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含”被定住，没有办法动弹。而真正的穆含，也穿戴好了衣服，从床上艰难地起身。
如果苏州往床上看一眼，就会发现那里有着大片的血迹，都是穆含一个人的血。
“穆堡主是不是要解释一下？”苏州疲惫地看着穆含。
这他妈都是什么事儿啊？
穆堡主并不年轻了，他虽然没有胡子，但是眼角也有一些细细的皱纹。这是他金丹期晚的缘故，虽然可以改变相貌，但是他依旧保留了步入金丹期时自己的脸。
“如果我不解释呢？”穆含反问苏州。
“我会对他搜魂。”苏州指了指地上的“穆含”。
苏州在赌。
他赌穆含会为了“穆含”说出一切。
“是我的错。”穆含撇开眼，不看地上的“穆含”。
“我道心不坚，生了心魔。”
“我心性太软，纵容心魔。”他不看“穆含”，但是他的手在抖。
“穆含”不能动，却狠狠地瞪着苏州。
“他背着我和魔道接触，还动了妄念。”穆含难以启齿。
“可是堡主，”苏州说，“自古以来，从来没有出现过心魔化形。”
“您真的觉得，他就是你的心魔吗？”苏州问道。
“应该是魔修手段。”穆含说，“魔道曾经接触过我。他们出于报复，才这么做。”
“可是堡主，”苏州有些无奈，“即使魔道魔尊再厉害，她也不能凭空创造根本没有的事情。”
“堡主真的没有考虑过，一体双魂的可能吗？”苏州问道。
——一体双魂。
心魔不会有自己的神智，但是魂魄可以。
“堡主为甚么就相信他是你的心魔了呢？”苏州问道，“相同的记忆，还是什么？”
“相同的记忆。”穆含闭上眼睛。
“穆含”也沉默下来，不瞪着苏州了。
穆含记得自己的父母曾经说过，他有一个死去的双胞胎哥哥。小的时候，他有时候也会听到那个死去哥哥的声音。他和他的父母说，他们找了道士做法，从此就再也没有听见过。
“哥哥？”穆含问道。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家里有事，和妈妈谈了一个晚上。
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失眠到三点，想人生的意义。
如果有取消收藏的读者，如果看到，可不可以麻烦一下，留一个评（2分或者0分或者-2分都可以，蠢作者不在乎这个），告诉蠢作者为什么。
虽然蠢作者不会改（这个故事已经成形了），但是也还是很想知道。
鞠躬。
又及，感谢能看到这里的小可爱们。
第28章 将死
“是。”“穆含”撇过头。
“穆堡主先歇息一会儿吧。”苏州心软，看着穆含呆愣的模样，终究还是于心不忍。
穆含诧异地看了他一眼，摆摆手说：“不必了。”
“我告诉你你想知道的。”穆含像是一瞬间苍老了十岁。
“十年前，魔道差人找上了我，希望我能为他们做事。”
“十年前？”苏州打断了他的话。
“是啊，十年前。”穆含向窗边望去，深色的夜幕上只有几点星子暗淡无光，“夜城沈然还没有出事之前，他们就已经找上我了。”
穆含深深叹了一口气。
“我没有答应。他们之后又找了我几次，我都拒绝了。那之后，我的所谓‘心魔’就化形了。”
“我想得到这是魔修的阴谋，但是那时候他很乖很乖，我就把他藏起来，不见人。”穆含低着头，双手捂住自己的脸。
“我从来没想过他会囚禁我，还做出来那种事情。”
“他有时候会带着我到魔道之人的跟前，对我行折辱之事。他们计划向东阳地区放一种咒。”
“咒？”
“咒。魔尊亲自制作的咒。”穆含抬起头，眼里有些绝望。
“魔尊是沈然亲传，沈然阵法之强举世皆知，又何况他亲手栽培的魔尊？”
“那种咒术夺天地灵气，凡人灵气稀少，一旦沾染，必死无疑；而修士沾上，修为尽废，算是好的。”
“那灵气......”苏州心里有了猜测。
“百年合道，不是灌输到魔尊自己身上，又灌输到了哪里？”穆含抬头，愤愤地说。
“可是，魔尊夺得的灵气，已经够成千上万个她用了吧。”苏州说。
苏州心里发凉。
“剩下的，我就不清楚了。”穆含苦笑道。
在一旁安安静静的“穆含”听见穆含说这话，抬头望着他，道：“如果我都告诉你，你会原谅我吗？”
穆含一愣。
青年时候的“穆含”褪去了外面的那层嘲讽和尖刺，眼里留下些微的希冀。
“会吧。”穆含叹了一口气。
为什么他的兄长没死，为什么他的兄长会化形，为什么他的兄长要对他做那种事情，都已经不重要了。
他觉得很累。他不想去想怎么办了。
“魔尊在寻找沈然的转世。”“穆含”不开口则已，一开口就是一个大招。
“转世？”
“她找他的转世做什么？”苏州问道。
“不清楚，”“穆含”说，“他们从沈然死去就开始查，查到现在也没有什么结果。”
“告诉我们这些有什么用？”穆含道，“我们总不能找到他的转世，教出一个沈然来。”
“他们名义上是在找转世，但是他们拿的画像，还是沈然没死之前的模样。”“穆含”答道。
“沈然没有死。”“穆含”说。
穆含和苏州的心里涌起来一阵强烈的希望，但是想想他们自己，那希望又都破灭了。
“就算我们知道沈然没有死，又怎么样呢？”苏州叹气。
女主都找不到他，他们又能从哪里找？
“魔尊使者暂时不会管这里的事情，你们打算什么办？”苏州问道。
穆含和“穆含”对视一眼，然后穆含又把眼睛移开了。
很明显，这个黑衣人认识魔道里的人。
“还能怎么办，不干了呗。”穆含说，“我始终不明白，一个小小的穆家堡，有什么值得魔尊如此重视。”
“最多不过一死。”穆含顿了一下，说。
小小的穆家堡......苏州想到了什么，他一把抓住了“穆含”的手腕。
“你干什么！”穆含大惊。
“我查一点东西。”苏州说。
“穆含”不说话，任由他探查。
“不用担心穆家堡。”苏州探查完，说，“穆家堡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
没有利用价值的东西，女主看都不会再看一眼。
“穆家堡自由了。”苏州看着沉默的“穆含”，说。
“你怎么知道？”穆含怀疑地看着他和“穆含”。
他感觉，苏州和“穆含”达成了某种默契，瞒着他。
苏州把自己的面巾摘下来：“堡主，是我。”
“你是？”穆含根本不认识苏州，问道。
“苏州，穆家堡的客卿。”“穆含”答道。
他复杂地看着苏州：“你不是被魔尊的使者抓住了吗？”
“穆含”可不信苏州是魔尊的人，如果是魔尊的人，他这种做法，根本说不过去。
“我是重夜会的人。”苏州拿重夜会当挡箭牌，“有故人救我。”
穆含立刻就明白了。
——魔尊带走的夜城人马里面，有对魔尊不满的卧底。
他们沉默了一会儿，苏州要起身告辞。临行前，苏州一把抓住了“穆含”的手腕，把他的修为给封上了。
“多谢。”临走前，“穆含”突然说。
“好自为之。”苏州没多说，走了。
*
苏州对苏明静大致讲了讲真假穆含的事情。
“穆含是屈归心夺取的灵力的容器。”苏州对苏明静说。
“东阳瘟疫是屈归心做的，瘟疫不是瘟疫，是屈归心做的夺取修士灵力的咒。”苏州解释道，“但是夺取的灵力如果不及时储存起来，就会消散。”
“假穆含是阴魂，体质又特殊，可以很好地把夺取的灵力暂时存储起来，不至于消散，之后再完好地转移。”
苏州叹了一口气，“他们一开始盯上的就是假穆含，穆家堡无关紧要，但是穆含很重要。穆含消失了，那么穆家堡就一点用处也没有了。”
“你为什么放过他了呢？”苏明静问道。
“他快死了。”苏州说。
“他的身体是和魔道做交易的产物，一旦假穆含不再给他们做事，那么他的身体就会消失。”
“我封住了他的修为，这样他就没有办法再转移灵力，同时......还勉强可以让他活得久一些。”苏州想起来真的穆含，心情很复杂。
他看的出来，真穆含对假穆含没有情爱，却极为重视。
那种重视不亚于爱情。
“你看着吧，假穆含一死，东阳瘟疫就可以停一阵子了。”苏州说，“离他们找到下一个合适的容器，也需要一点时间。”
“我们也需要加油了。”
【大地图-剑门故地】
第29章 灯火
两百年后。
——正道和魔道准备和谈了。
这一消息像是旋风一般席卷整个修真界，几乎是一夜之间，所有的修士都在谈论这个话题。无论是正道，还是魔道，没有一个人看好这次和谈。
甚至有人开了赌局，赌正邪能不能和谈成功。只有极少数人压了成功，而这极少数人还投了大部分的灵石在失败上。
无他，太惊讶罢了。
两百年间，正道和魔道之间的矛盾，从刚开始细小的摩擦上升到了不死不休的境地。东阳瘟疫稍稍平息了一段时间，然后又猛然爆发，修真界人人自危，直到最近一个无名的阵修破了导致瘟疫的咒。
没人知道他是谁，他们只知道这个人破解了瘟疫。而这个人，指出了此咒有着魔尊屈归心独有的印记。
无论这个人是出于什么目的，正道对魔尊的反感可谓是达到了顶峰；而魔道里亦有人对魔尊不满，只是碍于魔尊的威压不敢吱声。
可是不管修真界局势如何变幻，人总是要享受生活的。在这种紧张局势下，百年一度的道侣节还是如期举行了。
地点依旧是和以前一样，在距离剑门遗址两百里的一处山谷
道侣节，顾名思义，就是道侣们的节日。在这个时候，大家可以自由交换双修心法。在道侣节上，还会出现一些凡人的小玩意儿，增加暧昧温馨的氛围。
一双白玉般的手随意拨弄了几下手里的花灯，那双手的主人遥望着远方满是花灯的河流。那人一身黑色长袍，仿佛要和黑暗融为一体。很刻板的黑衣被他穿出了闲适雍容的味道。黑暗里点点的光，不停地游荡，显得宁静和柔和。
——谁能想到这条河流曾经在五百年前被鲜血染红过呢？
那人站在那里，就自成一个世界。如果有普通人注意到他，肯定会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经过，不愿意打扰他的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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