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天地炸响,云层翻涌,露出了无边星空。 祝青簪震惊地看向姬洳灯,他直直地撞在了自己的剑上,单手搂着君寒烬,眼尾倏地生出一抹暗红。 天地在那一刻静极,紧接着祝青簪就看到宫轩冥的身形缓缓飘落,剑上的力量顿时一泄。 天地都好似斗转开来,宫轩冥的身形不住下坠,飓风将他的衣袍吹得贴紧,那一刻,祝青簪感觉自己失了声,竟是连一句厉吼都不曾发出,身形一动直接掠了过去,接住了宫轩冥,两人尽数砸进无边天际。 “小、小师弟……”祝青簪感觉自己一点声音都不曾发出,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祝青簪快速探了一下宫轩冥的丹海,丹海开裂,灵根上出现了一道刺目的红掌印,那是……姬洳灯的掌印。 “啊——”祝青簪发出一声凄厉的吼声,“师弟,师弟,师弟,别死,别死!” 祝青簪无助地拍着宫轩冥的脸,泪大滴大滴的滑落,“师弟,你别死,求你了,别死,我们还没有成为道侣,我们还没会落雪宗,我们还没……” 祝青簪说了很多很多,下一刻就见他们身下黑云凝结,宫轩冥缓缓伸手,擦去祝青簪脸上不断流出的泪,轻声道:“我不会死!”他怎么能死呢,他不能死。 巫靖他们赶到泠鸢水域的时候,只剩下满目疮痍,君墨渊跟洛白衣浑身是血,地上倒了无数骨架,也不知道战了多久。 两人猛地掠了过去,还未进就见天边黑云凝结,好似泠鸢水域为数不多的阴邪之气尽数朝那方天地掠了过去,惊心动魄。 “是不是君寒烬?是不是君寒烬?”巫靖一连问了两遍,可是回应他的却是沉默,君墨渊跟洛白衣尽皆无语,只是看向那天际。 埼玉的视线则落在另一边,那个跟祝青簪长得一模一样的人的脸上,他怀里抱着一个浑身是血的人,那是——君寒烬。 黑云涌动,无数阴邪之气朝半空的两人掠去,魂力肆虐着这方天际。 祝青簪将所有魂力尽数倾注于宫轩冥的丹海,将他灵根上的掌印祛除,几乎以毕生魂力去填补他破碎的丹海壁。 方栖云掠过层层黑云,猛地立于他面前,祝青簪仿若没看见一般,专心修复。 宫轩冥伸出手覆在祝青簪的脸上,落下了五道鲜红的血指印。 “师兄~”他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声音来。 拥有一半魂灵的姬洳灯修为比祝青簪高,比他高,好似比任何人都高,他没打过,就连拖延时机都没做到。 “你别说话,别说话!”祝青簪没有哭,只是不住的帮他修复丹海,不会的,不能,他不能。 方栖云就眼睁睁地看着祝青簪的魂力不够,将那些阴邪之气尽数吸纳入体。 那双清寒的眼中掠过一抹刺痛,魂灵,再也遏制不住了,谁都知道宫轩冥对祝青簪的重要性,方栖云不明白,宫轩冥,能比他自己,比整个天下还重要吗? “青簪,不要!”灵虚猛地朝祝青簪掠了过来,想要靠近,却被一道无形的力量弹开。 迟来的巫靖跟埼玉齐齐掠了过去,只是两人分成了两个方向,巫靖的方向是祝青簪那边,埼玉的方向,却是姬洳灯等君寒烬。 姬洳灯抱着君寒烬,看着他吐血,看着他冰寒的紫眸微微涣散,只是无言的握紧了手,随即脸上扬起一个轻笑,那笑复杂不已,他轻声道:“你不是要杀我?不是要毁我?何故为我挡着一剑。” 君寒烬看着他,轻轻抬手,却不敢,他微微垂下眼睫,轻声道:“我后悔了!” “你悔了?”姬洳灯笑得苍凉,“君寒烬,你是不是忘了,是你跟我打赌,说我不可能覆了六界,我硬是凭一己之力证明了、实现了我们的赌约。” 君寒烬从未想过他会当真,那不过是年少无知一时兴起的玩笑话,他从未想过他会当真,从未想过。 可当事实摆在眼前时,却发现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他做到了,却也为时已晚。 他随心所欲惯了,根本不顾世俗,更不顾别人,他做什么都无怨,也不悔,只是一头闷着闯下去。 他悔了,他无比的后悔。 那时,他私心暗藏,准备只要毁了他的形,随后洗魂就好,可是他的魂不见了,就连身体他不见了。 他找遍了,他以为是有琴一族藏了起来,可是有琴一族抵死不认,他便血洗了有琴一族,直到几年前,他突然察觉到了一丝他的魂力波动,找回了他的身体。 他的身体健全,心口被他剖开的大洞已经愈合,心灯不住的跳动,可是那些被他保存完好的血再也无法灌入他的身躯,他拒绝了,就连心脏,也在一天天萎缩,他护不住了。 他迫切的需要魂灵,很迫切。 可是他怎么都没想到,他竟然会附在宫轩冥的身体里,这个他从来不曾重视的人身上。 君寒烬满心苍凉,看着姬洳灯一如既往的脸,却也知道,不论做再多,他们都回不去了。 是他成了天地一魔姬洳灯,他是一手把这个妄图毁灭天地的人造就出来的,可他却下不去手灭了他。 姬洳灯,很恨他吧! 姬洳灯身上的魂灵正在朝祝青簪的方向飘掠过去,到底是从别人那里抢来的魂灵,不属于他,短时间内根本无法与他自己的魂融合。 “晚了!”姬洳灯看着君寒烬笑得清浅而温柔,“晚了师兄。” 他也曾逍遥自在过,他也曾小心翼翼地问过君寒烬如果他真做到了,你会怎么办? 那时君寒烬是一脸宠溺地揉着他的头,只道:“师兄定然是会做自己该做之事。” 那个“该做之事”,姬洳灯一直以为是陪他笑,被他傲视天下,成为六界之主,让六界都对他俯膜拜,可他等来的,却是他师兄的挖心放血,还要散了他的魂。 没人教他是非对错,教了姬洳灯也不会听,他本就生性叛逆,你越是觉得“为我好”,我便偏不如你意。 他一直以为他的二师兄,君寒烬是这天地间唯一懂他的人,所以他从不对他说教。 姬洳灯几乎珍视的拂过他的脸,他忽然欺身在君寒烬耳边道:“二师兄,倘若我用你的魂练天地间最神圣的器,一剑破六界,二剑毁苍穹,三剑归一,你——可愿?” 君寒烬轻笑,那笑温柔却苍凉,仿若从前般道:“愿!”只要他开心,让他做什么他都愿,他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终于找到了他,他想把他如何,他都愿。 那一句“愿”并不让姬洳灯开心,他只想把这个看似风轻云淡却骗了他一生的人狠狠折磨一番,让他哭着求着对他说“我错了!”他想毁了他,他想撕裂他那副风轻云淡的面具,让他剖出自己的心,看看他到底会不会疼。
悔了?一句悔了就想磨灭曾经发生过的一切? ——不可能! 下一刻,姬洳灯神念一动,抱着君寒烬猛地消失在这片天地。 埼玉怔忪地看着空无一人的地方,脸一样,姿态一样,可是入耳的话,却分毫没有当时之姿。 姬洳灯,这个在他心底藏了几千年的名字,那个他一眼便被其风华迷住的人,他既尊敬,又害怕,却又视为神明的人,他跟君寒烬…… “埼玉……”那边祝青簪的动静吸引了全部人的注意力,根本无人再关注姬洳灯这边,说到底姬洳灯现今只是魂体,祝青簪的情况更为重要。 祝青簪若是此时入魔,纯净之魂沾染上了邪魔之气,心性控制不住,跟姬洳灯没有两样。 众人全都结印阻止,祝青簪已经红了眼睫,看着宫轩冥。 许是被姬洳灯撕裂魂灵撕裂出了经验来,祝青簪伸手自己剖开了丹海,魂力在他周身萦绕,他看着魂丹,魂丹立即出现了一个小人,他苍白着脸微笑道:“你能分裂却不死,能否分裂一半救我的小师弟?” “师兄,不行!”宫轩冥严声喝止,那声量却小到可以忽略不计。 祝青簪没有应他,而是看向魂灵,微笑道:“你应是不应?不应,我也可以撕裂你。” 魂丹本就是他的,他对自己如何,谁人能管。 宫轩冥的丹海不论如何修复,都有着数不尽的裂痕。 魂灵很快便自己往宫轩冥的丹海掠了过去,在他的丹海里形成小小的一团,祝青簪咬牙坚持,知道确定魂灵在他丹海中稳定下来,这才放了手。 灵虚看着半空的两人,失望地叹了口气。祝青簪眉间印记已然暗红,回不去了,一切都晚了,宫轩冥是他的心,他的魂,他知道。 思及此,灵虚忽而苍凉一笑,拿出一块不住闪光的灵石,里面立即传来一道紧张的声音,“怎么样?怎么样?怎么样?” 星老慌坏了,就怕事件往最坏的方向走。 “如你所测!”灵虚的声音听不出喜怒来,他知有这么一劫,却也无可奈何,任他怎么做,都避免不了。 魂灵一分为二,天下——必乱。 灵石那边是长久的沉默,最后那颗灵石彻底变为一颗废石,径直掉落下方无尽的深渊里。 洛水已然干涸,河床底下漆黑一片。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祝青簪只感觉经历了许多许多的斗转星移,面前的人都没有睁开眼睛,可丹海的修复却日益见好,他甚至跟宫轩冥能识海相通。 他转头看向方栖云等人,这才站起身,朝方栖云抱拳道:“多谢!” 语气疏离不已。 方栖云看着他那略微暗红的眸子,抿紧了唇,抬剑施礼,内心确是五味杂陈。 祝青簪依旧昏迷的宫轩冥,垂眸看着昏迷的他,嘴角扬起一个轻笑,仿若什么都没发生般,语气眷恋,“师弟,我们回家!” 我们回家,他还当落雪宗是家,可家……还在么? “青簪!”巫靖抿紧了唇,他们来晚了,未能帮上丁点的忙。 “师父!”祝青簪看向灵虚,语气带着几分恳求,“我们,能回家吗?” 灵虚像是卸掉了所有力气般,点了点头。 祝青簪没再理任何人,也不曾问过姬洳灯与君寒烬,神念一动直接化作一股流光消失于此方天地。 有琴策却抿紧了唇,旁边的寒忧握紧了他的手,无声地捏了捏,有琴策回望过来,脸上在笑,眸间却是化不开的阴翳。 回到落雪宗,漫天飘落的雪已经停了,积雪也已经化了,宗门里寂静得很,空无一人。 祝青簪抱着宫轩冥,一步步顺着阶梯走了上去,寒气不再,花开满地,鸟吱吱喳喳地落在两侧树的枝头,好似在疑惑,来人是谁。 祝青簪没有说话,空气中出现了淡淡的血腥气,尘封已久般从地底丝丝缕缕地冒了出来,两侧错落的堆积着白骨。 祝青簪脸上的笑始终不减,透着几许苍凉。 灵虚他们到的时候,只能看到祝青簪那道青色背影,抱着宫轩冥,浑身落寂。 明明宫轩冥没有死,明明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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