况,要是将她杀死,自己不也跟着凉了? 她无话可说,缓缓抽身收回手:“我不会杀你的。” 平白无故,为何要脏了自己的手。 方芷阑转身就要走,却不期然被人一把勒住了脖子,她向后仰,腰部撞击在桌沿上,痛觉和窒息感齐齐袭来。 “既然你不杀我。”薄明琛在她耳边狠狠道,用尽全身力气,“那我就杀了你,你我之间,总要做个了结。” 神经病! 方芷阑手肘弯曲,猛地向后撞向薄明琛的腹部,他防备不及,闷哼一声,再加上这幅身子早已被掏空,他竟被撞得手上的力气松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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