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细一截雪玉般的腕,轻轻一折,便会折断。她闭着眼睛,一步步随他踏过山道,心中却丝毫也不曾害怕。 这是她的小将军。 再次相遇,让她更加全身心信赖的小将军。 * 到了。 这一路上,他曾数次放缓步伐,却未像此刻一样停下来。 他停住了脚步,转身,面对着她。 她虽未睁眼,却能够感觉到他的视线。那双清冷、温和、透彻至极的眼睛,此刻正静静地端详着她。 她的心脏“怦怦”直跳,心间仿佛萦绕着自己柔软的声音。 她在心中唤他。 小将军……小将军…… 世间怎么可能有人会不喜欢小将军呢? 这个人,拥有整个大夏最耀眼的容颜,可他身上最不值一提的,正是皮相。他的优点她用三千字都说不完,他温润若玉,孤直如松,气度风华举世无双。 谁能不喜欢小将军呢,不喜欢他,那便是真的瞎。 只不过…… 他和她,可以是小将军和颜侠女,也可以是少皇殿下与他的忠臣。 仅此而已,绝无其他。 只有这样,她才能待在他的身边啊。 颜乔乔感觉到那只大手在一点点松开她的手腕。 她缓缓睁开眼睛,发现两个人已站在了清凉台的殿门前。 他静静凝视着她,气息比往日沉了些。 薄唇微启,嗓音清冷低沉,带着令人心颤的磁意。 他道:“今夜留下。”
第38章 先天之境 “今夜留下。” 公良瑾嗓音清而寒,不是疑问而是笃定。 “??” 颜乔乔很可耻地腿软了。 心尖抖了抖,她难以置信地深吸一口气,沁入肺腑的空气仿佛带上了细细密密的闪电和火花。 “殿下?”她谨慎地抬眸,看他的眼睛。 清冷黑眸望不见底。 她的视线划过冷玉面庞,落向他的唇。 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敛在微抿的唇角,他看起来气定神闲,云淡风轻。 “留下来做什么啊?”她镇定地问。 他微微垂首,看着她的眼睛:“你说呢。” 颜乔乔:“……” 总不可能是她想的那种好事。 颜乔乔努力将自己的思绪掰回正轨,声气弱弱道:“请殿下明示。” 他静静凝视她片刻,问:“知道你我曾有前缘,你就没有任何想法?” 颜乔乔:“……” 这,救命之恩,自当、自当……殿下这在钓鱼呢? 颜乔乔捏紧手指,将唇抿了又抿,抬头,用最最真挚的眼神凝视着他,认真许下诺言:“殿下大恩,臣无以为报,唯有精忠报国、鞠躬尽瘁、以死效君!” 公良瑾:“……” 眼角轻轻跳了下,正是相顾无言时,余光忽然瞥到黑影一晃。 只见墙后闪出破釜那张热血激荡的大脸,他重重抱拳,粗声震吼:“俺也一样!” 公良瑾:“……” 颜乔乔:“……” 公良瑾转过身,面无表情:“你不一样。” 破釜瞪大了眼睛,急了:“为什么啊殿下!她行,我也行啊!” 颜乔乔:“……” 恕她直言,殿下可能不太行。 公良瑾微微地笑了起来,笑罢,凉凉瞥着颜乔乔:“明日补考春试,就不想借着旧日情分,请同门师兄助你温习功课么?” 颜乔乔愣了一瞬,旋即,五雷轰顶。 春考!补考!徐夫子,一个人,给她监考! 她感觉自己从一个噩梦坠入了另一个噩梦。 公良瑾侧眸瞥向破釜:“你也要学?” “!” 破釜挥动大脚板,溜得比林间的兔子还要快。 * 颜乔乔耷拉着眉眼,跟随公良瑾走进书房。 她弱弱地发出气音:“殿下……我其实觉得我没救了。” 公良瑾回眸淡笑:“所以明日接着吞红墨?” 颜乔乔:“……” 看吧,秋后算账来了吧。殿下一直没提这茬,原来在这里等着她。 她据理力争:“殿下,您不是知道我的情况么,我从十年之后重返当下,哪还能记得这些学问?您设身处地想想,换作是您……我打个比方,您还会记得十年之前看过的文章么?” “嗯?”公良瑾略微拖长了声线,挑眉回道,“自然记得。” 颜乔乔:“……” 过目不忘好了不起哦! 她的肩膀垂得更低,一时之间,眼前仿佛飘满了各式各样的钩章棘句。 公良瑾失笑,引着她坐到书桌旁。 “很简单的,一说你便会了。”他道。 颜乔乔虚伪微笑:“就如术数书上的‘易证可得’。” “我先整理,”他淡淡瞥她一眼,“你自行静心。” 颜乔乔知道没得商量,便蔫蔫垂下脑袋,将心中的‘啊啊啊我不要学’、‘我不想我不想不想温书’、‘我是不是忘了关门是不是有衣服没晒是不是还没涮笔’、‘不可能的,我绝不可能及格,一夜就能及格那我还是我吗怕不是被夺舍了吧’……种种念头逐一摁死。 片刻之后,抬起一双心如止(死)水(灰)的眼睛。 视线落到他的身上,忽然一顿。 只见公良瑾面前铺着雪白的宣纸,他左手快速翻动着书册,右手从紫金笔架上拈起笔来,时不时落下几行墨书。 薄唇微抿,目光专注,手指有力。 好看的男子这般执着书,更有种清正雅绝的气质。 她的心脏忽然便忘了跳动,方才在山道上曾被热意充盈的胸口再一次变得暖暖涨涨,那些无处安放的沸浪冲击着她,忽一霎,找到了出口。 她怔怔低头,看到自己的指尖亮起了澄澈的金色道光。 不萧瑟,不落寞,而是充盈的、饱满的、喜悦的。 这一次出现的秋日道光异常茁壮,随着心意沸腾,它一鼓一鼓地熠熠发光,将她的手指照出了影子。 天地灵气顷刻便聚了过来,颜乔乔清晰地感应到一丝丝灵气落入道光之中,转化为与她心境纯然相合的律动,点点滴滴沁入她的经脉身躯。 ‘秋收……’ 颜乔乔的心脏“怦怦”直跳。 她抬头看了看冷玉般的君子,按捺住了激动之情,没出声打扰他。 “恭喜。”公良瑾抬眸看了她一眼,然后将平静的视线落回书山,“你且静心修炼,一个时辰之后开始讲学。” 颜乔乔点了点头,忽然感觉接下来的一个时辰变得无比珍贵,每一刻仿佛都凝满了沉甸甸的玉露金珠。 她闭上双眸,轻车熟路地沉浸心神开始内视。 只见一片黑暗之中,泛着碧透幽光的经脉如同天上银河,一闪一闪亮着繁星。此刻,更多金灿饱满的灵气开始落入经脉,金色与碧色交织,绽出难言的璀璨光芒。 颜乔乔无法形容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 最华美的黄金如小溪潺潺,落入最剔透的翡翠之间。金与玉交相辉映,美不胜收。 灿烂金色渲染过后,灵脉不再幽微,而是如水一般充盈经脉,蓄于其中。 颜乔乔心有所感,一旦纳入足够多的灵气,将周身经脉全部充满,令其循环往返,便是自成一体的小周天,可龟息、辟谷。 此境界,称为先天境。可外放灵气伤敌,也可将灵气固化于肌体,用来防御——韩峥坠塔时,便是先天境。
颜乔乔打心眼里觉得,自己就算晋阶先天境,那也根本不舍得将灵气外放,只想囤着它们,囤个盆满钵满。 “笃。” 落笔的声音唤回了颜乔乔神智。 她定定神,缓缓睁开双眸。只见眼前画面如水洗一般,清澈明透至极,灯火下的冷玉谪仙散出浅浅光晕,他抬眸瞥来,视线清寒无波。 他将面前的纸张推向她,启唇道:“我们开始。” 语气分明静淡温和,颜乔乔心头却微微一惊,下意识挺直脊背,竖尖了耳朵。 此刻的殿下,目光与平日有些不太一样。 她的脑海中不自觉地浮起“教法森严”这四个字。 她接过纸张,垂眸扫过,指尖不禁轻轻颤了颤——这可比她那日匆匆瞥过一眼的考卷复杂数倍。 公良瑾开口了。 就如那日她在荷花池畔听到他与大儒论法一般,分明是艰深玄奥的学问,从他口中道出,却能神奇地化繁为简。 一团团乱麻被他拆成了条分缕析的线头,颜乔乔觉得十岁孩童也能听得懂。 她自然也能。 他那寒泉般的嗓音漫过之后,她发现眼前的题目渐渐发生了变化,字字句句都像是清晰的藤,指向清晰明确的答案。 他讲过之处,空白的卷面上已自行呈现了答案,一目了然。 颜乔乔惊叹不已,佩服之至。 但心中仍是有些不解——六年的学问若能一夕说完,这昆山院是不是可以关门大吉,由殿下来教化万民? 那样的话,大夏国岂不是人均昆山院毕业? 她一面专心听讲,一面忍不住分出些许心神来瞎琢磨。 一琢磨就开始咬笔杆。 公良瑾停止授课。他沉着脸探手过来,抽走她手中的笔,不轻不重地拍在书桌上。 “啪。” 颜乔乔瞬间坐直身躯,光速道歉:“夫子我错了,我再不敢开小差!” 公良瑾:“……” 心很累。 * 这一夜倒是比颜乔乔想象中过得快很多。 当她的笔尖指到纸张最后一行的时候,窗外东面天空刚好泛起了鸭蛋青。 “都懂了?”公良瑾微笑着,放下自己半夜特地到庭院中折来的细树枝。 颜乔乔赶紧将手心背到了身后,讪笑道:“都懂啦。殿下您当真是诲人不倦教导有方春风化雨循循善诱……” 公良瑾轻轻抬手打断她的成语马屁,叹道:“去吧。放心考。” 语气带着点笑意,也带了点嫌弃。 颜乔乔离开清凉台,马不停蹄前往勤业台。 许是因为昨夜豪横吸纳了许多金秋灵气的缘故,熬夜苦学之后,她的精神状态还算不错。 只是,越靠近黑木楼,心中越是有些没谱。 殿下昨夜教她的那些,仿佛偏重于经义方面的学识?春考时匆匆一瞥,根本不记得卷面上都写了些什么,也不知能蒙对多少…… 捱到下学时分,只见徐夫子抱着考卷踏上黑木楼,笑吟吟看着她。 颜乔乔微笑:“……夫子好。” 徐夫子点点头,挥挥手,示意无关人等速速离场。 孟安晴三人冲着颜乔乔耸耸肩表示爱莫能助,然后快乐地离开黑木楼。 迟来多时的考卷,再一次出现在颜乔乔案头。 她抬头看了看徐夫子,只见老人家笑眯眯地拖过一条椅子,在她身旁正襟危坐。 颜乔乔:“……”压力更大了。 她深吸一口气,垂头望向卷面。 半晌,眼睛极慢极慢地眨了眨。这卷子是怎么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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