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溯,你可还记得,你我入此界是为了寻得神器碎片? 玄溯没有半点印象,只能顺着她的话去思索。 自己书房中悬着的匾额始终警示着他,入朝为官不只是为了功名,也是为了黎民百姓。 而她…… 玄溯想起这贵妃进门时熟稔的态度,以及说的话。 “莫非,”玄溯心中翻起惊涛骇浪,在她期待的目光下,道,“娘娘入宫是为了臣?” 他身为臣子,竟和宫妃纠缠到了一起。 越祎:“……” 缓了一会儿,想到这凡躯与自己的模样相似,越祎重又望向他。 玄溯触及到她的目光,却如同被烫到了般,侧过了身。 越祎暗道纲常委实害人,他都不看这副皮相,怎么能指望他想起什么? 越祎沉吟片刻,干脆顺着他的话,道:“是你想的那般,你我之间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过了,如今看个几眼也不打紧。所以,转过身来。” 玄溯一味盯着书架,道:“今时不同往日,贵妃娘娘与臣身份有别,若继续冒险相交,只怕会有性命之忧。” 无论她口中的是不是实情,也无论他过去对她是真心还是利用,当断则断。 越祎见他软硬不吃,只好以话相激,道:“你这般不敢看我,究竟是忘了,还是假装失忆,实则心虚呢?” “臣……”玄溯回身的瞬间,就知自己上当了。 可视线却无论如何都移不开。 她的眼中没有幽怨,没有质疑,也完全不同于语气中的调笑。 唯有真心实意的担忧。 越祎道:“想起来了?” “臣,不记得。” 捕捉到她眼底划过的失望,玄溯心中发堵。 “罢了,”越祎起身,道,“你就当本宫从未与你说过这些话。” 她误了数月,错过了最好的时机,即便据实以告,他也不会信她。 等到法力回归,也就能想起来了。 玄溯不知是出于何种心思,开口叫住了她:“贵妃娘娘。” 越祎停下脚步。 玄溯迟疑地道:“娘娘是个聪明人,应当知晓,入了宫收起心思才最稳妥,为何还要与臣纠缠?” 她这转身就走的姿态,不像情根深种无法自拔;可若说是对他有所图谋,想靠他的力量做些什么,却又不曾趁机以关系做要挟。 越祎道:“为了公平。” 既然他将话递过来了,自己没有道理不提点一二。 “公平?” “陛下三宫六院,却要本宫日日候着,”越祎笑道,“何其不公?” 原以为玄溯也会像萧璟那样喝止她,却见他倏地抬眸,语气莫名地道:“你也觉得,世道不公?” 他一直觉得不适,又说不清哪里古怪,也是今日才遇到想法相同之人。 越祎有些意外,他能意识到此界有诸多问题,自己准备的话倒是用不上了。 “不错。不过好在,虽然此处不公,但这之外却有万千公正之地。” 越祎略微一礼,就走了出去。 “此处之外……”玄溯重复着,只觉得脑海中有什么要冲破而出,又被悉数挡回。 藏书阁第二层,视角极佳,玄溯开窗向下看去,便望见了那道背影。 她将手中的书交予宫人,坐上步辇。 远处有人走近,二人各自行了礼,又攀谈了几句。 宫人低着头未曾注意,他却清楚地看到,那方才还与自己诉说心事的贵妃,对着锦袍男子笑得毫无戒备。 他们之间的默契,不是旁人可以插足的。 那是,瑞王。 她说,她在乎那份“公平”。 玄溯忽然意识到,若自己给不了她想要的,她或许,会去找别人。 几日后。 临去避暑山庄前,边境将士班师回朝,皇帝设下了洗尘宴,为他们论功行赏。 帝、后同坐,后宫女眷被单独隔开,与朝臣并不在一处。 玄溯与同僚推杯换盏之际,注意到对面的瑞王起身,离开了位置。 当即将酒杯微倾,状似失手打湿了前襟。 “相国大人?” “无妨。” 玄溯将酒杯搁在案上,召来候在一旁的的宫人,吩咐一二,借着换衣之由离了席。 越祎早早地离开了酒宴,挥退了宫人,寻了处秋千坐下。 前日夜半,她醒来时感到法力回归,但只持续了一会儿就消散了。 虽说短暂些,但绝非错觉,想来过不了许久就能离开了。 身后传来推力,越祎回过神来,望见是青桓,就由他去了。 “皇姐,其实在此界也不错,比天宫清静了许多,”青桓语气带着笑意,道,“就是你我相见要防着外人。” “不只相见要防,男子尚且还好,女子却时刻要将衣物捂得密不透风。” 尤其天热了,午后最是难挨。 青桓想到她处处受限,道:“我带皇姐离开如何?此后天高海阔,你我相守,想做什么都不必在意旁人。至于皇姐想要的‘唯一’,无论越桓还是青桓,都是给得了的。” 他以往不曾碰过别的生灵,今后也不会招惹除了她以外的人。 “青桓,别忘了我们是来做什么的,正事要紧,由不得你我任性。” 青桓抬手握住两条藤枝,从远处一看,就像是他从背后圈住了她。 “皇姐,你为何总是这么清醒?” “非是我清醒,即便没有要事,我也不会与你相守,我对你并无……” “皇姐,”青桓将她的话止住,道,“不必再言。” 越祎想说什么,却听到了由远及近的脚步声,连忙以眼神示意。 青桓没有动作。 他想起那次,他在箱中藏身,她与旁人在外面调情。 不知是不甘心,还是酒意上头,青桓不但没有躲,反倒是那双攥住藤枝的手滑下,抱住了她的腰身。 皇帝此时在宴中抽身不得,只要不被他看到,无论是宫人还是臣子,自己都有办法让对方闭嘴。 他不想放开她,哪怕生出无限的麻烦。 玄溯绕过花丛,即便早有预料,亲眼撞见时,依旧心下一沉。 目光在青桓手上顿了下,继而对上了他的视线。 越祎挣开青桓的双臂,淡声道:“耍酒疯回你的寝宫去。” 若来的不是玄溯,岂不误事? 青桓抿唇不语。 他自然记得,她说过这人是玄溯。 也是离得近,能将她的神情瞧个清楚。 或许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她信任着这男仙,甚至有几分在意。 这男仙失忆了,误解了,是吗? 你想唤回他的记忆,不想他误解你,是吗? “是该回寝宫了,”青桓暧昧地道,“本王在寝宫……等贵妃娘娘过来。” 说完,也不管二仙的什么反应,拂袖离去。 玄溯的脑中又浮现出零碎的片段,他已连续多日梦到光怪陆离的景象。 醒后未必能想起具体的人和事,却忆起了自己的情感。 那是比他预想的,要深刻得多的情意。 仿佛沉淀了千万年之久,以他的肉/体凡胎,竟有些承受不住。 与她擦肩时,往往心悸不已。 玄溯道:“果然,你又去找了别人。” 越祎理着衣衫,冷不防听到这话,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玄溯走近了几步,直到停在她身前。 “你想要的无非是‘公平’,瑞王也是皇室之人,未必懂你的心思,不如弃了他,依旧来找我……虞祎。” “我和他并非你想的那种关系。” “你就当我是想错了,”玄溯见她不承认,也没有勉强,“那便再没有他,我们之间重归过往。” “现在不怕乱了纲常了?”越祎打趣道,“之前还界限分明,一口一个‘臣’,一口一个‘贵妃娘娘’呢。” “早就乱了,”玄溯将话原封不动地还给她,道,“我们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已经做过了。” 越祎:“……” 她只是想通过对比,让他放下芥蒂,才好看清她的长相,找回记忆。 越祎解释道:“我们并没有发生过什么。” 玄溯见她不像玩笑,这些时日的困惑再度冒了出来。 他对她有情,为何还会默许她入宫? 自己绝不是为求取功名,将他人推入火坑之徒。 哪怕是为了黎民百姓,也不该让她代他付出代价。 究竟是为何,即便相爱也要退步,不能在一起? 玄溯低声道:“虞祎,你当我是什么?” 越祎看了他一眼,想起天宫相熟的女仙拒绝追求的话—— “我当你是兄长。” 玄溯年岁比她小,但“虞穆”比“虞祎”年长。 玄溯心下剧震,只觉得所有的关节都想通了。 府中老仆说,自己曾有个胞妹,出生后即被寄养到了旁系。 “虞穆,虞祎,原来如此……”玄溯眼底透出悲凉,道,“也难怪会如此,你是我嫡亲的妹妹。” 所以相爱才不能相守。 越祎一愣,忍不住笑出声。 她少有笑得这般畅快的时候,只觉得所有烦闷一扫而空。 发觉对方半响不语,越祎抬眸,见他揉着额头,神色尤为复杂:“虞穆?” 玄溯放下手,道:“越祎。” 越祎沉默了会儿,道:“你想起来了?” 谁能想到,那些个提点,都不如兄妹对他的冲击力大,刺激之下,记忆都回来了。 玄溯的情绪尽数收拢,唯余平静,道:“嗯。” 越祎想到自己没少逗弄他,轻咳道:“你不生气?” 闻言,玄溯露出笑意,道:“可是你开心。” 越祎有些无奈地道:“我只问你。” 他总是这般,先担心她是否会受伤,先在意她是喜是怒。
“有一点,”玄溯道,“所以,你会补偿我吗?” “好啊,”越祎见他难得提个要求,轻笑道,“说说看,你想要什么样的补偿?” 玄溯望进她的眸子,俯身在她额上落下极轻的一吻,带着极致的温柔与克制。 一如当年,万千小世界之上,他的本体也曾情难自禁。
第76章 恢复 [V] 夜间的风有些凉,吹动着树叶沙沙作响。 明月高悬,斑驳的光影透过枝桠,落在二仙身上。 玄溯的唇滑过她的鼻尖向下,却在隔着一层薄薄的空气时,停住了动作。 玄溯望入她的双眸,止不住心颤。 她素来与别的生灵界限分明,可她方才…… 没有躲开。 他不敢深想,只怕最后的结果会让他失望。 于是退了一步,道:“这样就可以了。” 越祎眸光微动。 这般亲密的接触,她统共有过两次。 上次是天道趁她不备,她避之不及,可这次呢? 越祎若有所感,道:“为何不继续下去?” 瞬间,玄溯只觉得心跳都停滞了。 “越祎……我不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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