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个晚上,薛忱克服恐惧成功,一个人睡。 第三个晚上,克服恐惧成功,一个人睡。 第四个晚上,下了暴雨,薛忱不争气地推开了俞烬的房门,看到他书桌前的温暖昏黄灯光时才觉得心底平静了很多。 俞烬发现他长高了一些,快到自己胸口了,而且漂亮的五官上逐渐脱去稚气,开始有了少年清俊的影子。 他看着和自己相陪伴着长大的小少年,他眼角正有洇湿的水气,显然,刚才被雷声吓到了。他心一软,把他拉进怀里,揉了揉他的头发,安抚地说:“以后怕黑的话,悄悄来哥哥房间,哥哥陪你睡,什么时候都可以。” …… 放榜那天,俞烬依然考了一个令全校和全区市都骄傲的成绩。 但是他在志愿选择上,和父母两人都起了冲突,并且是很不小的冲突。 渔父与母都希望他念金融相关专业,以后可以继承家族企业,但俞烬执拗地填了临床医学。 他本来填报的是本市的c大,但在专业上已经妥协了的俞父在院校上不再让位,硬让他改到了s大去。 之后,俞烬和薛忱便迎来了长达5年的分别。 这中途,薛父投资的项目取得空前效益,自己的公司上市后迅速升值,并设立了分公司,他们则举家搬往总部所在的y市。 俞烬以为,至少寒暑假能随时看到小薛忱,但y市和c市相隔千里,他们一年最多只能见两三次而已。 即便有了心理准备,但医学生的课业这反正这种仍超出了他的想象,要成为一名优秀的心外科医生实在有太多要钻研学习的地方,他也渐渐地把精力分到了学习上。 而薛忱一上初中就跳了一级,也一心扑在学习上,是全校人见人爱的三好学生,只是许多同学都惋惜他年龄太小身体弱。 但他们每周都会固定地给对方打电话,好像即便长时间内见不到彼此,他们依旧在同一片星空下的不同地点,陪伴着彼此成长,等待下一次重逢时更好的遇见。 俞烬第一次察觉自己对薛忱有不一样的情感,是在大四那年冬天。 之前的整个大三和大四上期,他都在学校因为各种事物奔波忙碌,接近一年半没有见到过薛忱。 再见时,薛忱15岁,一下子窜高了很多。 俞烬以为自己也在长,跟薛忱见面时,他估计还是会比自己矮一个半的头,结果惊讶地发现他快齐到自己锁骨了。 年夜饭结束后,他们相约在别墅外面散步。 “哟,小忱长高了,我快认不出来了。” “哥,你也是啊。”薛忱的少年嗓音略微沙哑,但并不低沉,反倒格外好听。 夜色浓郁而安静,俞烬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但就是觉得薛忱变了。 他的五官长开了,一点点地把少年的清澈秀气铺陈在面庞上,一个眼神都能勾人心魄。 变得很惊艳,变得出乎意料,但又好像本该如此。 “高中生活还不错吧?”俞烬和薛忱并肩而行,尽量沉着冷静地找话题,可电话里畅聊过千百遍都不嫌厌烦的内容再见面时再说,反而有几分尴尬的意味。 “很好啊。哥呢?未来的大医生。” “路还远呢,别打趣我。” 俞烬笑着说。但看见他漂亮的眸子转向自己时,惊艳之下有移开眼的冲动,同时又有一种想把这一个眼神永远截留下来的矛盾感。 他以前最爱摸他的头发,上一次见时他还是一张纯粹的娃娃脸,而这一次,就产生了微妙的心绪变化——他想攀他的肩,重新拉近和他被迫远隔的距离。 …… 大五实习那年,俞烬完全被身心的忙碌剥夺了精力,有时甚至忘记了和薛忱的周末电话,加上薛忱学业开始繁重起来,他们常常说不到几句就挂了。 后来俞烬回想,那是因为他的潜意识里在逃避,源于对那种可能的不敢面对。 而俞烬确定自己喜欢上了薛忱是在研一那年。 他22岁,薛忱16岁,他考到了s大,成为自己的学弟。 当他突然出现在自己的出租屋门口,歪头笑着叫他哥。 薛忱的身量比上一次见面时高了许多,但仍然清瘦,不过却反衬得他漂亮精致的脸庞更加夺目,抬眸微笑间有光华流转。 那一瞬间,心底的疑虑突然有了答案。 ——他喜欢薛忱。 还和当初一样,他让薛忱周末到自己的房间里来,如果怕黑,晚上就抱着他睡。 在确定薛忱的性向之前,他担心薛忱发现自己的心意,便把所有的悸动都隐藏在温柔后面,仍像大哥哥一样对他好。 周末即使再忙也会抽出时间带他在全市到处逛逛,会根据以前记得很清楚的饮食习惯来选定他喜欢的餐厅,每周都会例行检查听他的心率。 偶尔会有同学经常看到薛忱在门口等他,问是谁。俞烬坦然说:“我弟。” 像高中那样,对于他是一个弟控的评论,他一直喜欢得很。 没有血缘关系,更没有伦常束缚,这是他觉得最幸运的事情。“哥哥”和“弟弟”,只是将他们关系拉近的羁绊而已。 俞烬自认为性情寡淡,倒也并没有奢望近水楼台先得月,只是想弥补这些年的错失,以哥哥的名义,尽可能地对他好。 薛忱的专业是文学,文学院男女比例十分亮眼,俞烬好几次周末去找他时都见到有女生跟他攀谈,正是这让他感到了危机感。 有一天夜里,他问薛忱是不是有喜欢的女生了,薛忱说没有,但是有个妹子总喜欢撩他。 俞烬心底的弦莫名绷紧,嘴上却说:“如果喜欢的话,可以交往试一试。” 薛忱没说话。 俞烬本以为自己会按照原先的想法,永远做一个不逾矩的好哥哥,如果他交了女朋友,自己就埋藏着所有心绪祝他幸福。但真当那一刻即将来临,他才意识到他严重高估了自己的宽容度,如果真的喜欢,怎么会愿意轻易地拱手让人呢? 告白的契机推迟了足足半个月才到来。一个跟他们一起吃过饭的朋友告诉他,看到一个风评不太好、喜欢胡乱勾搭男生的女生跟他弟弟告白,似乎薛忱还被蒙在鼓里,他不好当面说,就让俞烬传话提醒他一下。 之后,薛忱要和“女朋友”相处,很少有时间到俞烬的出租屋来,俞烬开始参加规培,经常倒班,相见的次数少之又少。 终于,有一天晚上,薛忱说要给俞烬拿点东西来,俞烬谎称自己在上夜班,等薛忱用钥匙打开门进来的时候,行动先于理智做出抉择。 他喝了一点酒,门开的瞬间,一下子把他摁在墙上。本来只想亲一下他的脸颊,结果终究把吻落在了他的唇上。 值了。 用最亲昵的姿态触碰到了心心念念多年的人,就算以后会疏远,也值了。 “小忱,哥哥喜欢你。” 夜里很静,他料想过薛忱的多种可能的回答:“哥,你醉了。”或者“哥,你疯了。”哪怕像“变态”之类的词语,他也做好了心理准备。 然而在黑暗里贪恋他气息的不舍与迟疑中,等来的却是一个温柔的回吻。稚嫩青涩的、柔软的、裹挟着他剃须水的淡淡香味的回吻。 “哥,我等你这句话,等了很久了。” 俞烬再也忍不住,捧着他的脸颊,轻轻撬开他的牙关,温热的柔软与他的牙床亲密交流着,他们品尝着彼此第一个吻。 咚咚的心跳声在耳边空前放大,两个人不同的气息纠缠中混着淡淡的酒香。 这是一个绝美的初次亲吻。 他们在一起了。 他陪他走到研究生毕业,他陪他度过十八岁生日。他们会在酣畅的欢爱之后无限旖旎地叫对方最爱的称呼,充满禁忌的称呼。薛忱最喜欢躺在下方勾着俞烬的脖子索吻,俞烬看着他绯红的脸颊,常常经不住他的撩拨。再也不用透过冰凉的仪器感知薛忱的心跳,他常常趴在他的胸口听他的心跳声,一个拍子一个拍子数出来给他听。他们会一起讨论彼此喜欢的歌,青涩的爱情。 那时候,他们仍有漫长岁月。
但俞烬刚毕业不久,俞母就发现了猫腻,不声不响地雇了私人侦探进行调查。 俞母在当初俞烬选志愿的时候就有所怀疑,所幸大学期间他们分隔两地。当初助力薛家投资,并建议扩展产业、搬去总部的建议也是她和俞父提的。读研期间,俞母给俞烬介绍对象被屡次拒绝后,就开始留意他们之间的关系。 一次精心设计的两家家庭晚宴上,俞母把他们在林荫道偷偷牵手接吻的照片扔出来,整个房间都安静了。 看出所有人都坚决地不认可他们的关系,俞烬当着所有人的面,拉着薛忱的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之后,便是轮番的电话轰炸。薛母无法接受,急火攻心之下被气去了医院,薛父则态度稍软一些,希望薛忱能回家来和他们好好谈一谈。俞父俞母则实行雷厉手段,利用朋友关系让俞烬即将入职的工作临时泡汤。 天好像忽然无边灰暗。 薛忱这一年正好快满19岁,在重重压力的逼迫下,他十年没有复发的心脏病再次发作了。 但他没有告诉身心疲惫的俞烬,不想让她担心。而对于家里,他自责地常常打电话过去,却下意识地不敢回家,因为总觉得一旦和俞烬分开了,就有可能再也见不到了。 七夕那天晚上,俞烬没有回家。 薛忱担忧得心脏不住抽痛起来,疯狂地给俞烬打电话,一边去他临时工作的地方找他。 五个小时后的凌晨三点,他接到了俞父的电话。 他冰冷的语调像尖刀一样一点点剜进他的心口,伴随着每一个音节而搅动。 他说:“俞烬回家了,不会再和你有任何瓜葛。” 他们共同居住的屋子里还残留着俞烬的气息。俞烬的物品一点没动,完全没有要远行的意思,他在整理他东西的时候还翻出了藏在衣柜深处的一对戒指。 薛忱又不死心地在房间里等了一周,每天都给尝试用各种方法联系俞烬,永远杳无音讯。 最终让他心如死灰的是俞母的短信,她头一回用了这么多的语言。 [他去国外留学了,你们不可能在一起的,而且他两个月后就要和陈氏企业的千金订婚,你不要再打扰他,正是因为你,严重影响了他的未来,你爱他的话就有点自知之明。否则,别怪我不顾念和你妈妈交情,联合三大股东从薛氏撤股。还有,你和他租的房子我已经找人卖掉了,你最好在下一周之前就回家。] 这个当年很温柔的阿姨,毫不留情地展现了她最残忍的一面。短短半个月里,一点也不拖泥带水地和多年闺蜜断交,甚至决绝地用企业资金做威胁。 薛忱回了家,并不意外地,薛母没有生病,他们没收了他的手机把他关在房间里,替他办理了休学申请。 一切好像在倏忽间倒转,大学里前三年天堂过后,猝不及防就迎来了如今的地狱。
耽美小说 www[.]fushutxt[.]cc 福书 网
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自愿捐助网站
网站无广告收入,非盈利,捐助用于服务器开支!
怕迷路,可前往捐助页面加联系方式!
点击前往捐助页面>>
62 首页 上一页 59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