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就这样匆匆出发了。 临行 * 前苏净禾悄悄往聂正崖的包袱里塞了一布包的山楂糕,跟他交代了一声,让在路上当零嘴吃。 *** 聂正崖一走,招荷花就过来了。 她手里带着针线,坐在边上给还没出生的小侄打毛衣,一边打一边不住夸中午拿回去的酸枣糕跟山楂糕。 “我大嫂一连吃了好几个,她说要不是不舍得,两天就能吃完,我大哥看她吃了一大碗粥,喜得什么一样,直说让我好好谢谢你!” “那山楂糕也是,我爸原本说什么男的不爱吃酸甜,结果自己吃了好几个,给我妈说了才住了手……” 苏净禾笑着说:“喜欢就好,只事大嫂子毕竟怀着孩子,也不能多吃,等这回吃完了我再给你们做就行……” 招荷花不住摇头:“那哪行,糖那么贵一斤啊!这不成占你大便宜了!我还想着问你要个做法,刚跟我妈说这是果丹皮,她怎么都不肯信,说果丹皮哪是这个味道的,明明酸涩得很,比这差远了,让我一定要学了回去。” 苏净禾把做法详细教了一遍,最后笑笑:“也没别的窍门,就是耐着性子,看着火候,舍得放糖,不要用铁锅煮就好。” 招荷花听得咋舌:“乖乖,这么麻烦!那你不是做了一早上!” 又问:“为什么不能用铁锅?” 苏净禾把氧化反应的原理跟她说了一遍:“……如果用铁锅,颜色就会发黑,婶子以前吃的果皮丹颜色发黑估计就是这个原因了。” 两人还在说着话,忽然听到门口有人敲门,一个陌生的声音带着哭腔问道:“荷花,你在里头吗?” 苏净禾狐疑地看了招荷花一眼。 招荷花愣了一下,连忙把手里的活计放下,跟苏净禾解释道:“好像是贺红棉,她今天不是相对象了吗,怎么这么早就相完了?” 匆匆忙忙就去应门。 很快,叫做贺红棉姑娘家就进来了。 她两只眼睛肿得跟桃子似的,一进门就捂着嘴巴呜呜地掉眼泪,也不说话,也不坐,就干站在门口。 苏净禾坐在堂屋,躲也不是,不躲也不是,有些为难地看着招荷花。 招荷花只好摸帕子给她擦眼泪,又问:“红棉,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不说话,光哭啊!今天不是去相对象了?不合适咱就换一个嘛!”
劝了好一会,贺红棉才抽抽噎噎地缓和了不少。 她坐下来喝了口水,眼泪又开始往下掉了。 “说是家里还有事,一会要先回去,就不在我们家吃饭了。” 杨坪县相对象的风俗都是男女找个地方说说话,要是合适,男方就去女方家里吃饭,女方要是中意就同意,要是不中意就说不方便。 现在男方直接说要回去,这就明显是没看上的意思了。 招荷花跟贺红棉年龄相仿,两人关系不错,她知道这小姐妹其实为今天的见面准备很久了,也四处托人打听过,都说那个男方人脾气挺好,谁知今天一见面,居然这么 * 不给面子。 她一下子也有点来气:“不吃就不吃!咱们以后找个比他好的!气死他!” 又骂了半天,最后把人劝进去打水洗脸了。 苏净禾虽然和对方来往不多,也认识贺红棉,忍不住低声问招荷花:“为什么看不上红棉姐啊?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招荷花摇头:“相不上就相不上,哪有什么为什么,就对不上眼呗!” 苏净禾说:“红棉性格脾气都挺好的,人又勤快又麻利,也挑不出什么毛病,不如去找他交代一声,让回去不要瞎说,免得让人误会。” 相一个对象不成也就算了,就怕外头乱传,以为是什么不好的原因才相不中,影响到以后。 招荷花一听说,也觉得有理。 苏净禾就拄着竹杖去门口,刚打开门,就见到不远处有个生面孔尴尬的站在原地朝着自己看。 那后生长得挺高大的,就是样子有点纠结,两只手互相抓着,显得很局促。 她试探性地问了一声:“你是来找红棉姐的吗?” 又让开一步:“进来吧。” 那个男的犹豫了一下,问道:“贺同志没事吧?小妹妹,不如你帮我转达一声,就说她很好……” 他还要说话,苏净禾已经细声细气地说:“贺姐姐就在里面,你有话自己进去讲好不好?我怕传错了。” 她小小的个子,小小的脸,还支着个竹杖,看起来十分惹人怜爱,叫人说不出为难的话来。 对方迟疑不定。 苏净禾又笑着说:“贺姐姐一向最好说话,村里都知道她脾气好,性情也出挑,十个里头挑不出一个这样的来,你为什么怕她呀?” 男人终于还是走了进门。 苏净禾刚请他坐下,招荷花就跟贺红梅一前一后地出来了。 招荷花嘴巴里还在数落那个相亲对象眼瞎,贺红梅却替他解释:“可能就是没看上,人家也是不想耽误我,不然要是真成了,以后天天吵架,也不好。” 两人话还没说完,就见到了坐在屋子里的男的。 那男的听到贺红梅这么给自己说话,一时又是感动,又是尴尬,连忙站起来喊了一声:“贺同志……” 贺红梅也尴尬起来,问:“你是不是要回去了?我送你出去吧。” 男方只好站了起来,却不停拿眼睛去看贺红梅。 苏净禾见他不像是一点意思都没有的样子,又觉得把不准,干脆从口袋里拿了两个鸡蛋,偷偷塞进了贺红梅的口袋,小声交代:“红梅姐,给两个鸡蛋给你们。” 又低声说:“你多送一段嘛,也显得有礼貌,不然让别人说我们小尾村的人冷淡,要是路上不知道聊什么,唱唱歌,说说话也好啊。” 这个年代青年男女在一起的时候□□歌很常见。 贺红梅声音好听,人也温温柔柔的,这是她的加分项。 虽然不知道对方为什么拒绝,但是女方这边把姿态做得大方点总不会有错。 贺红梅这一去,直到天快黑了才回来。 *
第26章 说亲 两人路上不知道说了什么, 本来说没看上的那个相亲对象隔天居然又来了一回。 这次中午就去贺红梅家吃了饭。 贺红梅下午特地给苏净禾送了一篮子红鸡蛋过来,不住跟她道谢。 男方家里很快过来下了订,后来听人说起,才知道对方看中贺红梅为人体贴, 做事细致, 吃鸡蛋的时候还先给男方剥了壳, 又备了水, 又喜欢贺红梅唱歌一把好嗓子,性格也活泼。 贺红梅也挑中对方斯斯文文,话虽然不多,给未来岳家干活的时候却很老实,一点也不惜力气。 两边皆大欢喜。 虽然表面上没说什么, 可贺红梅私下跟她妈交底的时候, 却被骂了个狗血淋头。 她妈教训:“你是不是傻,现在两边都互相挑着,谁不喜欢勤快的!你要端着也等结婚了再说,倒时候让女婿给你倒洗脚水都成!这还相着的时候就起架子了, 我寻思你小时候也没这个脾气啊!” 贺红梅只好把聂小田的话学了一遍。 当妈的气得一口老血都要出来了:“什么小丫头片子说的你也听,我看你是蠢的!以后理她远点,也不知道安的什么心!” 农村里没有什么秘密,转天各家老娘们都知道了聂小田是个“人精”,年纪虽然不大, 已经会拿捏人了, 什么话都敢说,多半是跟她妈赵金莲学的。 聂小田自然不知道这个事情。 虽然贺红梅跟那个男的成了,她多少有点看不得人好,却也没怎么放在心上。 倒是自从这一回, 她得了贺红梅的好几个水煮鸡蛋,算是开了顿荤,一下子琢磨过来,开始每天认真梳妆打扮,收拾得漂漂亮亮地出门。 大冬天的,村子里人人都灰扑扑,就她一个鲜艳艳的,头发一天一个样,或盘或绞,让人一眼就能瞧见。 眼看要过年,公社里农闲下来,壮劳力或者被抽去修路,又有去舂米碾米的,女的却忙着操持家务,走亲访友,不少人家更是凑着这个时候,安排家里适龄的年轻人说亲事。 聂小田看准了这个机会,让跟她玩得好的几个小姐妹四处跟人吹嘘贺红梅能说上亲事,一半是靠她梳头的手艺。 一来二去,名声居然也渐渐打了出去,开始有人来找她学怎么梳头。 聂小田推脱不愿教,但是如果谁要去相亲,可以找她帮忙梳头,给点彩头意思意思就好。 她既然提了,都是未婚姑娘家,哪里不好意思不给,说是“意思意思”,都要看她脸色行事。 有给吃的,有给钱的,聂小田统统来者不拒,只是要是数量不够,就要摆脸色,梳得乱七八糟的,稍微说几句,她就把梳子一撂,跟人说:“要不你找别人去?我也不图你这个挣钱!” 她每次都不肯在家里做这个事,收了钱跟东西,也偷偷藏起来。 这种事情自然瞒不住人,虽然聂小田没有主动提,但是赵金莲还是很快知 * 道了,这天特地等着女儿回来,把她拦住问:“外头都说你长进了,给人梳头也能挣钱,现在挣多少了?怎么有了钱还藏起来不给我??” 又伸出手跟她讨钱。 这阵子她大儿媳妇廖秀霞用自己的工作没了做借口,撺掇着儿子聂广生要分家。 偏偏儿媳妇娘家廖姓人多势众,又站着理,赵金莲虽然咬死了不肯分,却也倒贴了不少东西跟钱出去才把事情摆平,正缺钱缺得厉害,一听说女儿偷藏了那么多私房钱,哪里能忍。 聂小田要是从前的那一个,少不得老老实实地把钱掏出来,了不起偷藏一点做私房,可换做重来一回的她,在外头好歹也对付过不知多少个雇主,又知道她妈对自己下不了狠手,是以压根没有当回事。 她冷冷地把赵金莲的手推开:“我自己挣的钱,自然是自己收着,反正我过两年就要出嫁了,以后我是要嫁去城里的,家里要是对我好点,我就对你们好点,要是对我不好,我嫁出去了,你们一点光都别想沾!” 赵金莲完全没想到会从女儿嘴里听到这样一番话,一下子人都傻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你一个村里的,现在纺织厂的工作又没了,城里人都要娶城里的,你怎么嫁进去?” “纺织厂的工作还不是怪你们给弄没的!”聂小田从鼻子里轻蔑地“哼”了一声,“你别管我怎么嫁,我自然有我的办法。 说着也不管她妈怎么看,一转身进了自己的房间,“砰”的一声把门给关了。 她弟弟聂谷生听到声音,本来想回去睡觉,现在回不得房,只好去找他妈赵金莲。 最近这一段时间聂小田的脾气大得古怪,偏偏句句话都掐着赵金莲的命门。 赵金莲先是按老做法打骂,后来发现好像不太对,以前母女两哪有什么隔夜仇,可现在稍微说两句重话,聂小田好像就真的恨上了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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