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初夏淡然一笑道:“荣辱与共,生死不离。” 她与秦衍书早就相爱甚笃,本想着今年求皇上赐婚,没想到在这时候却横生枝节。 秦衍书不愿她跟着他受苦,她却义无反顾随他去了吴苏,成了亲。 其后几年,秦相与定侯王府都成了大周说不得的人。 数年后,不知怎的,康恩帝忽然又心生悔意,一纸诏书又将秦衍书召回京城为官。 君命难违,秦衍书带着爱妻和年仅三岁的爱女上了路,却在去往京城的路上遇见流匪,死于流匪之手。而秦相夫妻两人听闻噩耗,一时没挺过去,双双撒手人寰。 当时这事沸沸扬扬,康恩帝派人查了许久,却始终没有抓到杀害秦衍书夫妻的流匪。 此事只能不了了之。 “最可惜的是那孩子,才……三岁啊,长得玉雪可爱……”梅妃声音哽噎,两行清泪从眼中缓缓落下。 轻柔的声音在空旷的廊下回转,随着梅妃的讲述,蔺烨然的眸色渐渐深幽,修长的手指握捏成拳。 没想到这流云剑之后还隐藏着这些不为人知的悲伤故事。 “所以,后来母亲在宫中看到了流云剑,对吗?”他声音肃缓,心沉如铅。 当年定然是他母亲乐平公主在宫中见到了流云剑,认定是康恩帝派人假扮流匪杀害了秦衍书一家,而蔺烨然当时所见场面,正是公主来找她的父皇要个说法的。 难怪她当时说出了不让蔺烨然当大周储君的狠话。 那时的她应该对她的父皇失望至极!也可以看出她对宜宁郡主的感情有多深厚。 “此事……也……不见得是你……皇外祖父所为。”梅妃艰难地开口。 以前她脑中也偶尔闪过一丝半点这种想法,但毕竟没有证据,可刚才蔺烨然竟然说昨夜秦晓霜在宫中找到了流云剑,那也算……证据确凿了! 不然何以解释宜宁公主随身的流云剑竟然在宫中! 她长叹一声。 “确实不是皇外祖父所为!”静默须臾,蔺烨然忽然开口,声音平静而沉稳,“皇外祖父若是要想要灭了秦家,根本无需如此,当年谋反之名名正言顺,何须等到数年之后?又何必借流匪之名?” “退一步说,纵然数年过后他想杀了秦相一家,又何必将流云剑带回宫中,又如此不小心让我母亲见到?皇外祖父当然知道母亲与宜宁郡主亲胜姐妹,自然知道这剑若是被母亲看到会与他产生嫌隙,他不可能做出这种不明智的决定。” “只是这剑是如何到了宫中,又为何刚好被我母亲见到?这其中甚是蹊跷。” 闻言,梅妃秀眸一亮,她伸出一双纤纤玉手抓住蔺烨然的胳膊,急切说道:“没错,你说的很有道理。阿然,肯定不是你皇外祖父!当年,先帝那么疼爱宜宁郡主,看到郡主托人送到我宫里她女儿的小像时乐得合不拢嘴,说那娃娃长得粉装玉琢,大了必然又是一个倾城倾国的绝色佳人,给我家阿然做媳妇刚好……” 她倏地住了嘴。 蔺烨然恍若未闻,缓缓起身往门口走去,抛下一句:“此事我会彻查,定会还秦家和我皇外祖父一个公道。”
第9章 在花谷吃完钟伯做的叫化鸡,秦晓霜心满意足地打了个饱嗝,辞别师父与钟伯,踏着苍茫暮色回葫芦巷。 临别之际,司空辛低首一手扶额,一手往门口方向轻挥:“走吧走吧,明晚师父就不跟你去了。” 师父就是心软,肯定是见不得明晚那个叫叶然的小子被小爷我打得满地找牙的惨状。不过那张脸实在太好看了,看在那漂亮的小脸蛋上,我不打脸就是! 怀着如此心思,秦晓霜心情舒畅地轻点足尖,宛如离弦之箭越过竹林,又如一缕轻烟无声无息地越过京城绵延的屋顶,消失在葫芦巷中。 她刚轻飘飘地从屋顶落入秦府,就见堂间灯火通明,师父与两个师兄正将桌子团团围住,嘀嘀咕咕说着什么。 而刚从厨房中端着盘子出来的刘叔骤然见到她从屋顶落下来,也不稀奇,只点了点头道:“霜儿回来啦,刚好可以吃饭了。” 堂间的师徒三人听到刘叔的声音,齐齐转过身来。 只见三人皆是面色沉重,见到秦晓霜,秦雨立刻招手道:“霜儿,快来。” 秦晓霜身形一晃,越过刘叔就到了堂间:“怎么啦?你们在……” 她倏得一把抓起桌面上刚才师父师兄看的一张纸,双目圆睁,不敢置信地用手指指着它道:“这什么破玩意儿,小爷我有这么难看吗?” 屋内无声静默一瞬,连刘叔都顿在了门口。 须臾秦风幽幽的声音响起:“霜儿,现在是纠结这事的时候吗?” “可这也画的太难看了!”秦晓霜依然意难平,玉指轻弹纸面,“我平常易容也是风流倜傥,从未用过这样一副丑陋粗鄙相貌,这到底是哪个混蛋画的?凭空想象,捏造事实……” “霜儿!”秦景鸿一声清喝,“为师受得住!” 他太了解他这个小徒儿了,嘴硬心软,就怕他们担心她,为了缓解师父师兄的焦虑,顾左右而言他转移重点。
被看穿伎俩,秦晓霜肩膀一塌,将今日秦雨偷偷揭回的告示放回桌上,摸了摸鼻子小声道:“师父,你看他们都不知道我名字,也不知我长相,根本不用担心的。” “唉——”秦景鸿长叹一声,伸手在她头发上轻抚一下,转身在椅中坐下,“霜儿,以后住手了吧。这些年师父日夜担心就怕有这么一天,以前六扇门偶有风声,但他们本领低微倒也罢了,如今这神捕阁阁主可是那威震四海的镇南王……” “嗯?谁?”秦晓霜抓起告示又认真看了一眼,“神捕阁?啥时候又冒出来了这么一个新机构?”她抬头看向秦风求证,“阁主是镇南王?” 秦风缓缓点头:“官府刚成立的。” 卧槽,这镇南王还真是阴险狡诈,叶然那家伙居然说得没错,我这跟他无冤无仇的,竟然成立了神捕司,而且第一个抓得就是我! 秦晓霜银牙暗咬。感觉此人跟叶然那家伙一样可恶可恨!一日之内竟然遇到两个讨厌的人,今日算是走背运了…… 秦景鸿忽地手掌在桌面上轻拍了一下,语色深重,不容置喙地下了决定:“听闻这镇南王心机深重,手下更是高手云集。此人既然下了告示,定然是势在必得,为师绝不能把你的安危置于刀尖风口之上。霜儿,今日起你我师徒金盆洗手,再也不可做窃贼一事了。” 堂间陷入一片寂静当中。这决定可不小,关乎太多人了…… “师父,那……杨城的灾民怎么办?”沉默须臾,秦风小声提醒道。 距京城数千里之远杨城地区这两年大旱,田禾枯萎,颗粒无收,饥殍遍野,灾民赖以树根芭蕉头为食。但当今晋德帝拨了些许救灾粮就撒手不管了。 而秦家这两年一直持续不断往杨城运送米粮救灾,若是没有了进账,这件事必然无法持续。 秦景鸿背光而坐,脸上晦暗不明,看不清他神色。无声静默片刻,他长身而立,在屋内负手轻踱几步,断然道:“将米店卖了,将这笔银子换成粮食送到杨城救灾。绝味楼留着养思源书院,以后你我师徒节衣缩食,能撑多久算多久。” 他停在秦晓霜面前,眸光柔和,在她清丽脱俗的脸上停了停,半晌后温声细语:“师父自私,只能为天下人做到这些了,为师宁负天下人也不能对不住……留下的唯一血脉。霜儿,听师父的话,别让师父担心。” 这话语焉不详,秦晓霜却不知怎的,心内莫名酸楚,只是随着师父最后一句话点了点头。 秦景鸿看着徒弟们惑然的眼神也不解释,只是目光在堂屋中扫了一圈,肃容沉声道:“可都听清了?” “是,师父!”秦风秦雨两人齐声回答。 “吃饭吧。”秦景鸿待徒弟们都坐下,夹了一块糖醋肉放到秦晓霜碗中问道,“听你二师兄说你今日在绝味楼吃完午饭就坐上马车回来了,为师怎的一下午都不见你,你又去了哪里?” “去吃叫花鸡了。”秦晓霜往嘴里塞着肉,吃得正欢,漫不经心地回答,“城南有一户人家做的叫花鸡那叫一个绝,芳香扑鼻,板酥肉嫩,入口酥烂肥嫩……” 她滔滔不绝,好吃的秦景鸿和秦雨都忍不住咽了口口水,顿时觉得口中的餐食味如嚼蜡。 秦雨道:“这么好的东西怎么都没听你提过?下次带师父去尝尝。” 秦晓霜蓦地住嘴,知道自己刚才说漏嘴了,讪讪一笑道:“此人向不外售,且他行踪不定,徒儿也是碰巧吃了两回,下回若能再碰上,徒儿一定带回一只让师父尝尝。” 这话便算是把这事揭过去了。 待用过膳,秦晓霜将秦雨拉到自己的落霜院中,压低了嗓音问:“与叶然之事你没告诉师父吧?” “自然没有。”秦雨学着她往日模样竖起两只手指发誓,又小声迟疑道,“师妹,师父既然都让我们金盆洗手了,这天下第一神偷他拿去便是,又何必再与他争这口气?” “No,no,no,”秦晓霜一只纤细白皙的玉指在他面前轻晃,“正是要趁着金盆洗手前给他个教训,让他知道小弟永远是小弟,大哥永远是大哥……” 她忽然住了嘴,足尖一点,身如飞燕飞上屋顶。 秦雨只觉眼前白影一闪,师妹便没了身影,呆立院中望着魆黑夜色自言自语:“这是怎么啦?话说一半说走就走。” 不过他师妹武功比他高是不争的事实,即便他跟去也追不上,只好耸了耸肩回自己的院子去了。 秦晓霜跃上屋顶之时,只见一片黑色的衣角消失在前方一座高楼之后。看来此人轻功竟是不弱,这一息之间竟然已到了百丈开外。 她嘴角冷冷一勾,展开“云影追月步”,一瞬之间,只见一道白影如闪电倏然消逝在屋顶。 蔺烨然屏了气息,静静伏在飞檐一角,借着黑黝黝的夜色和屋檐的遮挡藏匿行踪。 这小妮子的轻功实是天下无敌,就连他也难以匹敌,若是被她追上,那就前功尽弃了。 他刚才躺在落霜院屋顶之上,以他的内力修为,若是屏了气息,以秦晓霜的武功修为是发现不了他的,只是他听到那小妮子豪言壮语,竟是一门心思要教训他,还说什么“小弟永远是小弟,大哥永远是大哥”。 他一个没忍住,轻笑出声。 这声音极小,掩在双坊河的流水声和巷弄里的秋虫鸣叫之下,落在这空旷夜色和人声中,仿若无物,偏生被这小妮子抓到了。 看着那道白影从前面掠过,远远地去了,他舒展修长的四肢在屋檐之上躺下来,嘴角缓缓浮起一丝笑意。 小妮子的武功进步极快,已跻身于一流高手之列,当得起司空辛的一句“根骨极佳”。 每年他都会腾出一段时间去看她,只见她一年一变,模样越发俊俏,如今已出落得像是个仙女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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