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荆见他们同意,便让冷文烟先在附近探查,他自己用平分破将时渊等人送回。 裴荆有两把剑,一把是平分破,一把叫水清浅,他同时御剑,搭着他们三人回返。 可当沈折雪远远看见城头上的三个大字时,他不经怀疑这位太清宗大徒弟是不是个路痴。 只见城头偌大刻字写得分明—— 廊风城。 周二也问:“小仙君,我们是不是走反了?” “不对。”裴荆降了剑,“有古怪。” 沈折雪稍稍感知了一下廊风城内邪流的情况,发现这廊风城内没有半点邪气,干净的有些不正常。 南界当年在天劫中几乎毁于一旦,又在百年后再遭小天劫,可谓雪上加霜。 小天劫是仙庭未泄干净的邪流再次下淌导致,主要布灾于妖界和魔界,南界接壤魔妖两界,也去了不少人命。 最典型的便是前去支援的潜风世家,在小天劫中全族覆没。 本地的廊凤世家感念其仗义,从两家族中取其一字,合称一城。 “裴师兄!” 城门前的三人抬头,只见青云拂落,冷文烟带领太清宗等人从剑上跳下,看见城名亦是一惊,“怎么是廊风城?” 一个人走反路可能是路痴,一群人里没一个人意识到走反了,实在没有道理。 尤其这是太清宗的弟子。 含山或是有尊卑之别,低级弟子不敢指错,太清宗这帮兔崽子巴不得能挑错起哄,定不会压着不说。 裴荆是个利索的剑修,他再度御剑而起:“你们原地留守,我去去就回。” 冷文烟跳脚:“回个球你回,谁借我把剑,我也去!” 他俩这性子雷厉风行,很快就化成两道青影腾空不见。 时渊拉了拉沈折雪的袖子,凑近沈折雪耳边道:“师尊,我们没有走反,这原本就该是云沧城的方向。” 他们原地站了片刻,还没等来裴荆,却先等到了两波含山人。 含山这两波一前一后到,看见对方时都瞪圆了眼。 之前余庭见太清宗那位大师兄久久不归,也怕其中变化,就将队伍分成两半,一半先继续前进,一半则返回云沧城,去阻止其他百姓出城。 两支队伍保持水镜联络,明明背道而驰,却几乎同时抵达廊风城下。 “不是吧,这年头还有鬼出来打墙?”周二用缘木敲了敲城墙。 “孙师兄,这可如何是好?” 含山领队的孙凉斥道:“莫慌,清心诀、破邪诀都用出来!” 余庭负手而立,抬头看向廊风的城匾。 在孙凉的指令下,含山弟子都念起清心诀破邪诀,一时间灵气纷然。 沈折雪看了只觉浪费。 这里没有办法邪气,这两个诀其实毫无用处。 倒是他发现含山队伍里人心不齐,一名女弟子捏的是听妖诀。 修真界的惯性思维是凡事先往邪流上想,而其实论幻术秘法,妖族才是佼佼者。 余庭并未制止那女弟子。 孙凉见状,冷笑两声:“秦师妹,你还是喜欢特立独行啊。” 那女弟子收了诀,也不与孙凉争辩。 就在她想脱离队伍走到一侧继续去探查时,余庭沉声道:“秦姑真,我劝你安分。” 秦姑真默了片刻,垂下眼不再动作。 ……这含山是怎么回事? 沈折雪暗自留心。 这边太清宗的两位嫡系去而复返,冷文烟落地道:“起雾了,我们恐怕要进城。” 沈折雪忍不住吐槽两句,雾这个东西,真是赶人的万能专业户。 据裴荆所言,廊风城外已被大雾弥漫,他们不论往哪里去,最后都会回到这里。 雾中不能视物,水镜也会失灵。 如今天色渐暗,入夜前就已阴气四起,真正天黑后,还不知会生出何种危机。 周二倒是镇静,指指城门,“既然把这廊风城摆在眼前,那不进去也说不过去啊。” 含山是和太清宗商量半晌,同意了进城。 廊风城外荒无人烟静的可怕,但一踏过城门界限,属于城镇的喧哗就在耳边响了起来。 有入城负责登记的老者让他们呈出通行令和身份牌,一套流程与沈折雪刚进云沧城时并无区别。 “唉,你们怎么这个时候进城,天都快黑了,快去找个客栈歇着啊。” 负责登记的老者草草看罢令牌,以灵笔登记,直催促他们:“天快黑了,快去吧,赶快去吧。” 他一叠声地催,听得人背后发毛。 裴荆道:“先找客栈落脚,天黑后恐有事端。” 含山那边私下传音,最后也不清楚传出什么结果,与太清宗几人住在了一家客栈里。 客栈小二见他们这一大群修士住店,乐得不可开支,招呼他们去到上房,“客官里面请,想吃什么要什么,吩咐着就是,我们的房还多,几位仙君上去?” 一行人付了房钱,皆是闭门不出。 沈折雪三人被裴荆安排在太清宗隔壁住下,夜风骤起,沈折雪推开窗,血色夕阳映入屋内。 时渊坐在桌边催动水镜。 谁知血珠刚一滴入水镜中,却听“咔擦咔擦”一连串的脆响。 那水镜从中裂开,镜面霎时碎成了几块。 周二见状,扶着额头道:“今晚怕是睡不了喽。” -------------------- 作者有话要说: 廊风城副本开启!
第8章 夜战 水镜破裂,廊风城完全隔绝于外界。 时渊将开裂的水镜收入腕上的储物镯中,转而取出一颗浑圆的黑珠。 他抹上掌中血,黑珠珠心隐隐透出光亮,频密地闪烁了几下,又烛火般熄灭了。 时渊放下黑珠,道:“廊风城里没有魔。” 沈折雪沉吟,“如果是画地为牢类的结界,地域基座不会改变,所有人最后都应该聚集在一个地方。” 宁朝她们既然不在,那么很可能是水月镜花类的幻术。 这一段沈折雪恰好和时渊讲过。 周二也不知想明白没有,靠在墙边闭目养神。 时渊从灵镯中倒出一把玉石,再于袖中取出个红布小袋,将玉石装好后放在沈折雪手里。 “师尊,这是灵息石,捏碎便可吸纳其中灵气,师尊千万收好,以备不时之需。” 手里沉甸甸的一大袋子灵息石,沈折雪恍恍惚惚,还没从突如其来的暴富中缓过神。 ……徒弟好像只是带了个镯子出来,却其实是个深藏不露的移动宝库?! 周二抱着缘木剑仰天长叹:“太奢侈了!怎么不分我两块给我去卖钱攒老婆本儿啊。” 时渊听惯了他的不着调,又拿出一根巴掌长的紫色剑穗,“周大哥,将此物系在缘木剑上,危机时撑出护身屏障,在一定距离内,可与我们传音。” 周二玩笑虽是玩笑,确实也没说错,这些灵石于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而言,就只能是一堆能换钱的漂亮石头。 沈折雪看出周二筋脉堵塞严重,体内灵气就如同冷却后的泥浆,无法运转也不能排出。 他的症状和太清宗给沈折雪下的封印类似,不过沈折雪是外封所致,周二则是自身修行走岔了路,长年累月的灵气凝结使他空有修为不能施展。 沈折雪记得书上说,造成这种情况,绝大多数是由于修者急功近利,强求境界。 他掂量了屋内三人的战斗力。 自己一个废物峰主境界不明,加一个练残了的剑修,以及从未真正摸到过修者门槛的小时渊。 ……组合起来貌似就是个编号“二五零”的菜鸟战队。 不过人菜不要紧,装备必要好。 沈折雪有了这一袋灵息石,心中也有了底气。 废物峰主也敢自称队伍里比较能打的一个! 半个时辰后,沈折雪脸很疼。 * 廊风城的落霞红的教人心惊。 客栈前的大街两侧是正在收拾摊子回家的百姓,他们三两结伴,浑然不觉景色有异,说说笑笑地散去。 不消片刻,整条长街一走而空。 沈折雪站在窗边,手里攒着三颗灵息石,随时准备出手。 一墙之隔的太清与含山客房内亦传来拔剑声,想必都严阵以待。 寒风四起,对街早餐摊的木招牌松了颗钉子,要掉不掉地在风中摇晃。 “这个天色真嚣张。”周二抬头看向天空。 原本灰白的天幕已现了星子,然而西方那抹红色非但没有消退,反倒变厚变广,如一匹鲜红的绸缎,将视野所见的天穹尽数覆盖。 那血绸不知何种物质构成,光滑无比,隐约能映出廊风城的轮廓。 乍一看去竟如城池倒悬半空,无端令人觉得压抑。 “那是什么?”含山弟子悄声惊呼。 沈折雪等人向长街尽头看去。 商铺灯笼未撤,纸灯薄光朦胧,照出四五条黑色带状的影子,影影绰绰看不真切。 等到那几根黑条走到客栈附近,众人也便看清了它的模样。 沈折雪头皮发麻,周二也是啧道:“这什么鬼东西?” 那东西远看等宽的一条,走近了才发现,居然也是具备人形。 但长得实在是怪诞。 寻常人双手双腿仅靠一处大关节活动,那黑条的手脚居然有三处活动关节,将肢体多延出一节。 它们走路时节奏严重失衡,双手双腿乱甩,手臂弯曲对折毫无规律,像是炭笔胡乱涂出的棍人。 这怪物的脖子似乎撑不住他们那黑漆漆的圆脑袋,边走脑袋边东倒西歪。 沈折雪甚至看到一个黑条的脑袋被它自己抖掉了,头颅滚到脚边和足部黏在一起。 就这样了还在走动。 一句鬼东西,道出了客栈里所有人心中所想。 “那是走魑。”沈折雪仔细辨认道:“《玄异志》记载……非我界物,多节类人,凝魂塑体,游于昏夜……” 含山弟子哆哆嗦嗦捧着法器,话都讲不利索:“余余余掌事,鬼珠魔珠妖珠邪珠都没有反应!这、这不会是人吧……” “你做人做成这样?!”孙凉推开那弟子,对余庭说:“掌事放心,御邪结界已经立起来,太清也加了一层,这东西进不来。” 他刚说完这一句,却见走在最前方的走魑完全无视了太清含山的屏障,抖胳膊颤腿地迈了进来。 这一幕自然也被裴荆看见。 他几乎与余庭同时决断:“所有弟子听令!上房顶!” 哗啦一片破窗响。 可随之而来的,却是一声刺耳的惨叫! 一名含山弟子竟是失足跌落。 众人伸手不及,眼见那片红衣从三楼向下坠去,砸在一家露天摊的挡雨架上。
那人来不及哀嚎,转眼就被漆黑的走魑淹没。 裴荆正要御剑去到隔壁窗前,身形一凝,骤然发觉不论是水清浅还是平分破,都像是与他失去了联系。 剑修人剑一体,猝然失了半身他不可能没有感应,只能说明他与剑的关联在不知不觉被剥落了,而本人毫无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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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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