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祎见他这般卑微,叹了口气,一时之间恐怕难以扭转他的观念。 又想到如他这样的炉鼎不知凡几,天道面前尚且人人平等,世人却分了尊卑,有人作贱他人,有人沦为工具。 “越……”南轻素进门,一句“师妹”在看到床上的人影时卡住,换成了在外人面前的称呼,“姐姐?” 紧随而至的是以易容示人的玄溯,看到屋内的情形,盯着少年的目光极冷。 少年下意识地揪住越祎的衣袖,看清玄溯的模样,有些着急地望着越祎,似乎有话要说。 越祎知道又到了戌时,让少年先出去。 少年走倒是走了,却是一步三回头,让人瞧出了凄凄切切的哀怨。 南轻素知道云雨宫给越祎送了一个炉鼎,谁知一进门就看到人已经到了床上。 越祎看到二人不赞同的目光,道:“不是我让他来的,我不知道,我们什么都没有发生!” 否认三连。 南轻素道:“师妹年纪小,爱玩也没什么。我看那人生得好看,修为也不及师妹,师妹总不会被欺负了去。若是喜欢,我们离开时把人打晕带走就是了。” 越祎知道南轻素是在打趣自己,却是想到若不妨碍到他们三人逃跑,带出去好像也可以? 总比当炉鼎好。 玄溯见越祎竟真的在思考南轻素的笑言,眸光微沉。 第二日,书房。 越祎在纸上勾勾画画,听到脚步声,抬头望向来人。 是那少年。 少年一进门,就把书房的门关上了。 越祎吓了一跳。 少年看越祎如临大敌的模样,猜到她在想什么,面色微红,连忙道:“这次来不是,不是……” 着急解释,又不知道该如何说。 越祎顺着他的话道:“那是?” “我……我有话要说。” “不必拘束,坐下吧。” 少年战战兢兢地坐下,道:“昨日那个炉鼎,我之前见过……他给那些人汇报你的事情,你要小心,他是来监视你的。” “哦?他怎么对那些人说的?” 玄溯每次给花含烟说的话,都是他们三人准备好的说辞,但肯定不能对这人讲。 “我也只是撞见过一次,不记得他说的什么了。” 越祎知道这少年是一片好心,道:“多谢你,我会留心的。” 少年沉默了一会,道:“你信任他。” 越祎道:“比起云雨宫的其他人,我和他到底相处得多些。”
少年心中有些微妙的嫉妒。 那个炉鼎能做到的,他也可以。 少年没有再做出自荐枕席的事情,只是在越祎看书时端茶送水备好糕点,越祎阻拦不得,也就由他去了。 但有一点让人头疼,少年喜欢关门。 “这样看书会安静一些。” 越祎见他一副心虚的模样,笑道:“真的吗?” “假的,”少年还委屈上了,“你和他晚上修炼都要关门,我也是你的炉鼎,你不能厚此薄彼。” 越祎不知道该说什么,再反驳显得自己像个负心人,便不再出声,继续低头看书。 因五行灵力转化损耗有些大,即便服了许多滋补的丹药,时日一久,越祎的面色还是难免有些不好。 花含烟见了,意味深长地道:“姐姐,注意节制。” 白日一个,晚上一个,身子如何受的住啊? 越祎反应过来,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她要怎么向花含烟解释,虽然他们男女共处一室,甚至关上了门,还是云雨宫弟子和炉鼎的关系。 但他们真的什么都没有做。 是日,阳光正好。 书房开了窗,有丝丝缕缕的花香飘入。 越祎放下笔,见少年好奇地看着自己在纸上绘的图,是她看书的时候随手描下来的,笑道:“想学?” 少年抬头。 书桌靠窗,越祎坐在桌前,偏头望着他,背后是绚烂的日光,眼中是温暖的笑意。 见少年点头,越祎铺开一张纸,从最简单的常识教起,又画了一些常见的符箓和阵法。 少年悟性非凡,几乎是一点就通,甚至还能举一反三。 越祎惊讶道:“你以前学过?” 少年摇摇头。 越祎看着他只临摹了一遍她给出的阵符,就能记住细节,再原封不动地绘出来,心道,这是个被炉鼎身份耽误的阵符天才啊。 又想到少年曾说自己没有名字,唯独记得一个姓氏,因为几乎不识字,央她为他取个名字。 她迟迟未取,是因不知该取何字,眼下有了灵感。 于是拿出一张空白的纸,道:“你已学会基本的阵法和符箓,不如试着画一个自己喜欢的样式,不必管前人如何画的,随心即可。” 少年接过,犹豫着,直到笔墨滴到纸上,才开始动笔。 越祎看着少年完成的图,省去杂乱的几笔,道:“羲。” 少年懵懂地望着越祎,重复着音节:“羲?” “加上你的姓氏,你叫,风羲。” 说着提笔,在纸上一笔一划地写下这两个字。 少年的目光跟着越祎的笔触,描摹着字的曲直断连与起止舒敛。 原来书卷上密密麻麻的字,被人这样认真写出来,会是这么好看。 这么让人,心悸。
第13章 祸水东引 经过几月,阵法某处已经十分薄弱,只待最后一击。 南轻素和玄溯收拾完自己的物件,等了一会,见越祎推开房门,背上还趴着昏迷的风羲。 “越师妹真的把人打晕了?” 越祎点头。 她想过采用温和的方式,不怕风羲不走,只怕他行事不稳妥,醒着恐多生事端,干脆趁他不备敲晕了。 有时候简单粗暴些也没什么不好。 三人盘膝打坐,按照之前的方法,转化着灵力。 到了越祎将火转化为土灵力,冲击到阵法上时,生了变故。 缺口是破开了,只是三人都没有想到五行阵底下还有一层屏障,最后一道打出去的灵力来不及收住,尽数反弹回越祎身上。 越祎忍住喉间涌上来的腥甜,连忙道:“南师姐!结阵!” 这屏障除却让越祎体内大伤,也立刻引起了云雨宫的警觉。 只听得一声高喝:“有外敌破我大阵!艮七宫,速来弟子相助!” 此前按照计划,至早也该是子时云雨宫弟子检查阵法时才会发现缺口,足够他们躲入隐空谷。 眼下因变故,南轻素尚且未画完传送到隐空谷附近的阵法,已听到外面有人声。 南轻素一咬牙,停下动作,直接启动阵法,四人消失在原地。 破门而入的弟子感受到没有散去的阵法灵力,道:“追!” 因是强行收尾,阵法传送的地方有所偏移,四人落在一处陌生的树林中。 越祎道:“他们恐怕很快就会顺着灵力找到这里。” 话落,听到传来破空之声。 玄溯手中结印,以灵力撑开一层球形的光幕,将四人环在其中。 云雨宫的弟子在他们不远处显出身形,为首的正是花含烟,众人搜寻一圈,却好像没有看到他们。 南轻素松了口气,隐匿身形的功法一般不能骗过修为高的人,还好穹古阁的秘法多。 却听玄溯道:“我至多还能坚持两刻。” 几人的心如坠冰窖。 越祎因反噬之力,一时难以运转功法;传送人的阵法损耗巨大,南轻素也耗尽了灵力;玄溯勉强施展的隐匿之法也只能拖延一会儿。 若是被抓回去,怕是生死难料。 越祎闭了闭眸子,忽然想到什么,将背着的人放下,拍拍他的脸:“醒醒!” 风羲睁眼,还有些懵,后脑隐约有钝痛之感,就听到越祎问:“风羲,你可信我?” 迷迷糊糊地道:“嗯。” “若我要带你离开云雨宫,你可愿意?” 风羲愣了一下,连忙坐起来,道:“那你以后不会有别的炉鼎了是吗?我愿意!” 越祎没时间纠结他清奇的思路,道:“还记得传送阵怎么画吗?” 南轻素忍不住出声:“越师妹,他的修为恐怕撑不起传送阵。” 风羲看向南轻素,有些疑惑,喊“师妹”?不是“姐姐”吗? 听到她后半句话,连忙转向越祎,极力想证明自己:“我可以!” “不,你不可以,莫要勉强,”越祎从指环空间中拿出一道符箓,笑道,“来,我们画个假的。” “大师姐!找到他们的行踪了!” 花含烟带着一群弟子过去,没看到人影,只能感受到空气中残存的阵法气息。 闭眸分辨了一会,花含烟睁眼,差点咬碎了一口银牙:“焚煞门!” 四人见云雨宫的弟子离开,不敢放松警惕,又等了一会,见没有去而复返,玄溯才收了印。 “越师妹,那是何物?” “以前围剿魔修时得到的追踪符箓。” 其实是魔修留下的两道符箓,除了传讯符,就是这追踪符。 追踪符一角上有道印记,她让风羲画了半个传送阵,将印记加了进去,最后将其催动。 因是未成之阵,亮了一下就消失了,虽没有传送之能,却带上了焚煞门的气息,以假乱真,骗过了云雨宫的人。 若非不得已,也不会想着剑走偏锋。 南轻素给隐空谷传讯,又给清音谷递了消息;越祎怕句尘冲动惹事,只说是发现云雨宫四处抓人,让出门在外的弟子小心;玄溯也通知了穹古阁接人。 几人传讯都是以信物为媒介,将要说的话讲出,信物将声音传至千里之外。 如焚煞门的传讯符那般直接投映出虚影的,因是高阶符箓,这许多年来越祎很少看到有人用过。 风羲有些恍惚,实在是听到的事情太匪夷所思。 这三人,一个问道宗弟子,一个清音谷主的亲传弟子,一个穹古阁的少主…… 云雨宫知道自己惹到了什么人吗? 不过一个时辰,隐空谷的灵舟就到了,将四人接入谷中疗伤。 南轻素与一个关系亲厚的师姐讲了具体的事情,那师姐听完怒道:“这云雨宫欺人太甚!” 又问了有关云雨宫禁制的事,离开前,向南轻素保证道:“如今有了这些消息,还知道了内部的地形,一定能给他们破了阵。师妹只管回去,安心等着就是。” 穹古阁的分舵遍布修仙界,很快就有人赶到;守在求如山脚下的清音谷弟子也到了。 只是见玄溯和南轻素气息虚弱,次日才将人接走。 越祎却在隐空谷住了几日,才等来了句尘。 大概是在哪里玩够了才想起接人的事。 听说越祎要走,风羲紧紧抱住越祎的手臂,漂亮的脸上满是泪水:“祎祎姐姐,你不能丢下我,明明我们说好了的,你怎么可以反悔?” 越祎知道他和隐空谷的师兄师姐们相处得不错,因为悟性高到离谱,几个白胡子长老追着喊着要收他当关门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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