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不纳见她一时答不上来,就径自走了进去。“还没有谁的家门是我进不去的,你信吗?”他一边走进客厅一边说道,“大多数人会把我的驾临视作一种荣幸。” 安然跟在后面,暗暗地嗤笑了一声,觉得他非常狂妄。“那你选错地方了,先生。对于我来说,你不过是一个小丑罢了。” “是一个你一直在小心防范的小丑。”松不纳在屋子中间踱了一圈,最后坐在沙发上,“是一个很重要的小丑嘛!” 安然盯着他,他同时也盯着安然。这和他往日的表现不一样了,他的眼神和语气都带着恰到好处的锋利。 “你想知道你是谁吗?”松不纳问。 “我不关心这些。” “如果你是谁关系到紫蜥的生死呢?”他进一步问道。安然一眨眼的工夫就闪到他面前,扼住了他的喉咙,说:“别拿紫蜥来威胁我,我会让你死在她前面。” 没想到松不纳轻松地拿开了她的手。这还是第一次、第一次被人击败。 “占卜者,你的力量还没有达到能与我抗衡的时候。”他这样说着,站了起来,眼光也变得冷酷。“而且威胁紫蜥生命的人不是我,是你。” 安然很有挫败感,迄今为止,还没有人能这样对待她,她也从来都没有像现在这样,没有还手之力。这让她更加愤懑。还有就是“我会威胁紫蜥的生命?”她仰头看着他的眼睛,问。 “没错。”松不纳从安然面前走开,他不喜欢她用敌意的眼光看着自己,“她昏迷了三次。每一次醒来之后身体状况就会更差一些,不过到目前来看还不是特别的差,她的身体还是比较强壮的。你知道她耗损的生命去了哪里吗?” 安然摇摇头,她想起了段伯父说过的话,和松不纳现在说的意思差不多。 松不纳接着说道,“你知道。我和段先生聊到过——当然是由紫蜥做翻译。他对你说起过他的猜想。‘这是某种形式的替换’,我告诉他‘是您女儿的生命与占卜者的能量之间的替换,您的女儿,是占卜者流亡在人间的一部分。’他当时并不是十分震惊,至少没有你现在的表情那么震惊。他说他能感觉到他的女儿不属于这个世界,但是他仍然很舍不得。我倒是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一位原始智者,我以为这里的科学已经进步到了没有人相信另一个世界的存在。不过更好,这让我们省去了很多麻烦。 “本来我想再等一段时间让你知道这些,主要是想赢得你的好感,我还不想把你绑回去。但是时间毕竟很紧迫,战事起来了,那里需要我,更需要你。跟我回去。” “你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会相信,更不会跟你回去。”安然说,“现在请你离开我的家。” “你难道不好奇这个占卜者是谁吗?” “不好奇。你的意思不就是说那是我吗?你兜来兜去不就是想表达这个吗?现在我知道了,你可以走了。” “你已经信了。” “对,至少这解释了我身上那些特别的地方。很感谢你千里迢迢地来告诉我这一点。”安然带着送客的语气说。 松不纳还不想太过触怒安然,于是他没再多说什么,离开了安然的房子。他走之后,安然坐在沙发上,发了很长的一会儿呆。 先是想段伯父说的那些话,那些话给了她一个模糊的前景,但是她不想相信那是真的,不想做那个心理准备。今天这个声称来自她的世界的人又把事实明确了,并且这不愿接受的一切却因她而起。占卜者究竟是个什么东西?真的就是她安然吗?流放的生命的一部分是什么意思?一个人怎么能分成两个部分呢?就算可以从中间劈开(她脑子里反复出现一个人被劈开的影像),那应该两个部分是平等的,她可以是死去的那个,不必一定是紫蜥。想到这里,她稍稍放了点心,认为即使做最坏的打算,紫蜥也不必非得死去。她无法想象这个世界没有紫蜥。 紫蜥也摸准了安然的想法。这个世界,加上所有的领界,恐怕都没有两个人对彼此有这么深的了解,简直就像一个人一样。或许,正因为她们本来就是一个人,所以才会对对方有那么深的了解。谁知道呢? 她向松不纳保证会在三天之内让安然自愿去百慕大。松不纳点点头,他对这个本该是占卜者一部分的女子存有一种敬意,甚至是敬畏。她现在三分之一的生命已经被替换掉,所产生的能力已经很强大,已经有了比较稳定的预知能力和操控力,而她却控制得很好,就好像这一切都不存在。其实松不纳有一点不知道,虽然现在客观上紫蜥的能力比安然的要强出很多,但是控制权还是安然那里。 又到了晚上,帕拉迪一反常态地没有邀请安然去吃晚饭。也许是因为她知道了安然与松不纳之间的不愉快,怕他们见面尴尬?安然觉得,帕拉迪不会在乎这些,她对松不纳的敌意可没有可以藏起来,任谁都会发现。之前不也是在奇怪的气氛中一起度过了一周吗?安然自己默默地吃了晚饭,如果是从前,她会去紫蜥家吃一顿或者干脆把紫蜥叫过来,至于现在,她有点忍受不了紫蜥+松不纳这种打包赠送的方式。没有帕拉迪,没有松不纳,她很自在;但同时也没有紫蜥——这样的代价大了些。
第六章 回归(1) 更新时间2010-3-26 15:40:56 字数:2129
就这样,安然在安静中度过了一天、又一天。直到她觉得这样的安静有些可怕,没有紫蜥的消息,没有松不纳的动向,她被封闭在所有的信息之外。她试着给紫蜥打电话,可总是说不到两句就挂断。沉默在升级。 第三天,她终于觉得忍无可忍,决定主动找他们。安然的家和“迈克的家”是相邻的两个街区,走路只需要十分钟。十分钟之后,她站在了松不纳的院子外面,并确信里面的人已经通过落地窗看见了她的到来。 最先出来的人是帕拉迪,她把浅金色的头发全都束在后面,穿了一身在安然看来有些奇怪的浅蓝色贴身皮衣、皮靴,还有斗篷,好像还很疲惫,似乎是出了一趟远门。松不纳跟在她后面出来,穿着在安然看来正常一些的衣服,只是与他的气质不协调。没有见到紫蜥。安然走近他们,看见紫蜥就在里面的窗户旁边站着,正看着自己。 现在她看着紫蜥,紫蜥也看着她。 从紫蜥的眼睛里,安然看到决断。她有一种下坠的感觉——紫蜥下了决心。他们进了房子里,帕拉迪一直拽着安然的胳膊,牵引着她,更似乎是在制约着她。 “你们做好旅行的准备了么,已经?”安然问,但她只看着紫蜥。 “还没有。将军是刚刚从要塞回来。”紫蜥回答。 “将军?要塞?”安然打量了帕拉迪一眼,顺便还有松不纳,“那他是谁?” 紫蜥张张嘴,又把要说的话咽回去了。松不纳淡淡地说:“松不纳·凡·伊翁,来自奥尔埃斯那的加尔鹰族统治者。” 安然没有要问要说的话了,她坐在窗前的一把藤椅上,看着屋子里的三个人。大家都沉默了一会儿,紫蜥和松不纳不时产生的目光交流使安然很有被放逐感觉。 这时候,她发现自己并不是真的没有话要问。 “你们为什么要来这里找我?奥尔埃斯那和加尔鹰族都是什么?” “要找你的原因很多。”松不纳坐到沙发上,挑了一个随意的姿势。“我说过我们现在需要你。说来话长,简单来说,就是蛇族消失了,我们需要你帮助我们抵御狼族的入侵。我看得出来你还有更多的问题。”他打断安然未说出口的疑问,“对于不是当事人的人来说,事情有些复杂,不是那么好解释。我只经历了你的过去的一小部分,更多的环节只有你自己能解释清楚,而眼下你又什么都不记得。我们没有太多时间给你寻找答案,现在就是,跟我们回去,或者不。” “安然,”紫蜥说,“我保证会让你知道你想知道的东西——在回去之后。” “听上去很诱人。”安然把目光转向帕拉迪,她一直站在松不纳身边,略带警惕地观察着其他人。“你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将军?” 有那么一瞬间,帕拉迪眼里的神色很复杂。“没有。”她说,“眼下没有。”
“你已经决定了对不对?”安然问紫蜥。 “对。”紫蜥答道,“我生命的意义就在于此。” “你知道你会死吗?为我?”安然又问,她的声音里压抑着痛苦,你不需要多细心就能听出来。 “我知道,但是死亡总是有不同的意义。” “你会和他们一起离开是不是?”安然追问,似乎希望得到另一个答案。 “是。你呢,安然?” “我别无选择。我生命的意义就在于你。”安然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她答应过紫蜥,永远不会做出可怕的事情。 好像是有谁松了一口气,紧张的氛围变得不那么紧张了。帕拉迪转身上楼去,松不纳也跟了上去。楼下只剩安然和紫蜥。一会儿,另外两个人又旋风似地出了门。 “他们干什么去了?”安然问紫蜥。 “给我制造一个死亡的假象,爸爸知道这些,妈妈不知道。”尽管紫蜥说的时候尽量很轻描淡写,但是僵硬的表情出卖了她。 “你放弃了那么多,只为了这个成全我的结局,值得吗?” “这本就是我的命运。而命运是公平的,它同时赠与了我更多。” “你指松不纳吗?他这个人不可信,他在利用你达到他的目的。” “他的目的是你,安然。占卜者、阿瑟奈格,或者是现在的安然,不管是谁,松不纳的目的就是你。他等了你七百年,超越了生命的极限。” “我?等我?”安然嗤之以鼻,“那你又在留恋他什么呢?” “这样的话很伤人。”紫蜥只说了这样一句,两个人都沉默了一阵。 安然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只为了给自己找点事做。紫蜥的眼睛跟着她,“你是心甘情愿跟我们回去的吗?” “我会追随你到任何地方。”顿了一下她又说,“我只是不喜欢这样的方式,像是被逼迫着不得不去做。” “没有人要逼你回去。”紫蜥有些闷闷不乐地说,“情况变得太快了,不过怎么说呢,鹰皇离开加尔城总是会有危险的。狼族总是比我们想像的聪明,城内的情况也不是尽善尽美,变数太多。松不纳和帕拉迪很喜欢这里的生活,我想在什么时候,如果事情都解决的差不多了,他们还会回来度个假什么的。那时候要是我还活着,也会回来,远远地看看我的父亲和母亲,看看他们过的好不好。我希望也能有一个妹妹,这样失去我他们不至于太过伤心。” “告诉我,在取与舍之间,你是怎么抉择的?” “跟着心走,听从命运的安排。” “命运并不是只有一条轨迹。”安然觉得这话她好像什么时候说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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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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