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见了?” 从架几案对面绕道凌吱身旁,佟虎手掌拂过案面视野登时扭曲,进进出出的脚步挤进眼中,耳旁嘈杂的闲聊声不断。 眼皮底下一双手正有条不紊地收着案面上干巴巴的东西,很快就装满了一个小箩筐。 左手将箩筐圈在怀里,右手挪到了镂空雕花几,视线里几内没有任何一物,只见那只手摸索了下,哗的一声,有什么挪开了。 佟虎照葫芦画瓢,还真就在几内雕花的角落摸到了一个圆柱形状的凸起物,他按了一下没按动,旋了一下也没反应,最终用汽车挂挡的方式大力一掰,身后石画移位,发出响动。 石画后不是密道,而是个纵深一丈的储物室,约摸八个宽大的桃木架子,码放着上百个箩筐。 凌吱嘴唇微张呆怔地望向货架,从震惊到撕扯,再到克服恐惧,他用了漫长的三个深呼吸。 上手掏出佟虎怀里的火折子,跟着卸磨杀驴般将佟虎往外推,“你先走,我烧了它。” 凌吱并非想当普度众生的菩萨,可这东西就在眼前,他是捕快做不到置之不理。 而且他运气一向很好……这次也不会例外的。 “开什么玩笑,这东西是怎么用的你不知道?会中毒的。”佟虎被凌吱的使命感蠢到吐血,二话不说连人带火折子一块儿往外拖,“机关惊动了护院,咱们先回去再想办法。” “现在不动手就没有机会了,东西会被转移走的。”鼻腔酸意直冲泪腺,凌吱红着眼猛地推开佟虎顺势抢回火折子,“虎子哥你先走,他们不知道咱们是两个人。” 凌吱吸着鼻子奔回储物室,掏出手帕引火丢到正中的架子上,随即迅速将衣摆撕成数片边燃边放,很快八个架子都着起火来。 但他没有就此收手,以围棋花聚五的布法逐一施在每个货架之上,火势腾地窜到了屋顶,滚滚浓烟吞掉光源如堕阿鼻地狱。 赤焰抽干氧气,木头被焚烧得噼啪作响,凌吱自知搭上性命亦是治标不治本,但他的能耐只能做到这儿了。 退出储物室,凌吱拨开浓烟走到门前,倾盆箭雨的嗖嗖声刺穿耳膜,他定睛一看,佟虎千疮百孔地挡在他身前,瞬间倾泻的泪瀑冲刷着被烟熏黑的小脸,凌吱一头撞上宽阔的背,恼羞成怒地撕咬佟虎后肩…… “不是让你走吗?” “不是已经走了吗?” “为什么还在这儿?” “你留下做什么啊!!” 什么好运气? 屁! 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若无佟虎护着,他不过是条被堵在巷尾群嘲的没娘可怜虫! 若非整日与佟虎厮混一处,他童年全部的记忆只会剩下在家无休无止地做活。 若非佟虎陪他在义庄练胆,宋德保怎么会收他这么个胆小鬼当徒弟…… 可他呢? 他把霉运转给了佟虎,一次又一次地拉佟虎涉险,害佟虎受伤,害佟虎命悬一线。 佟虎明知浓烟入肺他就已经无法全身而退了,为什么蠢到等他…… “你走,你走!” 凌吱紧拥着佟虎旋身,单薄的背遮住不断飘向佟虎的箭雨,他双手机械地重复着拔出钢箭的动作,呜咽着,“可以走的,你可以走的……” 随着钢箭叮当落地,木棍认命般脱手掉在了脚边,佟虎脸上没什么表情,他捉住凌吱颤动不止的倔手,转身抱住了一根筋的傻蛋。 血管似是被地府刮出的阴风冻住,正一截一截的崩坏,寒意将他们推到了死亡边缘—— 极少掉出的眼泪藏情绪万千,佟虎哑涩的喉咙发出释怀的温声,他说,“我若想走,又怎会留?” 凌吱一再摇头,像是饮了过量的桃酿,眼尾、鼻尖皆染上一层残粉,失血令他头晕如醉,他抚着佟虎瘦削的脸颊,泪中带笑。 “午时日头正盛,老天爷都在护着我的虎子哥,可我的虎子哥,真傻啊……” 轰的一声巨响—— 倒塌的房屋刹那吞掉相拥的一双人,箭雨骤停,门前猩红的液体流下台阶,如同一面光洁的镜子,映着晴空万里,飞鸟掠过天际——
第31章 又见 遮光帘滑至轨道两侧,阳光悄然漫进落地窗,将沉闷的黑白灰空间照出一丝热乎的人气儿。 路洺关掉没人看的电视,遥控器随手丢到茶几上的藤编收纳筐,回身一看,皇帝还真没太监急。 谁能想到双料视帝下了戏会宅到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谁又能想到双料视帝的经纪人还兼职做着生活助理? 俯身推了推窝在沙发睡大觉的褚上,路洺开始了他的表演,“上哥,再不换衣服出门可就真赶不上飞机了,今儿要是天黑前不到现场,节目组那头我也没词儿应付了。” “我知道,以你的性格上真人秀会吃些亏,但这年头有演技没话题迟早会被流量取代,我这也是为你好。” “再说咱俩搭档这些年,你还信不过我的眼光?咱就乐乐呵呵录这一回,录完给你放七天假行吗?” 窝在沙发内的男人倏忽间动了下,被念经声强行拽出拆骨般疼痛的梦境,褚上睁眼时眸子都是暗的,因为怀里的人不见了。 褚上沉着脸长臂一挥指向玄关,“把嘴闭上,拖着行李出去等!立刻!!” 咕咚—— 路洺吞咽了下口水,褚上发脾气属常规操作,可六年来他还是头回见褚上戏外眼角挂泪。 没敢再言语,路洺灰溜溜地拖着两个特大号行李箱退出别墅。 指纹锁发出嗡的一声响,褚上收回撵人的目光,将紧攥在掌心的土黄色葫芦形状的药瓶扔进垃圾桶,手缓缓覆上绞痛不已的心脏。 空旷的胸膛内鼓噪着少年干净的声音,哭的,笑的,闹的……声声如钝刀,劈得他血肉模糊。 - 航班于下午三点四十七分准时落地岷杉机场,褚上疲于强颜欢笑,破天荒抛弃接机的粉丝走了回VIP通道。 由于身体极度不适,褚上钻进保姆车口罩都没摘直接放倒座椅小憩。 “上哥你先别睡。”从包里抽出节目剧本塞到褚上怀里,路洺柔声哄道,“节目规则大致了解一下就行,主要是把人给认全了。” “一定要现在看吗?”不耐烦地将剧本扔到座位旁,褚上深皱的眉头仿若地震裂缝,尽管压着不悦,态度依然恶劣了些。 路洺偷眼后视镜中黑着脸的男人,声调又降了两个key,“拢共就一小时车程,现在看本子已经是临阵磨枪了。这种友综都是二十四小时多机位录制,人要是认不全,剪出来可能会被网友喷没礼貌。” 褚上怔怔地看着苦口婆心的路洺,不多时,拾回剧本,没再吭声。 资料上的照片越是认真记,就越是模糊得不成样子,眼前恍恍惚惚出现了个负手而立的少年,少年歪着脑袋瓜儿喊他,声音时而清爽,时而腻乎乎的甜…… 下了绕城高速,保姆车穿过数公里密林,最终驶进波尔度假村,停在了门前亮着《六人宿舍》灯牌的独栋别墅。 从后备箱搬下行李,褚上耐着性子听路洺唠叨完,再一回身,宿舍门前多了一个高高瘦瘦的男孩子。 “褚老师您好,我是演员谷野。”大大方方奔到褚上面前,谷野无论眸中还是嘴角均溢出热情,“我帮您拿箱子吧。” “又不是在组里,叫哥就行。”褚上慢热,箱子并未递出,他转脸看向谷野,问了句旁的,“知道宿舍哪间空着吗?” 谷野见褚上不松行李,猜想是不喜欢外人碰自己东西,回了声“二零二有空床位”,箭步上前拉开入户门,换鞋时又道,“您室友貌似是个汉服设计师,特养眼,说是圈内人都有人信。” “是吗。”褚上淡笑。 谷野点头称是,追道:“不过他好像生活能力有点弱,早上我看他在喝自来水。” 褚上并未在意谷野所说,直饮机早就不是新奇玩意儿了,家家户户都有,喝“自来水”再稀松平常不过。 可当他进到二零二房,路过洗手间,那个自以为的“稀松平常”正在被打破…… 葱白的手指捧着接满洗手盆水的漱口杯,咕咚咕咚喝得相当起劲。 褚上在演艺圈摸爬滚打多年,对上下滑动的漂亮喉结生不出什么非分之想,但他似乎很难忽略掉竹节玉簪松松挽起的及臀马尾。 说句烂俗的,好像在哪儿见过。 察觉房间进了人,支织将杯子放回置物架,大概是有些紧张的缘故,不小心制造了一些磕碰的噪音。 晕乎乎地朝眼前高大的男人点了点头,支织主动打招呼道:“褚三藏吗?我叫支织。” 参与录制的嘉宾当中只有褚上拿了节目组资料,其余都得靠为期二十一天的相处慢慢了解,支织也是听别人议论跟他同寝的室友叫褚三藏,据说是个双料视帝,没想到还挺年轻的。 “你叫我什么?” 褚上没有维持住承诺路洺的和蔼可亲,即便不少网友用「途经女儿国,阿弥又陀佛」来调侃他出道十三年零绯闻,但第一次见面就叫他褚三藏,欠些尊重吧? 愣愣地看着一脸不悦的双料视帝,支织暗道说错话了,立刻进行补救,“对不起啊,我不知道你听不惯连名带姓的叫法,那我喊你褚哥,或者三藏行吗?” 褚上怔了怔,脸色稍微缓和了些,边走边随口问道,“谁告诉你我叫褚三藏的?” 小尾巴似的跟在褚上身后,支织手指缓缓指向对面屋,见褚上没看他,索性又收了回来,不去得罪那个人了。 他吞吞吐吐回道:“我也不认识。” 夕阳刚好斜进房间,温温柔柔地洒在胡桃木高低床上,下铺香槟色丝质床笠中间部分有些细褶,要么就是睡热出了汗,要么就是睡觉不老实。 褚上睡眠质量一直不是很好,独自一人还偶尔依靠药物,两个人住简直是灾难。 瞥见被子叠放的形状和位置,褚上微微抬起眉梢,现代人要么把被子铺平,要么老派一些叠成豆腐块,这种贴边叠成长条状的,也就在古装剧里能见到…… 拉开组合衣柜柜门,褚上对着空空荡荡的衣柜发出疑问,“不是昨天就到了吗?没收拾行李?” “我正想和你说呢哥……” 褚上也不说爱听什么称呼,支织索性就喊哥,又近又不会出错。 逮住机会将搞不定的行李箱推了过来,支织解释道:“可能是恐机症的原因,昨夜落地之后箱子打不开了。” “恐机症跟箱子打不开有必然联系吗?”褚上凝视着支织真切的大眼睛,全然不觉被传染了傻气,“你是怎么确定箱子它恐机的?” “箱子不恐机,我恐机。”支织对自己的说法也不太满意,丧气道:“反正就是打不开了,无从下手。” “箱子打不开去专柜找柜姐帮忙,或者请个开锁师傅试试,再不济可以暴力拆开,和我说有什么用?”褚上提出正常人的解决方案,跟着放倒自己的箱子,拨弄密码锁。
耽美小说 www[.]fushutxt[.]cc 福书 网
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自愿捐助网站
网站无广告收入,非盈利,捐助用于服务器开支!
怕迷路,可前往捐助页面加联系方式!
点击前往捐助页面>>
37 首页 上一页 26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