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楚在一旁听了个大概：“你是说背上的伤吗？穆兰，他不许我跟你说。你别有心理负担，他靠着这个苦肉计，吃了我不少豆腐呢。”
突如其来的拆台，钟离无言以对，只听穆兰在那头哈哈大笑：“我知道了，江楚你可真是好同志！”
好同志，很快就被敌方占领了巢穴。
黑暗中，江楚搂着上方滚烫的身躯，后知后觉：“我这种不人不鬼不妖的生物，会不会怀孕啊？”
钟离声音慵懒：“不会的。神仙和其他生灵之间，都不会有孩子。”
“哦……生殖隔离吗？”江楚猜想。
“你可以这么理解。”钟离亲了亲她的脸颊，搂着她沉沉睡去。
从此，每日一起去开工，晚间耳鬓厮磨，把一切都抛脑后去，要享尽属于他们的每一分每一秒，如悬崖边的起舞，只求酣畅淋漓，不去想那尽头的生离死别。
终于，电影拍摄到了尾声。
检方针对江楚车祸案件提起公诉，江楚、司机祝红以及受伤家属一起附带提出民事赔偿。
此前的案情通报内容比较简单，这次因为进入审理阶段，案件的详细情况第一次曝光。很多事情，江楚也都是第一次知道。比如刘宁和韩斌背后，是一个所谓的大师，商界和娱乐圈都有不少人脉。明面上给那些有钱人看风水、算命，卖延年益寿的药品，背地里还干那些见不得光的营生。
为了保护孩子，通报并未提及妙妙和Amy等小朋友，只是简单提及江楚因偶然牵连，而被蓄意谋杀封口。
案件早已从娱乐话题变成社会话题，涉及到太多敏感问题，一时间媒体炸了锅，连上了一周的头条。
江楚居然从受害者，莫名其妙成了英雄般的人物。对江楚的采访邀约也是络绎不绝。
老陶和曹总借此机会，搞一个公开的关机仪式。
老陶是想借着热度，为一直低调拍摄的电影，进行第一次大规模宣传。曹总则想借机彻底扭转负面事件的影响，让大家看看江楚在如此重压之下，低调拍戏，踏实搞事业的形象。
最后一个拍摄场地，是一座全新的游乐场，试运行结束，等待正式开放。听老陶说，剧组借用三天，等于替游乐场打广告了。
剧本里没有相关的戏份，也没有台词。江楚跟沈黎，根本不知道自己要被拉过去演什么。
去现场的路上，钟离告诉他们，今天只需要在游乐园里玩就好了。
“还有这等好事？”男主角首先就很莫名，他已经领过盒饭了，剧本中的戏份已经全部拍完，莫不是……
“导演，游乐园是你构思的天堂吗？”沈黎问。
“可以这么理解吧。”
“这个植入也太硬了吧？”江楚嘟囔了一句，钟离眼光一凛：“你在质疑我的构思？”
“不不不，你是王家卫第二。”
老陶在一旁心情大好，电影的不利因素不仅消除了，还带来极大一波热度，最近要参与投资的电话络绎不绝，他拒了一堆。
“戏剧就是要出其不意嘛。你们两个小年轻，想想当初港片时代，一堆大腕被□□拿枪顶着去拍三级片，那才叫无语。钟离不就是想法跳脱了一点嘛，一定会有他独到用意的。”
钟离接着回答：“没什么用意，虐了一整部戏 ，我就是想让观众看看你们高兴的样子。”
“这也行？”沈黎一脸不可思议，简直是他在电影学院进修时闻所未闻的技巧。
只有江楚，心中一动。
这会是她最后一部电影的最后几颗镜头吧，他想把她最本真最开心的样子留在荧幕上。恰好，也与影片开头那个破落藏尸的游乐园呼应。
她无声看了一眼钟离的后脑勺，他轻描淡写地回答道：“马汀·斯科塞斯说the most personal is the most creative…… ”
得，连马汀都搬出来了……
幸好钟离没有骗人，江楚和沈黎真的在园区玩了一上午过山车，太阳神车，海盗船，跳楼机……只不过前面绑定了摄像头拍摄，感觉在扮演网红拍vlog。
最后一个场景要等到晚上拍旋转木马。下午的时间正好用来进行媒体开放活动。
先来一波各种组合的合影环节。
这个戏的主要演员袁琦、包姐、王磊他们也悉数到场，在一旁等待入镜。在嘈杂的工作环境里，有媒体小声议论：“袁琦今天这排场？不知道还以为她是女一号呢。”
众人闻言，看过去，只见她身边环绕着一个近十人的团队，宛如公主出行。
“听说是双女主。”
“真的假的？”
“反正她团队给我们的通稿素材是这样的。”
因为今天没有戏份，袁琦终于能用自己的造型团队，一身礼服和精致妆容。而沈黎和江楚，因为是拍摄游乐场戏份，穿着衬衫牛仔，造型随意。
随着她走到沈黎一侧，人群外几个人集体鼓掌起哄。一看是袁琦的经纪人和团队人员，很会造气氛。
上次自拍事件之后，江楚跟袁琦连表面功夫都懒得做，两人同框戏份也没有交流。
群访环节，记者们免不了一开始就问起案件理清后的心情。
鉴于最近风向百变，已经有人骂江楚吃刑事案件的人血馒头了，江楚特意避嫌：“我很感谢一直相信我、支持我的人，尤其是这个剧组的同事们，可以说陪我度过了最低谷的一段时间。我也很感谢警方辛苦的调查。对我来说，这件事就到此为止，等待法院判决。我不希望用案子来做宣传上的话题，更不便透露案件的详细情况，谢谢大家理解。”
听她这样说，记者们也都不好再追问了，旁边经纪人们都在提醒询问电影有关的问题。因为剧情保密，大家只能努力打太极，但又要吊胃口。
“我只能说，我这次演一个坏人。”江楚努力搞悬念：“从头坏到尾，沈黎的粉丝到时候请多担待。”
这一说，果真引发了媒体的好奇。沈黎又被追问着，推拉了几个回合。
有媒体八卦起来：“这次有亲密的戏份吗？栗潇会不会吃醋。”
江楚忍不住叹了口气，沈黎却早就习惯这种问题了，自然答道：“没有亲密戏份，就算有，潇潇也很尊重支持我们的工作，大家不必担心这个问题。”
接着，有记者又问起几位演员在这部戏与钟离导演合作的感受。
包姐和袁琦回答得都很正常，到江楚这里，她忍不住吐槽：“我觉得钟离导演就是一个……一个”
“疯子。”沈黎把她想说又不好说的话，讲出来了。
第91章
只见钟离娴熟地给他们二人送了一个讳莫如深的笑。
江楚破罐子破摔：“是的，你们想象不到他为了想要的效果，会干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此刻，江楚仿佛有一肚子苦水想吐又吐不出来。
沈黎接过话，条理清晰地解释：“钟离导演很喜欢让我们崩溃，我们崩溃以后的情绪，他觉得是最真实的，那是他追求的表演。”
“导演怎么回应演员的吐槽？”媒体紧接着问。
钟离淡淡回道：“这是夸奖吧。以后他们会感谢我逼疯他们的。”
这位记者饶有兴致，还未来得及展开，就被另一位抢了提问，问袁琦：“这次和影后演双女主，是否有压力？”江楚跟沈黎不经意对视了一眼，没有做出任何表情，但都get到了对方的心情。
袁琦的双女主通稿今早已经趁机铺开了，也不知道是在恶心谁。
她们两个双女主，把沈黎这个男主往哪儿放？
袁琦的经纪人急功近利，大家合作几个月都心知肚明。此刻，见他站在人群旁边，热切地关注着这里面的动静，也不好在这种场合反驳人家，显得忒没有气度。而且他们两个真人下场，就是在给袁琦抬咖。
听袁琦发表完一通“和江楚对戏势均力敌的感觉很过瘾”之类的感想之后，人群后的玲玲白眼都要翻上天了。
此时，刚才那位被打断的记者抓住机会，提问钟离：“导演刚才说演员们会感谢你的意思，是他们很可能会凭这部戏拿奖？”
“对，我们的进度应该能赶上两年一度的金爵奖评选，制片方也会为各位申报提名。”钟离歪过头来，慢条斯理地看了一眼演员们：“我觉得他们都是很优秀的演员，沈黎和江楚很有机会去冲击一下最佳男女主角，包姐、王磊和袁琦都会是最佳男女配角的有力竞争者。”
这话一出，江楚和沈黎又对视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钟离可真是个人才，说得一本正经，颇有老父亲的宽慰之感，让人无法反驳。
她看不见袁琦的表情，但能看到她经纪人脸一下就黑了。
导演要给他的艺人申报最佳女配角呢，毛线双女主，玲玲在一旁，憋着没笑出声。
记者立即问江楚是否有意冲击第三座影后桂冠，成为三金影后，江楚笑了一下：“当然了，谁不想拿奖？”
这话一出，记者们都笑了，这简直就是白送新闻头条，忙问她有没有信心。
“现在说这个有点早。我当然希望得到专业肯定，但这件事不能成为一个包袱，为了拿奖去拍戏会影响对待电影的态度。首先还是享受电影，把角色完成好，之后的事情就看机缘，自己尽力了，就没有遗憾。”
群访一直持续了一个小时，站得脚都有些麻了，终于等到收工的时候，刚才打断的那个记者忽然抢问：“江楚，你跟钟离导演在一起了吗？是凭借这层关系，才在低谷时得到这个角色吗？”
他们在一起的事，除了剧组和家人，根本没人知道。媒体上此前也是毫无声息，此刻忽然被人当面抖落出来，江楚很意外。
她思考了一下，眼下想否认又说不出违心的话，承认，又会被解读。正左右为难，钟离直接把麦拿过去：“我们是在拍摄的过程中在一起的，这个角色去年就已经接洽谈好，先后顺序很重要，谢谢。”
现在重点是先后顺序吗？
是毫无预兆，就公开恋情啊！
他公开得跟吃饭一样随意，江楚呆住了。
连媒体都安静了几秒，而后争相追问。
“大导演都有自己的缪斯，江楚是你的缪斯吗？”
“你们第一部戏就合作过，这么多年来是不是一直互相欣赏着。”
“江楚，在男朋友的剧组拍戏，跟平时感觉有什么不同？”
“沈黎，你跟导演的女朋友对戏，有压力吗？”
钟离把话筒往他们手中放回：“感谢大家，私人事情就不占用媒体资源了，希望大家多多支持电影。我们最后一场戏要开始了，感谢大家今天来参加我们的关机活动。”
公关公司的负责人立即出来打圆场：“群访时间到了，感谢大家，辛苦了。我们在餐厅准备了茶歇饮料，大家可以去休息一下。”说着，公关组的同事们招待着媒体往外走，一辆辆观光车已经抵达，大家知道问不出更多问题，便收拾着随身装备，一个个坐上小车，准备去餐厅写稿。
江楚刚回过神，想问钟离他怎么想的，结果根本没抓到机会骂人，因为他已经蹦上了一台小型园区观光车，去最后一个现场了。
包姐搂着她：“肯大方公开的男人，不错！你们好好的！”
“是啊，那种情况，除非你能铁了心否认，否则大方承认是最好的结果。”沈黎宽慰她，江楚心里也知道，只是有点没转过弯来，不是说好不让恋情影响电影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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