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生,拉我一把!” “快呀,怜生!” “怜生!” 梦境中陈三年的呼唤突然从记忆深处冒上来,一遍又一遍,不停地回响在耳侧,并在不断地放大,韩怜生心头直跳,赌一把? “我信。” 瞿耀窃喜,终于上钩了,这回梦香真好用,回头再去师父那里讨点回来! “韩将军不必勉强,仔细想好再来找我吧。”瞿耀面上不为所动,戏一定要演足才行! “不必了,我听王上说过招魂的过程,只需我一点血不是么?韩某久经沙场,这点无所谓的。”韩怜生诚恳地说道。 瞿耀假装沉思了片刻,道:“那好,既然韩将军肯答应此事,瞿某便替王上先行道谢,本月十五,还请将军在日落之前务必赶来。” “好。” “一言为定!”瞿耀伸出小拇指,“来吧。” 韩怜生愣了一下,笑了,也伸出小拇指勾住:“一言为定。”
第16章 谈话 殷时维在韩怜生的书房转了转,一派素雅干净,书架上摆放的都是与排兵布阵无关的杂书,窗口甚至养了一瓶早春剩下的梅花,当然已尽数枯萎。殷时维捏了捏枯枝,又干又脆,不知为何觉得十分好笑,这位将军比想象中有趣,想来今天冒犯了他,心里不快,索性砍断了缰绳,足见其心性单纯,但这种人往往意志坚定,不好拉拢。不过,若是假以真心,未必不能为自己所用。 “韩某有失远,望殷公子海涵。”说曹操,曹操到,殷时维整理了下情绪,笑道:“韩将军客气,殷某不请自来,望韩将军见谅才是。” 韩怜生打量了一眼殷时维,当真与陈伯形容的那样,谦和有节,翩翩雅致,心中的戒备却不减分毫,人不可貌相,谁知那副皮囊下面藏着的是什么呢? “不知殷公子今日大驾光临,可是有要事相商?” “哈哈哈,将军真是个憨直之人,难道没有要事,便不能来拜访韩将军了吗?”殷时维笑意更深,“还是说今天拦车之事恼了将军,不肯给我面子?” “今天是殷公子在路上等着我?”韩怜生一副吃惊的模样,“那就冤枉了,韩某哪里知道是殷公子的车,只当是哪家纨绔的少年郎没个规矩,手头又有事儿要处理,万不得已才砍断了缰绳。” “哈哈哈哈,殷某刚刚还以为将军是个有趣之人,没想到也是个聪明人。”殷时维大笑,“那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殷某这次来,是想请将军赏脸,本月十五一同去城郊别院赏花。”
韩怜生迟疑了一下,决定先应下这件事,那天若情况不好,借故先离开便是。思及至此,韩怜生道:“既然是殷公子相邀,哪有不去的道理?” “如此甚好。” 二人又相谈许久,殷时维觉得时间差不多了,才匆匆告辞,韩怜生本顾着他腿脚不好,想送他回府,但出了门,人家家仆已经等在街角了,便客套了几句,将人送上马车,才悠悠地回去。 “公子,如何?”袭音问道。 “如何?”殷时维闭上眼睛,“等到十五再说吧。你记得进宫一趟,给大小姐递个信,让她以后多注意荞儿的动向,我们的公主可不像她王兄,没那么多顾虑,别让她揪着什么把柄。” “属下明白。” “呵,若不是你们办事不利,安排眼线的事情被荞儿发现了,怎么会让大小姐这般辛苦?” “属下办事不利,公子息怒。”袭音垂首,上次的事情还是两年之前,荞儿尚且十四,本以为就是个顽皮的姑娘家,没想到做事反而雷厉风行,竟抓着一个细作的马脚,顺藤摸瓜拔了个干净,现在安插人手就十分困难了。 “知道便好,还好当时大小姐没受到牵连,不然你们都得去见阎王!”殷时维冷哼一声,“罢了,回府再说。” “是。” 韩怜生回了卧室,点上瞿耀送他的熏香,香气微冷,稍有甜腻,很快便散布整个房间。 “韩将军,每日睡前点上这熏香,可凝神静气,荡涤浊念。采血之前点满七日便可,不能贪多,否则容易陷入美梦,使人浑噩。” 美梦?韩怜生想想瞿耀的嘱托,莫非能让我在梦中快|活么? “悯之。”韩怜生念叨着陈三年的名字,我其实很想再见见你,哪怕是梦中也好。 “阿嚏!”瞿耀冷不丁打了个喷嚏,掐指一算,哎哟,我的乖乖,这还没睡呢,就起念头了?想想刘歆晔,这算上梁不正下梁歪么?
第17章 三月十五(上) 日子过得飞快,转眼就到了三月十五,正是郊外踏青的好时节。韩怜生按照约定,与殷时维在城门口碰面。不过对方这次竟是单独骑着马儿,穿着一身爽利的便装,白鹤藏峰,霁月镶边,平时的发冠也换成了束带,折扇挂在腰间,少了几分世家公子的贵气,多了些许江湖儿女的潇洒。 韩怜生笑了:“殷公子当真是个翩翩郎君,韩某自愧不如!” “要与韩将军同游,总要打扮得体不是?”殷时维也笑了,“出发?” “好。” 两人双马,缓缓踏上了城郊的官道,顺着这条路,可以直达殷家的别院。殷时维兴致上来,给韩怜生讲了许多京都的趣闻,甚至谈起自己幼年求学经历,二人聊聊笑笑,不觉间便到了目的地。 韩怜生下了马,交过缰绳,顺手就去扶腿脚不便的殷时维,对方愣了一下,本已迎上来的仆役停住动作,韩怜生却好像什么都没有注意到,仍旧笑着:“殷公子不下马吗?” “啊,多谢。”殷时维缓过神来,微微颔首,韩怜生得到应允,另一只手便揽过对方的腰,将人稳稳地抱下来。 “多谢韩将军了,请随我来。”殷时维垂着眼眸,掩去波动的情绪,韩怜生也不多客气,跟着人就走了。留着后面那两个仆役面面相觑。 “哥,你说那位爷是故意的吗?公子可最讨厌不熟的人碰自己了。”个子较矮的那个不解地问道。 “嗨,你|操|什么心,公子的心思,你能猜得准?入了官场,总要逢场作戏的!”大个子不以为意,“走啦走啦,烧火去!” “也对。”小个子撇撇嘴,不再理这桩闲事。 荞儿一大早便去了司天监,瞿耀和盈江在掷骰子玩,宋朗坐在一旁看书,猫儿窝在他脚下,一派欢快的景象。 “哎,我说你们都玩上了,也不带带我!”荞儿开着玩笑,脱了鞋就往软榻上一躺,“今天天气真好,让我睡个回笼觉!” “哎哎哎,要睡回你家去睡,别躺我这儿!”瞿耀嘴上这么说,身体却动都没动,他每次掷出的点数都比盈江小,输得老脸都要没了,哪还有闲心管荞儿? “哎嗨,一点!哈哈哈哈哈!”盈江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瞿天师,你的手气,还真不赖啊!” 瞿耀气得把骰子往地上一摔,作势往宋朗怀里一滚,没个防备的宋朗被吓了一跳,手中的书就掉了,刚好砸在明明头上,小祖宗一生气就跳了上来,两人一猫滚做一团。 “救命啊!”瞿耀抱着宋朗大叫,对方的脸都涨成了猪肝色:“你放开!” “不行,它会咬你的!”瞿耀义正言辞地拒绝了宋朗合理的要求。 “你放心,明明专咬你。”荞儿幽幽地冒出一句,盈江笑岔了气,伏在桌上眼瞅着这场闹剧。 “都给我安静点!”宋朗真生气了,一手揪着瞿耀的耳朵,抱住明明往他怀里一塞,就给扔了出去。 “你们都欺负我!我不活了!”瞿耀抱着明明哀嚎,宋朗一本书直接拍到他脸上:“闭嘴!” 瞿耀还想辩解,荞儿抢先说道:“哎,韩怜生呢?” “不知道,我与他说好了晚上过来,应该不会有差池的。”瞿耀嘟囔着站起来,揉揉摔疼的屁股,仍然腆着脸坐到了宋朗身边。 荞儿点点头,说道:“也对,毕竟是大将军了,事务繁多也是正常的。” “总比王上好,天天闷在宫里,”瞿耀忍不住调侃了几句,“不知道这会儿是在陪王后呢,还是殷夫人呢,亦或许在孤独地处理奏章?” “都不对。”荞儿摇摇头,“以我对我哥哥的了解,有五成的可能性会偷溜出宫。” “那剩下的五成呢?” “光明正大地出宫。” “你说这话和放|屁有什么区别?”瞿耀翻了个白眼,盈江也凑过来,三个人围在一起胡说八道了一通,其实谁都清楚,刘歆晔肯定会赶来见陈三年一面,来不及送他走,还来不及接他回来么? 宋朗坐在一旁,看着甩开膀子胡扯的几个人,竟觉得十分有趣,热热闹闹的,多好。
第18章 三月十五(中) 韩怜生跟着对方路过过缤纷花荫,顺着九曲回廊走到尽头,远远地看到一座湖心亭。四周皆水,清澈澄亮,一条青灰色的石板浮桥通向他们脚下。微风乍起,吹皱一池春水,满架蔷薇的幽香从前院飘到后院,一派温馨之感。韩怜生不禁感叹主人的手笔之大,匠心之独特。 “韩将军请。”殷时维笑了笑,便要领着韩怜生过去。刚踏上浮桥,殷时维的身子忽然一歪,韩怜生眼疾手快地扶住他。 “对不住,前天刚下过雨,石板有些湿滑。”殷时维仍旧挂着得体的笑意,心里却已经打定主意去整治一下负责这一块的仆役。 “既然湿滑,那还是我搀着殷公子吧,春水尚寒,掉下去可不是儿戏。”韩怜生恳切地说道,殷时维左腿有疾,今日骑马相迎估计也累着他了,既然来人家作客,心思还是简单些,客套客套总不会错的。 殷时维迟疑了一下,便点头说道:“那便有劳韩将军了。” “无妨,叫我怜生便好。”韩怜生笑了,右嘴角露出一个小小的梨涡,竟显得几分可爱。 殷时维看得有点呆,他素来认为习武之人或是木讷,或是凶悍,像韩怜生这般纯粹的人确实少见:“怜生,是将军的取字么?” “不是,”韩怜生摇摇头,“我父母早逝,亲族凋零,没有行过冠礼,怜生是收养我之人取得小名,算不上字。” 然而事实上,在九岁以前,在遇到陈三年以前,他都不知道自己是谁,一个痴傻的孩子,哪里会有名字?陈三年死后,这个名字就成了仅有的纪念,他是极少对外人说起的,今天许是心情格外好,不小心漏了嘴,但感觉不坏就是了。 殷时维真是个奇怪的人,明明再三告诫自己不可貌相,却仍然不由自主地选择信任,可能是他谈笑风生的样子像极了那时候的悯之吧,韩怜生如是想。 “是在下唐突了。”殷时维说道,“不如我请怜生听曲,全当赔罪。” “哈哈,殷公子客气!”韩怜生爽朗地笑着,两个人都清楚,这种事情没什么好道歉的,他不会介意,殷时维也猜得出来。 果然,对方也笑了:“那请怜生随我来。” “嗯。”
耽美小说 www[.]fushutxt[.]cc 福书 网
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自愿捐助网站
网站无广告收入,非盈利,捐助用于服务器开支!
怕迷路,可前往捐助页面加联系方式!
点击前往捐助页面>>
37 首页 上一页 7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