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梦楼虚心受教,心道殿下还说让她来东宫充当幕僚,虽然她也知道就是挂个名而已,不过想想,如果真有哪个脑子有缺的主公找了她这么个狗头军师,估计只有双双殒命的份。 后宫与前朝紧密相连,相互牵制相互依存,牵一发而动全身,每一个选择都要慎之又慎,比丞相府的那点子勾心斗角要复杂得多。 她拿出自己研读兵法的认真来,分析道:“照这么说来,那颐华宫的宫人肯定是暗中包庇了那名贼子,让他看准时机逃出了宫外。” 御风听了半天也明白了:“难不成此事还有东浔的介入?” 君濯清在案前坐下,提笔沾墨写了一个“浔”字,又写了一个“孟”字:“不无可能。” “此事牵扯甚广,本宫不一定能够调查清楚,不过可以确定的是,父皇也察觉到了什么。”君濯清放下手中的笔,笑意盈盈地摇了摇手中的折扇。 云梦楼走向案前,将那张宣纸拿起来仔细看了看,君濯清的字笔画锋棱,骨力劲健,颇有柳公权之风。 她两指点了点那个“浔”字,若有所思地道:“这背后之人不怕玩火自焚?” 据她所知,这些朝堂之事最忌讳的就是联合外敌,毕竟自家再怎么争权夺利,关上门还是一家人的事情。 东浔虽是一小国,却狡诈阴险,数十年前南宁与大襄一战,当时的大襄虽然内忧外患,但北定帝对于重文轻武的大襄来说,是个难得的马上天子,手下一众将领也是各个骁勇善战。 虽然国库被前面几个皇帝作得已经快空了,但是后方有琅琊王氏、兰陵萧氏、陈郡谢氏的支撑,粮草却也从没断过。可饶是如此也打了整整七年。 不仅如此,最后在南宁将败之际,东浔又马上献上孟妃与大襄联姻示好,这看风向的速度之快可是让给她将这段过往的谢雨山都忍不住冷笑感叹,东浔此国,真乃墙头草尔。 而北宫念念失踪一案的背后之人居然还与东浔有所勾结,对云梦楼来说自然是无异于与虎谋皮。 君濯清却跟她的想法并不相同,他似乎并不担心,反倒有些愉悦,像是找到有趣之物的兴奋。 君濯清将手中的折扇合起又打开:“此人绝非池中之物,”垂眸在那个“孟”字上面点了两下:“否则他与孟氏皇族暗中联系这么久,整个后宫居然毫无察觉,这一点不是很有趣吗?” 云梦楼眼看这件事情的复杂程度远超了她的想象,恐怕不是能够轻易调查清楚的,有些担忧地看向君濯清。 事情越发艰难,君濯清脸上的笑意却越来越深,他感觉到云梦楼的视线,垂首跟她对上:“云卿不必担忧。不管怎么说,现在也算是有了一个线索。” “……”云梦楼心道我是担心你有什么心理疾病。 御风看了看面无表情的云梦楼,心道这云小姐还什么都没说呢,殿下怎么就知道她担忧了? 他按捺下心思,认真问道:“殿下,现在要从这个方向开始调查吗?” “不,此人既然能够做到和东浔暗中联系,那必定做得很干净,现在调查也不过是白费力气罢了。”君濯清沉吟片刻后摇了摇头,对御风道:“不过虽是如此,却也不能不留意,当务之急是先尽全力查清楚空尘的下落。” 御风点点头,又想起什么似的看了一眼云梦楼,有些欲言又止。 君濯清笑了笑:“说罢,云卿不是外人。” 御风想了想自己刚进来时看到的画面,觉得确实如此,便如实禀报:“殿下,如今出了此事,您的婚事怕是要暂且搁置了。” 这件事君濯清早有预料,但他不介意装作惊讶的样子。他微微垂眸,强扯出一丝笑意,毫不掩饰脸上的脆弱:“我知道了。” 云梦楼:“……?” 云梦楼每次看到君濯清这副样子就会觉得心里莫名愧疚,好像自己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但她也不知道如何安慰君濯清,只能假装没看到,转而看向御风:“那宣王殿下和云晓苹的婚事呢?” 御风见云小姐跟自己说话,悄悄看了一眼自家殿下含笑的脸,一边心里怂怂的,另一边又只当她为相府立场的事情担忧,便尽职的回答:“陛下同意了,时间定在十一月中旬。” 云梦楼一怔,半晌说不出话来。 君濯清见她脸色不好,自然知道她在担忧些什么,毕竟云卿面冷心软,他可是早就见过了的。淡淡地吩咐刚才的事情让御风去办,便让他下去了。 御风出去之后书房里又诡异的沉默了起来,君濯清见云梦楼若有所思,便倒了一杯茶递给她:“云卿,要不要尝一尝这龙井?” 云梦楼摇摇头,她不善品茶,什么水到了她的嘴里都是解渴之物,心道还是别糟践了。 君濯清便自己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上前几步牵起她的手往书房外走去:“你好似并不希望四小姐与敬止成婚?” 云梦楼不自觉地跟着他走出了书房,冷不防听他这么一问,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虽然心里就是这么想的,但是当着哥哥的面说弟弟的坏话这种事,她还是做不来。 “敬止对四小姐的情意不似作伪,云卿不必过于担忧。”君濯清也知道自家兄弟的表现确实不靠谱,他眸色深沉,不知想到了什么,温声宽慰道。 虽然云梦楼不想质疑主公,但她显然不是很相信:“既是如此,那宣王在尚书府的言行作何解释?” 君濯清停住了步伐,随手拂过探进廊边的桂花,缓缓笑道:“那件事情,还真的不能怪他呢。” 看太子似乎知道什么,云梦楼也随之停下,好奇地追问:“那是为何?” “那要怪我那位手握帝王心术的好父皇了。”君濯清沉默了一会儿,说出这么一句引人无限猜忌的话。毫不避讳地哂笑:“值得么?为了一群与自己无关的人,与自己无关的天下,众叛亲离,谁也不敢相信。” 他眼中似有怜悯,更多的却是薄情。他稍稍用力,就将那支开得正好的桂花折了下来:“在我看来,也不过如此。可见那个至尊之位,着实害人不浅啊。”
“殿下!”云梦楼有些惊惧地打断了他。 她开始后悔为什么要追问君濯清这个问题了。 君濯清看她吓得脸色苍白,又忍不住笑了出来:“哈哈哈哈,云卿,你害怕了?” “是,我怕了。”云梦楼定定地看着他,果断地承认了。 同样的问题,却不同于上一次的答案,让君濯清眼中生出些许兴味:“哦?不知卿在怕什么?” 云梦楼似乎对他的态度有些不悦,但还是冷静地陈述:“我怕殿下失言,送了自己的命。” 君濯清渐渐收了笑意,垂眸看着她的眼睛。 云梦楼也毫不畏惧,微微抬眸,认真和他对视。 走廊上的下人们早就在太子牵着云梦楼的手出来那一刻就已经悄然退下,此时安静得只能听见微风拂过树枝,发出沙沙的声音。 气氛并没有继续胶着下去,因为下一刻,君濯清抬起了手。 云梦楼并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却依然没有后退一步。 只见下一秒,她的眼前只剩下一片漆黑。 她愣了一下,情不自禁地眨了眨眼睛,似乎在表达自己的疑惑。长长的睫毛扫在君濯清的掌心,有一丝微微的痒。 他遮住了云梦楼那双明亮得让他有些害怕的双眸,似叹息一般的凑近:“我们一起死,好不好?” 云梦楼听了他这话顿了半晌,猛地后退几步,不等君濯清做出反应,她立刻道:“殿下,我可不想死得这么傻。” 君濯清愣了一下,又缓缓笑了起来:“放心吧,我舍不得你死的。”说罢,将手中的桂花递到了她的手上:“送给你。” 云梦楼愣愣地接了过来,一边又觉得他这话怎么听起来这么奇怪,却也不敢再问下去,生怕他又说出什么石破天惊的言论来。
第二十八章:阿白
出了片刻神,云梦楼回过头来就见君若殷捧着脸围着他们走了一圈,君濯清好笑地敲了敲她:“傻丫头,又做什么呢?” “我看阿白又胖了好多,想捧来让哥哥看看以后别给它吃那么多了,仔细以后飞不动传不了信了。”君若殷将肩膀上的白鸽捧到手上,递到君濯清面前。 手里的白鸽似乎听懂了这句话,挣扎着要从君若殷的手里挣脱出去。 君若殷便松了手由着它落在了君濯清的肩上,双手背在后面,看着离得极近的两人,笑嘻嘻地道:“没有打扰到你们吧?” 看她的眼神分明在问:“情况怎么样?做到哪一步了?亲上了没?” 君濯清看了她一眼,似笑非笑:“我刚刚好像在那边的桂花树后面看到了一个穿青绿色衣裙的人,不知道是谁。” 君若殷暴露了自己偷窥的事实,也毫不在意,她刚刚在那边看见君濯清慢慢凑近云梦楼,直看得她脸红心跳。可谁知这个傻哥哥,最后只是凑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话,气得她直呼恨铁不成钢。 君濯清看她眼神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又敲了敲她的头,带了点警告的意思在里面:“你给我见好就收。” 云梦楼对他们的话题压根就不在乎,倒是对君濯清肩上的阿白十分感兴趣的样子。 上辈子有手机和通讯机,飞鸽传书也只是听过而已,她当时就很好奇,这么一只鸽子就能传讯,真是太稀奇了。 她不由得伸手去摸了摸阿白,阿白十分乖巧,并没有躲避她的抚摸,手下的触感温热而柔软,云梦楼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微微笑了笑。 君濯清和君若殷都看愣了,大概是云梦楼真的很少笑,她的长相遗传自谢绾,是那种标准温婉美人的长相,只是总喜欢板着个脸,不笑的时候反倒有一种清冷的疏离感,可一旦笑起来就仿佛十二月的寒冰都融化了,只剩下如沐春风的温柔。 注意到这两兄妹都默不作声的盯着自己看,云梦楼还以为她做错了什么事情,便将手收了回来,那一丝细微的笑意也消失殆尽了。 兄妹二人不由得都觉得有些可惜,君濯清拍了拍肩上的阿白,看向云梦楼:“要不要试着抱一抱?” 云梦楼有些犹豫,她没有养过小动物,不知道该怎么抱。 君濯清看出来她的顾虑,阿白很通灵性,他将阿白递到云梦楼的身前,云梦楼下意识地伸出双手,有些不知所措地双手托着它,君濯清握着她的手,教她用正确的姿势抱着阿白,阿白也乖乖的窝在她的怀里,还轻轻地蹭了蹭。 云梦楼有些惊奇地微微睁大了眼睛,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君濯清。 君濯清莫名的觉得她这个眼神就像那种小鹿的眼睛,湿漉漉的,格外的质朴可爱,他笑着拿扇子点了点她怀中的阿白:“它难得在生人面前如此温顺,看来很喜欢你。” 喜欢吗? 她毕生唯一的兴趣就是参战和练武,除此之外的事情一概不懂,完全是一个莽夫。而这样的自己,居然能够被这样温顺弱小的动物所喜欢,实在是出乎她的意料。 君若殷一听这话不高兴了,上前几步伸出手指就要戳阿白的头,“我回回都来看它,也没见它这么乖巧!” 云梦楼一时出神,怀里的阿白便扑腾起来要躲避君若殷的一阳指攻击,云梦楼赶紧回过神来,抱着阿白后退几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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