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演戏太过逼真?竟生出一种两人真恋着,也是真吵了的错觉。 顾绾摇头,想笑自己莫名其妙,但她扯动唇角,又笑不出来。 “娘娘。” 澜清送完卫瞾回来,便撞见江寄神色清冷离去的场景,她心头一跳,等江寄人出了云栖宫,她赶紧进了殿来找顾绾,见顾绾也神色不好,她更是揣揣,迟疑一瞬,上了前。 “嗯,人送出去了?可有按计划行事?”顾绾回过神,问道澜清。 “送出去了,他那同伴一直在等他,婢子按照咱们商议的,当着他同伴的面将赏银和帕子送给了他。” “那就行,现在就等看几日后出行春猎名单里有没有他了。”顾绾点了点头,说道。 实际她已经确定事情会如她计划进行,以她对沈柔的了解,她不会放过这么一个和云栖宫牵连上的机会。 尤其这个人还是她身边人,云栖宫的掌事女官。 “这事得要你受委屈了。”思绪回转,顾绾看向澜清歉疚道。 和太监对食,就会受到不小议论,更遑论与自己地位不对等的小太监。 “能为娘娘分忧,澜清不觉委屈。” 澜清在答应顾绾这事前也犹豫过,但很快又觉这其实是最好的法子,她一旦应下的事,便不会后悔,只会周密的去做。 顾绾知道澜清性子,但她在这事上确实对不住澜清。 “宫里最近要出宫一批老人,我听说许多无处可去的宫人都想法子投了大户人家做教养嬷嬷,你拿了我的牌子,走我的帐,去为你妹妹寻个好的。”顾绾思忖一瞬,对澜清道。 上辈子那么难,她尚且能为澜清安排好,没道理这辈子反而委屈了她。放老人出宫的事是溪月当闲话说与她听的,若能给澜清妹妹安排一个得力人,倒也不错。 若这趟春猎顺利,她应该很快能送澜清出宫去和她妹妹团聚,她妹妹那边原本的后患,她也当想法子为她除去。 宫里要放年迈老人出宫这事澜清也知道,有些寻着原本的主子早早找好了路子,也有先前在宫内不够圆融的嬷嬷至今无处去,先前澜清也盘算过着这事,只她舅家环境一般,人不定看得上,加上这些年她存的银钱大半都贴补给舅家替她养妹妹一事,再奉养一个宫廷老嬷嬷,便有一定吃力。 却不想顾绾会提出这事,还愿意以她的名义,这是莫大恩宠,澜清欣喜不已,她赶紧跪下和顾绾谢恩:“多谢娘娘。” “谢什么。”顾绾起身去扶起她。“快去办吧,去晚了万一看中的嬷嬷已经应下别家便不好了。” “诶,婢子这就去。”澜清应一声,赶紧去了。 澜清一走,顾绾让门口留着听吩咐的小宫女为她取了银剪来,要将杏花修剪好装瓶。 只剪着剪着,顾绾动作停了下来,枝上雪白的花剪下一朵落在桌面,她有些心神不定。 她想起先前见到的江寄,分明一模一样的脸,只是比前世几年后那个他稍微稚嫩了些,可顾绾总感觉她见到的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江寄。 现在的江寄实在太不像几年后那个他,特别是方才他在大殿见到皇帝后的反应,那惊慌害怕的样子,没有一点顶事能力。 顾绾实在很难相信,这样的他将来能干掉东厂督主苏逹成为新任督主。 是后来遭遇到什么让他突然变强了?还是他当真在藏拙。 可他那腿软起不了身的模样也不像是装出来的,额上的汗更是恐惧的真实反应。 又有什么特殊经历,能让一个人短短一年能发生那么大改变,还将这种刻在骨子里的懦弱改掉。 想到梦里那个杀伐果断,说一不二的江寄,顾绾越发觉得怪异,这简直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现在的江寄,要和重生回来的皇帝斗,不亚于鸡蛋碰石头。 顾绾不得不承认,重生回来的皇帝,简直脱胎换骨。 不但政事上处理得有条不紊了,连遇事都格外沉得住气。 顾绾原本以为,他看到江寄,这个上辈子虐惨了他的人,至少会露出一星半点怒色。 没想到他会平静的放人离开。 隐忍功夫实在了得,仔细想想,还有些像江寄当初冷眼瞧皇帝去死的样子。 若不是知道不可能,她都会怀疑两个调换了。 调换了...... 咔嚓一声,顾绾手上杏枝剪断,掉落到桌上,杏花掉下两瓣。 意识到自己脑子在想什么,顾绾有一瞬间慌神,她怎么会这样想? 顾绾摇了摇头,想否定自己脑袋里突如其来的大胆猜想。可这些日子皇帝小心翼翼对待她,照顾她的各种行为,却在她脑子里不停划过,渐渐的与江寄的行为重合,甚至,渐渐的,皇帝的脸还变成了江寄的...... 顾绾觉得自己错乱了,也怀疑她这些日子演得太过,才会生出这些不可能的想法。 她放下剪子和杏花枝,抬手按住额角,控制自己不再继续乱想下去,她试着想别的能用来否定她猜测的事和物。
突然,她想到了那晚让江寄当着她面写的字。 那是皇帝的亲笔字,属于他的字迹,一个人的字总不能骗人。 顾绾倏然起身,把剪子往桌上一搁便急切的往白玉桌案奔去。 因和皇帝说过会好好保存他的字,顾绾特地让溪月把字拿去找人装裱了,拿回来后便一直搁在卷缸里。 顾绾在白瓷卷缸里翻找片刻,很快找到了那副字。 锦缎襄边,鎏金卷轴,握在手中有一定质感。 顾绾看着手里卷起的字,下意识的沉了沉息,须臾,她打开卷轴,定神看过去。 这一看,她又愣住。 顾绾对字画稍有了解,分辩字也有一定能力,皇帝那手字确实不错,她有认真看过两回。 这幅字说像也像皇帝的字,连他书写时的字癖都一模一样,但仔细瞧过,又发现这字里的一撇一捺都似乎多了点别的味道。
第28章 着火 多了什么? 多了利落干脆, 落笔更果断斩截,收敛圆融。 顾绾盯着手上几个大字看了一遍又一遍,直到看得字迹出现重影, 她才确定下来。 皇帝性格偏绵软, 不够坚毅,挥笔触就便差些火候, 笔锋不够犀利, 好在他练的行草,庄重醇厚足够, 掩掉了那点瑕疵。 顾绾手指轻抚过纸上笔势,脑子里浮现出皇帝后期沉溺药物, 烂泥般摊在榻上的烂样,实在很难相信那样的他还能精进自己的一副字, 除非...除非他回来的时间比她想象中还早。 皇帝什么时间回来的,顾绾一直不敢判断。 这十几日来,顾绾把手头能调动的人都调动了,就为了多方探得消息,但帝王之事, 打探起来诸多受限,她还要防止被人发现异样, 更需要小心。 她只能确定,皇帝于朝中大动作,是在她进宫之后,但他能将朝臣玩于鼓掌,凭他上辈子后来的理事之能, 没有提早准备, 很难做到。 如此, 只能推到更早前,比如沈柔进宫甚至更早...... 顾绾确定不下来,她脑子里乱作一团,她需要一个线头或引子将脑子里的线理出来。哪怕能出现一个证明她心中猜测的印证之物也行。 印证之物。 不知想到什么,顾绾猛地抬眼,须臾,她收起卷轴便往外跑。 “娘娘,您要去哪儿?” 溪月刚自外面回来,正打算进殿和顾绾说她今日听到的新鲜事儿,这是最近顾绾安排给她的任务,结果她刚要进殿,就见一道杨妃色身影自外冲出,溪月吓一跳,忙避让开,等看清那人是顾绾,她赶紧问道。 “去趟乾清宫。”顾绾话音一落,人已经下了石阶。 溪月来不及问她去做什么,见她步履匆匆,一改往日娴静,担心她出事,说一句立即追上去:“婢子陪您去。” “娘娘,咱们去乾清宫做什么啊?” 顾绾临时起意出门,没坐轿撵,刚出云栖宫还可以急行,但慢慢的经过宫墙廊道,路遇小太监宫女多起来,为防怪异,顾绾哪怕心里再急,也只能慢下来。溪月这才有机会追上她小声问道。 “去找陛下有些事。”顾绾脚步不停,淡淡回一声。 微微凉风一吹,顾绾这会儿已经冷静下来,她不能在这事上急,万一不是她想的那样,让皇帝察觉她有异就糟了。 不能急,得慢慢筹谋从皇帝那里得到他近几年的字对比。这么想着,顾绾将手中的字慢慢藏进了袖中。 “哦。” 溪月看着她手上动作,认出那是她先前拿出去装裱过的皇帝给顾绾写的字,眼珠一转,似乎明白过来,不再多问,突然,她看着远处睁大了眼:“着,着火了?” “那,那是乾清宫?” 顾绾脚步猛一顿,她倏然抬眼,便见她们要前往的乾清宫方向正上方漫满浓烟黑雾,风刮过,耳边似乎能听到走水了几个字的大声呼喊。 皇帝,江寄! 顾绾眼眸一凝,她再顾不得别的,疾步变作快跑往乾清宫去。 乾清宫里,宫殿大门大打开,里面滚滚浓烟自内冒出,周遭热气熏腾,烟熏火绕呛人鼻息还让人睁不开眼。 殿门前,不停有禁军救火队匆匆进出,他们手上带着各类扑火工具。 乾清宫乃皇帝住处,里面机密藏书无数,不能贸然用水浇灭,救火队人员手上扑火工具种类也相对较多,场面庞大壮观,因皇帝在场,他们还不能过乱,只不停冒着生命危险进殿抢火。 有些甚至以水浇自身,以血肉之身进去扑火。 正殿前方,一队禁军围守处,江寄看着面前场景,略一蹙眉,朝边上一禁军头领吩咐道:“传令下午,让他们不必顾忌殿内东西,以安危为重。” 禁军头领眼中闪过一抹讶异,却很快应是,下去吩咐了。 因着江寄这一吩咐,现场很快响起一阵叩谢陛下的声音,之后他们进出殿速度越发快,步伐也越发沉稳整齐。 “陛下,这儿有奴看着,要不您先去....歇歇?”王瑞捂着口鼻随侍在旁,见前方浓烟越发多,周遭也热起来,不由上前和江寄提议道。 王瑞下意识里没提让人去哪里歇息,毕竟陛下才在云栖宫发生了不快,这时候提与不提都不太好。 实际他现在还处于懵然状态,他也不知道具体出了什么事。陛下从云栖宫出来脸色就沉得生人勿近,似乎是与贵妃起了争执,但每次贵妃和陛下相处,他都自动退散殿外十步之远,两人说话声量向来不高,他听不见什么,也不敢多问。 等回到乾清宫,陛下就朝他问揽月殿江寄的事,他想起先前看到那人从云栖宫出来,他才恍然事情可能出现在那小太监身上,当即事无巨细回禀了,不料陛下听到一句那江寄前段伤口溃烂了,还有他原来司礼监同事想法子给他请太医看伤一事,就令他去查是谁帮忙请的太医。 他不明白这有什么重要,虽说都是低层小太监,但抱团护住的宫里其实也有,那江寄是厂督看重的人,有人不死心帮衬一把以图日后不是很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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