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韩怜生竟与陈三年一模一样的打扮,手中的鱼竿重了许多,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拉扯着他。 “快呀,怜生,拉我一把。”陈三年的声音从下方传来,不停地飘荡。 “快呀,怜生!” “怜生!” “啊——”韩怜生惊得直直坐起,后背发凉,出了一身冷汗。 窗外微微发白,远处传来若有似无的打更的铜锣声,黎明已至。 “悯之,在叫我?”韩怜生呆愣地坐着,还没有从梦里缓过劲来。 托梦吗?韩怜生心里闪过这个念头,联想到昨天刘歆晔的话,难道真有招魂一说么? 呆子,来问我啊!另一头的瞿耀也满身是汗,天啊,进入韩怜生的梦境真难,都是些什么玩意儿?血淋淋的,太可怕了!过几天,等他来,画几张符给他,驱驱梦靥吧! 脚下的明明安静地舔着爪子,完全不在意瞿耀的所作所为。 天师瘫坐在地上,将明明的小爪子抠过来,捏了捏:“吓死我了,宝贝儿。” “哎呦,又挠我!”瞿耀累的四仰八叉躺倒在地,先睡一会儿,等天大亮,再找你算账!
第14章 殷时维 翌日下朝,韩怜生便急匆匆地出了宫门,本想回了府中,换上一身便服再去寻那位瞿天师,不料半路上一辆马车拦在了路中间,锦绣华盖,一眼便知里面坐着的是位大人物。行人们纷纷避让,不敢侧目。 韩怜生见状,便嘱咐车夫掉头,绕道而行。他刚从战场上下来,步入朝堂,什么都不通,这王城脚下又多是盘根交错的势力,能避嫌则避嫌,免得惹得一身骚。 然而马夫刚准备调转车头,后边那辆马车便向快速前进了几步,两相车轴卡在一起,动弹不得。韩怜生奇怪,对方到底是什么意思? “烦请韩将军留步!”车外忽然传来一声呼唤,其声之高亢,唯恐旁人不知里面坐着的是当朝显赫的大将军。 韩怜生听闻,心下明了,十有八/九是有人找茬了,连个传话之人都傲慢如此,想必不是个好对付的主。 “我家将军急着回府,有什么事儿还请车上那位老爷按规矩投名帖吧!”坐在车头的阿远不服气,王上见了将军都要客气三分,难不成那位比王上都显贵? “阿远,不得无礼!”韩怜生无奈,他平时多惯着阿远,这会儿小孩子脾气上来,逞了口舌之快,不知会惹出多少是非。 “哈哈哈哈,韩将军倒真是个老实人,是在下唐突了,还望将军见谅!”车里传来爽朗的笑声,韩怜生便也顺着台阶下:“小仆多有唐突,还望公子莫怪。在下有要事在身,还请行个方便,让韩某先行一步。” 那车里人笑了笑:“无妨无妨,只是殷某想拜访韩将军已久,可将军一直闭门谢客,万不得已才出此下策。若是惹了将军不快,还请恕罪。” 韩怜生一听,心里便有了计较,说道:“韩某前些日子染了风寒,一直卧床,并非有意不见。” “如此甚好,不知将军现在可有空?” 韩怜生蹙眉,他先前就已告诉对方,有要事在身,这会儿又问自己有没有空,今天是非要赖着了?思及至此,韩怜生便下了马车,高声回应道:“也好,但这路上可不是什么谈天的好地方!”话音刚落,他就一刀砍断了对方的车轴。 “回府!”收刀入鞘,韩怜生干净利落地重新坐上车,马夫得了命令,掉头就走。 “少爷,追么?”传话之人问道。 “你留下,找几个帮手,把马车拉走,我自个儿去。” “是。” 那位公子哥儿下来,摇着把折扇,斜眉入鬓,眸若星辰,的的确确是个英俊的公子哥儿,但若细细观察,他的左腿似乎有些跛,虽不妨碍走路,但那走路姿势便不好看了。 韩将军,能让我走这么多路的,你可是这二十几年来第一个啊! 公子哥儿低低地笑了,那笑容也极让人舒服。有些人,天生的慈悲相。 “阿远,去把我归朝之后所有的拜帖都拿来!”韩怜生一回府,便急匆匆回了书房,阿远机灵,很快便抱来一个箱子,说道:“怜生哥,都在这儿了!” 韩怜生摸摸他的头:“阿远乖,到门口看着,有什么人来就告诉我。” “好。”阿远应承着,韩怜生点点头,便让他下去了。自己则坐在桌案前,翻找着名帖。 他回朝不久便生了病,窝在家里静养,病好后又以事务繁忙为由,每天见客次数亦是寥寥无几,如今这拜帖已积满一个小箱子。 韩怜生仔细翻找着,这些拜帖中,有很大一部分都来自同一人,这人恰好姓殷,而且几乎每天都有投贴,当然,自己并没有理会。想来便是如此才会招惹他亲自过来。 “殷时维?”韩怜生念着这个名字,护国公殷琦的长公子吗?听说原本应承袭父业,统领中军,结果一次狩猎中摔断了腿,便一直闲赋在家,未曾另谋出路。 韩怜生叹气,他原本想尽快熟悉朝中事务后再走动关系,没想到现在却惹来了不必要的麻烦。 思索片刻,韩怜生便换了身衣服,唤来陈伯,吩咐了几句,从后门悄悄走了。 “陈伯,一会儿人若是来了,你让他在偏厅等着,伺候好他,我尽快赶回来。” “是,将军一路小心。” “无妨,我这马儿脚程快,一来一回用不着一个时辰的。” 当务之急是去见瞿耀,至于殷时维,先挫挫他的锐气再说。能让这么个大公子三番两次,锲而不舍地追过来的,无非拉帮结派,营党谋私之事,若是此刻不抬高点身段,日后就难说了。何况刚刚一番对话,他对这个人并不欢喜。 马鞭挥舞,官道上卷起一阵尘土,韩怜生飞驰着,朝着日月山奔去。
第15章 困惑 殷时维晃晃悠悠来到韩怜生的家门口,踌躇片刻去敲了门。开门的依旧是那位小哥儿,殷时维见到他就欢喜。 “小哥儿,怎么又是你,你家就没别的人守门么?” “我家人少,我就跑跑腿,不碍事儿。”阿远见到殷时维也欢喜,语气比对其他人都轻快些,“大哥哥你腿脚不好,以后派人来送帖子就行了,不必亲自过来,要是磕着摔着了那可怎么办呀?” “哈哈,我要是磕着摔着了,就爬到你家来,赖上个十天半个月!”殷时维笑了笑,不知从哪儿变出来个小糖人儿,“送你,今天的。” 阿远高高兴兴接了过去,不忘道谢,殷时维看了看头上的匾额,忽然觉得那方方正正的将军府三个字尤为碍眼。 “小哥儿,若是明天你家将军仍不肯见我,我就不来了。”殷时维装作委屈的模样,“你可要替我作主,好好给你家大人说道说道。” 阿远淡淡的眉峰皱在一起,似乎在严肃地思考这个问题。他与殷时维不算熟悉,但那人每天雷打不动过来送拜帖,还给自己带各种各样稀奇的小玩意儿,说话也和气,不像那些个官老爷,对自己呼来喝去的,再加上长相的原因,阿远对殷时维的印象的确不错。 “大哥哥,我家老爷今天心情不好,”阿远为难地解释道,“我怕我说多了被罚。” “啊,原来是这样。”殷时维一副倍感失落的表情,“看来我与韩将军当真无缘了。” 阿远眼见状,骨碌一转,又说道:“大哥哥你别急,我去和陈伯说说,他会有办法的。” “那就有劳小哥儿了。” “哪里哪里,大哥哥你稍等会儿,我去去就来。” 阿远一路小跑,寻到了陈伯那里。 “陈伯,陈伯,那个人又来了!” “那位公子?”正在忙活的陈伯停下手中动作,“左腿不太好的?” “是啊,他又送了我东西。”阿远点头,举着那串糖人,“哝,这次是这个。” 陈伯联想到之前韩怜生的嘱咐,豁然开朗,原来自己要等的是这个人,心下便有了打算,说道:“好阿远,接下来的事陈伯去处理,你先回房间吧,要是饿了就去厨房找素娘,今天别乱跑,知道了吗?” “嗯嗯,我知道了。”阿远满口答应。 “去吧。”陈伯慈爱地摸摸他的头,正准备走人,阿远忽然叫住他,“陈伯,今天回来的路上有人堵我们。” “那位公子?” “我不确定,只是觉得声音挺像的。”阿远摇摇头,他敏锐地察觉道这位公子不简单,但并不希望他是个坏人。 头一次产生这种矛盾的心理,小孩儿有些无措,但陈伯不一样,这么些年什么大风大雨没见过,一眼便看穿阿远的心思,笑了笑:“陈伯知道了,阿远放宽心!” 得到保证的阿远才暗自松了口气:“谢谢陈伯,我先回去了。” “嗯。” 韩怜生来到日月山顶,寻到司天监所在,却发现大门大开,门前被人做了记号,旁边的上黄纸写着“韩将军请这边走”,最下边画了张模糊的人脸,小眼睛,大嘴巴,嘻嘻哈哈的样子。韩怜生一把扯下,塞进袖子里,大步朝屋里走去。没走几步,他又看见了同样的记号和鬼画符,同样的,撕下来塞进袖子。兜兜转转,韩怜生终于找到瞿耀的屋子。 “哎哟,这不是韩将军嘛!大驾光临,有失远迎!”瞿耀抱着他的宝贝儿笑眯眯地迎上来,扑面而来的骚|气。 “瞿天师不必客气,有话请直说吧。”韩怜生打量了几下瞿耀,嗯,没有画上那么丑嘛!还是人模狗样的! “哈哈哈,那我们进去说?”瞿耀做了个请的动作,韩怜生点点头,便随着对方通过一扇暗门,对坐在屋里的案几旁,手边的小香炉袅袅地冒着香气,还怪好闻的,韩怜生忍不住深吸了几口气。不过除了熏香,其他摆设倒别无二致。 韩怜生疑惑:“你这屋子的格局都一样么?” “是呀,我一贯如此,喜欢什么就都揽到怀里,捆在手心,除非哪天我看腻了,才会找个好地方埋掉。”瞿耀顺着猫儿的毛,突然发问,“不知道韩将军对我这个解释满不满意?” 生气,居然敢把我的大作撕了,亏我这般好心!不给你点下马威当我是纸老虎啊! 韩怜生听得出瞿耀话里有话,却不知他气从何来,但想想这位天师脾气古怪,便没有放在心上:“某此次前来,有一事不明,还请天师解惑。” “为了做梦梦见陈三年的事?”瞿耀抬了抬眉毛,嗤笑道,“你不是第一个来问我的。” 韩怜生不作答,五味杂陈,那人也找过瞿耀么?也因为这个理由么?也像自己这样从梦中惊醒亦或是彻夜难眠么?回想刘歆晔与自己对话的神情,一时间,韩怜生竟有些可怜他的君王了。 “王上也是个可怜人啊,某作为一国国师,总要为他排忧解难不是?万不得已出此下策,并非有意冒犯,但韩将军,恕在下直言,鬼神之说,信则灵,不信,容易惹上祸根啊!”瞿耀压低嗓音,活脱脱一个坑蒙拐骗的算命瞎子模样。
耽美小说 www[.]fushutxt[.]cc 福书 网
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自愿捐助网站
网站无广告收入,非盈利,捐助用于服务器开支!
怕迷路,可前往捐助页面加联系方式!
点击前往捐助页面>>
37 首页 上一页 6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