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给他希望,否则一旦落空,他承受不住。 “不必如此胆怯,”越祎轻声道,“玄溯,你可以多想一些。” 话落,越祎抬手将他拉近,与他的唇碰了下。 一触即离。 玄溯怔愣地抬手,抚过自己的唇。 目光不忍偏移片刻,注视着她从秋千上起身,又绕过花丛。 及到她回身,对他轻笑。 直到越祎走远,玄溯仍站在原地。 那双一贯冰冷的蓝眸,倒影映出天幕的星月,和人间的灯火,添上了些许暖意。 良久,一句低叹散在风中:“可惜了。” 可惜,他与她用的是小世界生灵的身躯,而非本体。 月末清晨。 禁卫军在前方开路,骑兵缀在最后,中间护着皇室宗亲与几位朝臣,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去往避暑山庄。 途经护国寺时,车驾停下。 众人候在外面,萧璟带着护卫步入寺门,如青桓这般自称“吃斋念佛”的,少不得进去拜上一拜。 越祎心下好奇,也下了马车。 她在六界和修仙界不曾见过僧人,想来他们拜的这佛,另有归处。 将三支香插入香炉,越祎合掌对着佛像礼拜。 正要退出去,那方丈却颤巍巍地追上她,唤道:“施主留步。” 越祎来得晚,未与他人在一处,身边只有小杏一人。 见对方张口欲言却又有所顾忌,越祎道:“小杏,你先去吧。” “是。” 待人走远,方丈道:“老衲稽首了。” “方丈有何要事?” 方丈捻着手中的佛珠,道:“施主……并非此界之人。” 越祎一惊,细细打量这僧人,但见他慈眉善目,一副平和沉静之态,道:“正是。” 方丈又道:“施主可是与瑞王来自一处?” “不错,方丈从何得知?” “施主身上的祥瑞之气,非此界能有。” 他前些时日见到那位瑞王,已是诧异非常,谁知今日这位施主,周身的气息更胜瑞王百倍。 越祎没想到这僧人有些道行。 方丈道:“施主觉得此界如何?” 越祎想说古怪至极,还是换了个委婉的言辞,道:“与别处不太一样。” 方丈颔首,道:“老衲有一言。” “方丈请讲。” “哪怕再看不过,还望施主手下留情,饶过万千生灵的性命。” 越祎觉得这僧人话里有话,道:“你对瑞王也曾说过这话?” “不曾,只言与施主一人。” 越祎摩挲着手腕上的玉镯,阿卷被她挠得痒,出声唤回她的心神。 “好。” “阿弥陀佛,施主仁善。” 守在外面的僧人进门,见方丈汗水涔涔,背后的衣衫都湿透了,惊疑不定地道:“方丈?” 方丈不语,望着车马渐行渐远。 他察觉到外来的尊者降世,也是万幸得与对方一见,才能在这位施主眼中看到,未来的她会覆灭此界。 观那时日,就在一载春秋内。 但愿他的话,能让她打消念头。 半月后,众人顺利抵达避暑山庄。 趁着宫人安置摆件,越祎走出住处,绕着小路闲逛。 淑妃挺着肚子,边走边道:“陛下去皇后那儿了?” “回禀娘娘,是。” 淑妃面色不大好看,甩开了宫人搀着的手,向湖边走去。 因步子快,又不稳当,踩到碎石子时身形一晃。 眼看就要滑倒,一旁伸过来双手,扶住她的胳膊和后腰。 因对方站在树后,她竟没有注意到有人。 淑妃看清是谁,神情有些复杂。 谁知对方趁自己没反应过来,松开手退得远远的,唯恐被栽赃嫁祸般。 “你!” 越祎笑道:“我?” 跟上来的宫人将淑妃扶稳,道:“参见贵妃娘娘。” “有了子嗣还不将你们娘娘看好,是想等出了岔子被诛九族?” 两个宫人被吓得不敢吱声。 淑妃理了理发丝,道:“贵妃姐姐倒是会唬人。” 几个月以来,二人没少斗嘴,她也算见识到了这女人的真面目。 虽说是气人了些,却比过去呆愣着谁都不理的姿态好多了。 且她心有城府,却不会主动算计旁人,自己也看她顺眼了些。 “贵妃姐姐该知晓君心难测的道理,一时盛宠在身,可谁能料到,何时就落到别处了。” 越祎猜到她要说什么,示意还有两个宫人在旁。 “她们都是心腹,”淑妃摸着自己的肚子,道,“姐姐还是多操心自己的事,有个皇儿在侧,日子会好过许多。” “多谢,没想到你也有这般好心的一天。” 淑妃哼了声,道:“你这话可就不好听了。” “玩笑罢了,你怎么像皇后养的那只猫儿,一逗就炸毛。” 淑妃心知说不过她,瞪了她一眼,对着身后的宫人道:“小桃,我们回去。” 越祎拂去身上的落叶,也要离开此处,忽然听得一道声音:“这陛下的后宫,怕是要变成贵妃娘娘的后宫了。” 那人从树上跳下,在越祎戒备的目光中,笑得肆意:“师妹。” “……大师兄?” “果然,师妹一下就猜到了,”句尘凑近了,看着她的眉眼,道,“也是奇了,小世界竟有人与你如此相像。” 句尘语气熟稔,仿佛他们之间,那数百年的分别从未有过。 二仙寻了处僻静之所。 句尘捡着趣事说与她听,待将他与女修的几段“情/事”讲完,就见越祎微不可察地松了口气,逐渐恢复了自然的相处。 听到最后,越祎才知他刚飞升,连殿前听封都没有去。 “我打听到你在月宫,就来找你了。那龙护着你的仙躯遮遮掩掩,又说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我只好将他引开,”句尘摸了摸鼻子,道,“然后就被法宝带进来了。” 越祎将前因后果讲给他,道:“等我们回去,册封仙位的事大概要耽搁了。” “无妨,我本就不打算留在天宫,”句尘道,“被仙位束缚住,又要当差,又要去早朝,哪里比得上散仙自在?” 越祎有些无奈,他倒是半点未变,依旧这般随性。 “师妹不如也辞了仙位,你我云游四海,岂不妙哉?” 越祎摇头,道:“还有未竟之事。” 当日上殿听封,是不想拂了仙帝的面子;后来被指了个虚职,终日悠闲;再后来,就是受命寻碎片。 “那等你了结手上的事,再行辞去?” 越祎想了一番,笑道:“未尝不可。” 二仙叙着旧,天色渐暗方才分开。 句尘目送着她沿路往回走,直到背影消失在视线中,忍不住勾唇。 哪有什么女修,哪有什么情/事,他从未与谁有过纠缠。 他编出这些,就是要让她知晓,他放下了对她的情意,免得她再避着他。 当初为了她的道法,自己屡屡退步,如今既已飞升,便绝无可能再退。 夜半。 越祎再次感受到法力回归,原以为很快就会消失,然而等了许久,力量还在。 “阿卷,我的法力恢复了。” “咦,阿卷也恢复了,”玉镯泛起亮光,化作卷轴绕着她飞了一圈,道,“这小世界都进来五个生灵了,难怪能强行撑开缺口。” “五个?”越祎心中算着,怎么数都不对。 床榻上方红光乍现,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团子落了下来。 越祎接住她,低头看过去,迟疑地道:“郡主?” “呜呜呜皇姐,我是宛宛,”赤宛哭丧着脸,道,“那法宝太不会挑凡身了,我醒的时候都傻了,闻到你的气息才顺着寻过来。” 越祎宽慰道:“挺可爱的。” “皇姐,”赤宛窘迫地一头栽入她怀中,委屈地道,“你怎么还笑。” 越祎揉了一下她的脑袋,道:“宛……” 话未说完,不远处又显现出三个身形。 三个仙看到彼此,皆有些意外。 于是,萧璟还处在睡梦中时,他的侄女、大臣、皇弟、将领,齐聚在他的宠妃房中。 青桓认得玄溯,注意力放在了另一个人身上。 是秦老将军的独子,从边境回来受了封赏,带着禁卫军一路护驾。 句尘却看都没看他,只一味地盯着越祎,道:“师妹,你在此界连孩子都有了?” 青桓将视线转过去,看不到那团球的正脸,也不知像谁,道:“皇姐,孩子是谁的?” 赤宛:“……” 你们才是孩子! 玄溯思索道:“这也是六界的生灵?” “她是宛宛,”越祎想到句尘不认识,解释道,“师兄,宛宛是妖界的凤族。” “分明就是姐妹,”赤宛闷声道,“我是她的皇妹,不是什么孩子。” 青桓面不改色地接过话,道:“我是越祎的皇弟。” 师兄妹又如何,能比得过他们的关系? 句尘眯眸。 这个宛宛,让他觉得莫名不适。 等等,凤凰? “师妹,我们从秘境带出来的凤凰残魂……” “不错,她与宛宛有渊源。” 句尘了然,难怪会不适,他第一次见到那道残魂就有这样的感觉。 现在将她和残魂对上号,就更不喜了。 他并非喜欢计较的性子,却始终在意,当年师妹将天剑谷的名额让给了她。 且这妖族还抱着师妹不撒手。
第77章 点化 [V] 句尘的敌意不加掩饰,妖族又一向直觉敏锐,自然能察觉到。 然而赤宛只是从越祎的怀中抬头看了眼,就收回了目光。 越祎道:“我去寻神器碎片,你们将手头的事做完,再一同离开吧。” 除了自己,他们都要将凡身归还,总不能留下一堆烂摊子。 “皇姐,”赤宛拽住她的衣袖,道,“我和你一起去。” “宛宛,你这凡身的主人好歹是个郡主,无故失踪可不是小事。” “但她是‘小孩子’,我变个假的凡人出来,每日吃吃睡睡,不会暴露的。” 说着,赤宛身形抽长,化作了六界的模样,一个熟睡的小团子出现在她怀中。 赤宛眨眨眼,笑道:“如何?” 她提跟着,不止是想给皇姐多些助力,也是想出去玩,毕竟当个孩子处处受限,未免无趣。 “确实能以假乱真。” 赤宛知晓她这是同意了,不由露出个灿烂的笑。 另外三个仙因各自有职务在身,不好瞒过相熟之人,只得留下。 禁卫军沿着各殿外的石路巡逻,忽然感觉到身侧掠过两道风声,有些疑惑地抬头,只见白芒一闪而过。 一仙一妖隐匿身形,追着卷轴上飘起的光,离开了避暑山庄。 飞了许久,到了恢弘的陵寝前,一侧立着巨大的功德碑。 越祎无奈道:“没想到碎片竟藏在皇陵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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