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一个身穿玉色锦服大概两三岁大的小孩,看着寝内,被吓得嚎哭不止。 那是沈柔两岁的儿子,刚受封的太子卫耒。 卫瞾举剑的手顿住,他转眸看向小孩,脸色几经变换,又猛地回身质问沈柔:“卫耒是谁的孩子?” 沈柔脸色躲闪:“当然是你儿子,你的太子。” “朕要听实话!” 卫瞾不知想到什么,他神色突然闪过痛苦,大跨步过去一把拎起小孩儿,狰狞的看着沈柔又问一遍:“告诉朕,这是卫潜的孩子,还是朕的?” 沈柔坚持说是卫瞾的,但卫瞾不肯信,剑直指向沈柔,要她说实话。 但沈柔只骂他,让他自己去验。 这时,江寄从门外进来,卫瞾看到他,立即道:“江寄,朕把这贱人交给你,你给朕好好审,朕要知道......” 卫曌看一眼手上吓得嚎啕大哭的小孩,狠沉一口气,一字一顿道:“朕要知道这到底是不是朕的儿子。” 江寄应下来。之后没多久,江寄就将沈柔亲自画押的证词给了正在乾清宫不停灌酒的卫瞾。 沈柔自己也不清楚那到底是不是卫瞾的孩子。 因为那段时间,她和卫瞾在一起的同时,也在和卫潜在一起。 卫瞾看到证词就疯了,一声声吼着贱人,孽种,不知想起什么,又大哭嚷着:“朕对不起贵妃,贵妃,还有,孩子......” 江寄在一旁冷眼看着他疯,之后出去端进一个瓷瓶,和一个小型烛台:“陛下可觉得痛苦,这是西域最近上贡来的东西,说是逍遥散,用一剂便能解除烦恼。” 逍遥散。顾绾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她拧了拧眉,再看过去江寄已经开始弄那东西,递给卫瞾。 卫瞾脸色潮红,双目血丝满满,明显已经很醉了,他怔怔的看着江寄递来的东西,又问一句,用一剂能看到绾绾吗? 江寄顿一瞬,垂眸回一声:“能。” 卫曌闻言,接过了瓷瓶,如痴如醉起来。 接下来的画面,和顾绾昨夜的梦境相同,又多了一些别的画面。 卫瞾整日酗酒,朝事全交给了江寄,他把顾绾所有的东西都搬去了乾清宫,然后每日都会叫来江寄诉事。 他告诉江寄,他怎么对不起顾绾,怎么利用顾绾,怎么趁醉酒强迫她,怎么逼她生孩子...... 顾绾在一旁看着,心中戾意翻涌,那一刻,哪怕深陷梦境,她也恨不能化作厉鬼将卫瞾那个人渣撕烂搅碎。 他怎么敢,怎么敢有脸提,还将这种恶心事告诉给江寄! 不知是不是心中戾气太重,顾绾不愿意看得意念太强,梦境忽然换了,又是在乾清宫,只场景出现不同,江寄端着托盘走近,上面盖着一层红布。 卫瞾歪躺在榻上,满脸迷醉的嗅着袅袅烟雾,看江寄走近,他眯着眼懒散和他打了招呼。 江寄慢慢过去,将桌上的东西又加了些进去,然后说要给卫瞾送礼。 卫瞾问他什么礼。 江寄只把托盘递给他。 卫瞾看他一眼,懒懒过去掀开,霎时脸色骇然。 托盘里摆着一副沾血眼球,边上,是江寄低低的声音。 “陛下不是常说恨自己有眼无珠?微臣便想,陛下换一副眼珠便好了,陛下觉得呢......” “陛下觉得呢?” 怔怔盯着头顶茜红幔顶,顾绾脑中循环着这句话,隐有回声。 到如今,顾绾已经确定接二连三如同身临其境的梦是上辈子她走后真实发生的事。 沈柔和卫潜私.会,顾绾诧异过后又觉得正常。 从沈柔跑到她面前来袒露身份并不惜用自己出事陷害她的时候,她就知道沈柔不简单,有野心。 这样一个人,便是对皇帝有情,也不会放过对自己有利的东西和事。 宁王世子卫潜,也算一表人才,手头又有一定实权,她不选择断开,替她自己留下一条后路,实在正常。 卫瞾和沈柔狗咬狗,也不稀奇,只能说报应不爽。 只是江寄,他怎么会...... 构害皇帝,各种摧残折辱皇帝,每一桩都是杀头重罪。 若只为高位,他实在没必要那样。他那般,朝野上下很快会有人容不得他。 他难道不知道皇帝身后还有一支居于暗中的隐龙卫?他们可以漠视皇帝胡来,却绝不允许代表皇室尊严的皇帝被折辱。 兀然的,顾绾想起她死后他奔进云栖宫的情景,他和她的喃语。 所以,他是在为她复仇? 顾绾神色复杂,她抬手覆住眼,眼前似乎还能瞧见江寄漠然给皇帝加料,又示意皇帝掀开红绸时的幽冷阴煞。 可她,并不觉得怕。 “娘娘。” 澜清自匆匆进来,见帐幔中顾绾手覆在眼上,不确定是不是还睡着,她迟疑一瞬,上前试探着唤了声。
“嗯。”顾绾放下手,自繁杂思绪中回神,看向澜清:“可是有什么事?” “是。”澜清见她醒着,也没生气,微松口气应道。 “您昨日令我寻的人有线索了。” “他在哪,可还好?”有那个梦,顾绾对江寄更关注,听到澜清的话,她神色微凝,自榻上起了身。 “他......”澜清犹豫着,“不太好。” 顾绾捏着纱帐的手一紧,心头微沉:“不太好是什么意思?” 见顾绾比想象中的更在乎这人,澜清不敢耽搁,赶紧道:“昨日他被苏公公派去了揽月殿,没想到会冲撞到柔嫔娘娘,被罚了五十杖...到这会儿人还没醒。” 顾绾给的信息算准确,澜清恰好认识两个司礼监的人,而江寄在司礼监身份算特别,大家暗里都知道他是苏盛看好的人,加上昨日苏文海那一出,大家便更注意他,澜清找人去帮忙一问,再稍微打听便探听到了。 之所以现在才得到消息,是她昨夜陪顾绾去了乾清宫,今早又同顾绾一块儿出宫,耽搁了。 顾绾许久没说话。 实际澜清来回禀的时候她就有预感江寄如今情形不会好,卫瞾那个人最小心眼记仇,还讲究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江寄那样对他,他不会放过江寄。 他目前没动沈柔,估计也是想将沈柔和卫潜一网打尽。 “娘娘。”见顾绾冷凝着脸半晌没出声,澜清有些担忧,小心唤了一声。 “你想法子去找太医院拿点伤药送过去。” 顾绾慢慢松开纱帐吩咐澜清道,顿了顿,她又说:“最好托别人送去,别让人发现了。” 这个不用顾绾吩咐澜清也知道,原本这事就不宜张扬,如今还与揽月殿扯上关系,更得小心,她应下来。 “溪月呢?出去还没回来?”看一眼外面黑压压的天色,顾绾又问道。 溪月抱着一个小巧的绸布包袱进门,听到顾绾问,她赶紧应道,又快走两步上了前。 “回来了,回来了。” 顾绾看着溪月怀里用绸布包着的东西,她面色稍缓,摆手让澜清先下去。 “拿到了?可有被人注意到?”澜清下去后,顾绾问道溪月。 “嗯,拿到了,没人注意到,婢子出门特地去偏僻地整妆换了衣,回来也特别注意过。” 溪月上前去把顾绾手里的纱幔接过挂起,又把手上的小布包递过去给顾绾。 顾绾接过布包,打开便见到里面崭新的小羊皮针包。 溪月先前就看过这东西,但见顾绾在验看,她视线也投了上去,看过一眼又去看顾绾,见她拿起一根根细针神情专注的检查,溪月心里莫名发毛,终于忍不住问道顾绾:“娘娘要银针来做什么?” 先前顾绾吩咐溪月异妆避开人悄悄去太医院找一个小医使对暗号取这东西的时候,溪月就想问,只顾绾不许她多问,让她听吩咐,她只能先去做事,这会儿实在是忍不住了。 “最近看了两本杂书,对上面的针灸赶兴趣,研究下。” 顾绾慢慢收起针包随口道,又看着她认真叮嘱道:“这事我不想被人知道,容易生是非,你就当你今日出去溜达了下,知道了吗?” “知道了。”顾绾难得神色严肃,溪月下意识应道。
第24章 刺杀 “朕这一身如何?” 江寄从死牢出来, 身上沾了味,而上一世他每次去云栖宫前都会沐浴更衣,习惯使然, 他做不到沾染着污秽去云栖宫, 便回了乾清宫沐浴。 沐浴完,想起他离开云栖宫前, 顾绾和他确定他晚上要过去时, 专注盯着他的那双潋滟眼眸,他忽然有些紧张, 看到王瑞给他拿来的石青色暗金龙纹袍衫也不满意起来,自行去檀木柜里选了一身。 皇帝常服颜色挺多, 款式也各有不同,但江寄挑剔起来便觉蓝靛, 绛紫过显眼,玄色,石青太暗,玉色过素淡。江寄犹豫许久才选了身月白常服,襟边袖边刺金龙纹, 配白玉龙纹腰带,发冠也用玉冠, 等一切弄好,他对镜照了下,大概是太过厌恶狗皇帝,他看着镜子中的那副面孔,只觉恹烦, 那还欣赏得来, 只能问身边王瑞。 王瑞跟着苏文海也亲自近身伺候过皇帝两年, 还是第一次见皇帝这么在意着装,他不敢怠慢,仔细看过一遍,赞道:“陛下这一身颜色正好,更衬得龙章凤姿,器宇不凡。” 担心话说太多过于奉承,反而让人不信,王瑞适时停下来,想了想又补充一句:“娘娘肯定喜欢。” 听到那声娘娘喜欢,江寄眼眸微动,唇角也略起弧度,但再看一眼镜子,里面那张脸依然让人厌恶,还不是他那张脸,他又冷了脸,神色透出恹戾,不再说什么,转身往外去了。 王瑞见他疾步往外走,以为他是着急见顾绾,没多想,赶紧追上去。 已经踏足过两次云栖宫,江寄不再似第一回 那样忐忑,抱着他刚摘的海棠,一路进了云栖宫。 此时沉寂半日的细雨终于划破层层密云飘洒下来,暗夜渐渐来临,云栖宫上下已点了灯,正殿门口守着两名宫人,见他过来,慌忙蹲身行礼,又要朝内禀告,却被他抬手示意噤声。 正殿里,顾绾正在白玉桌案前写字,她素手执笔,白皙手指细长,根根如玉精心雕琢,垂首露出半侧雪腻脸庞细致柔和,看着便叫人心静。 江寄站在珠帘外,一时舍不得进去吵扰她。 顾绾练字本为静心,但接连练了两张大字,也不见什么效果,正欲搁笔放弃,突然感觉到一道视线落向她,不算灼烈却不容忽视,顾绾手一顿,瞥眼看去,慢慢放下了手中笔。 “陛下。” 顾绾没过去,也没行礼,只站着喊了他一声。 她不行礼,表明她是将早上的话听了进去,江寄只高兴,他轻应一声,朝她走过去:“在练字?” “嗯,想着陛下要过来,吩咐了澜清晚一些传膳,左右没事,便练了会儿字。” 顾绾看一眼桌上落下一个墨点的字,她轻皱了皱眉,片刻才如常抬眸回他,见他手里抱着的海棠,顿了顿,又问一声:“外面下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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